午後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來。

  林謙的臉被光線照出了側影，震驚的表情尤其顯得立體。地板上也照出了長長的的影子。

  如果單單隻是一封信，林謙還不會如此震驚。

  真正讓他震驚到幾乎失語的原因是這封沒有署名的信封左下角印著一個符號，“Ω”。

  這符號學過數學的人都認識，但這時代，不可能存在，它叫歐米伽符號，來自於希臘文當中。

  林謙極度震驚之餘，急匆匆的抽出裏麵的信箋，有失望，又籲了口氣。

  普通的文字，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但信箋上的內容就有點奇怪了，都是一些書籍的名字，而且每個書名下麵還有不同的數字。

  這什麽意思？

  他正考慮的時候，清兒差點推門進來，才被他阻止了。

  他拿著信，緊皺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漸漸地，他看出點苗頭了。

  身形掠出窗戶，直接從樓上跳了下去，空翻落地，然後腳步沒停，直接衝出了院落。

  正在桂花樹下啃西瓜乘涼的德叔和清兒麵麵相覷。

  清兒嘴角沾著黑西瓜籽兒，兩隻小手捧著吃了一半的西瓜，愣愣的問德叔，“咱們少爺他……這是怎麽了？”

  德叔滿頭霧水的搖搖頭，哧溜哧溜繼續跟手裏的西瓜較勁。

  ……

  國公府的書房屬於禁地，沒有國公爺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

  眼下，國公爺照例在京郊大營，書房附近隻有幾名守衛看守巡視。

  林謙貼牆滑近，貓腰藏在窗沿下，伸手撥開窗欞，悄無聲息的翻越進去。動作迅速的關好窗戶。

  書房的三排書架上擺滿了書籍古冊，也不知道軍旅出身的燕國公能看懂幾本書，但裝裝樣子足夠了。

  林謙從懷裏掏出信箋，按照上麵的書名開始尋找相應的書籍。

  嘴裏還不停的小聲念叨：“希望全在這裏，全在這裏就省得麻煩了，千萬別缺個一本兩本的，那可就慘兮兮嘍……”

  忙活活的找了近半個時辰，終於把要找的書跟信箋撒上的書名對上號了。

  嘩啦啦的開始翻動起來，“左丘子列傳……十五頁、二十七行第九……嗯，是個‘今’天的‘今’字，繼續……”

  又過去了大約半個時辰，林謙撂下筆，將寫了一行字的那張紙拿起來，手指輕彈紙麵，神情掩不住的得意。

  今夜三更，東街牛家巷入口，十步，第十三塊青磚。

  林謙將紙折了又折，團起來塞進袖口，躡手躡腳地推開窗戶，翻越出去後，反手帶上，然後順原路返回。

  書房前巡視的守衛絲毫沒有察覺。

  回到小院後，清兒剛開口叫了聲少爺，他擺手道：“什麽也別問，以後再告訴你。”言罷，急匆匆上樓。

  目光緊隨少爺的背影，清兒噘著小嘴，目光幽怨，少爺越來越不把她當自己人了。

  林謙晚膳都沒吃，就一直在房間裏打坐調息。

  晚上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他必須得提起做好準備，把精氣神調整到巔峰狀態，以防不測。

  夜半，黑暗中的林謙倏地睜開眼睛，換了一身夜行衣，推開窗戶，眺望遠處。

  夜深人靜，燈火依稀。

  他身形縱起，掠出窗外，猶如一股青煙般的遠遁而去。

  東街牛家巷，附近有座三丈左右的石拱橋，過橋後是個小市集，昨日買馬的時候途徑過此處。

  真氣灌注雙腿，他前掠的速度極快，夜色當中，幾乎看不清人影，而是急掠過去的風。

  穿過小市集，到了牛家巷，遠處的梆子更鼓聲剛好是三更。

  十步，一，二，三……十步停下，他蹲下來，手指搭在牆上，捋著數十三塊青磚。

  袖口滑出匕首，試著撬動了一下，果然是活磚。他把磚頭撬出一點，然後抽出來，探手摸了進去，是個信封，很厚。

  林謙剛從牆洞裏把信封抽出來，異變猝然發生。

  嗖，破空的疾風從腦側襲來了，他反應迅敏的歪頭，咄，鋒利箭矢楔入牆裏，僅留寸許箭尾嗡嗡顫動，崩碎的磚屑擦著他的眼角飛過。

  是連弩，否則不會如此強勁。

  這玩意可破內家真氣，霸道得很。

  沒找到攻擊者的位置之前，他沒敢妄動。額頭沁出一層細汗。

  連弩乃軍械，民間私有者一經發現，不問即斬。

  此人居然持有連弩，來曆著實可疑。

  “交出你身上的東西。”是個男人聲音，略有些沙啞。

  “想要自己來拿。”

  “本想饒你一命，既然你自己找死……”

  話音未落，林謙的身形詭異地在原處消失，直奔斜對角的房頂。

  “孫子，找到你了。”

  先前偷襲的太突然，林謙才沒敢妄動，那人再次開口，就被林謙鎖定了攻擊位置。

  而林謙出現時的詭異速度，仿佛幻化出來的一樣。持連弩突襲他的人估計錯誤，可林謙也大意了，此處不止一個人。

  屏住呼吸潛伏在暗處，林謙現身，四個黑影暴起發難。

  林謙瞬間陷入困局。

  無形勁氣封鎖了他周身退路。

  壓力驟增，令人難以呼吸。

  這下得拚命了，一對五，生機渺茫。

  林謙真氣鼓蕩，大旋身，以掌化刀，破空聲撕人耳膜。

  這時，異常事情再次發生，又出現了幾個黑影，從林謙身邊掠過，衝著對麵襲殺而來的黑影衝了過去，雙方瞬間絞殺在了一起。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落在林謙身側，淡淡的清香縈繞，“公子請回，這裏交給我們。”

  “你們是？”

  “日後便知。”

  林謙還在猶豫。

  黑衣女子催促道：“巡夜武侯稍瞬即至，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多些援手，容圖後報，林某先走一步。”

  黑衣女子見林謙消失後，轉首關注戰場，聲音冷徹，“一個不留。”

  不久，一隊巡夜武侯趕到現場，火把的火光映照下，狼藉的搏殺現場遺留了五具屍體，散落各處。

  一名探查周圍的騎士手捧連弩快步跑到年輕的黑甲將軍馬前，“將軍，現場發現連弩一副。”

  黑甲將軍年輕的臉孔冰冷似水。

  “徹查。”

  ……

  林謙回到房中，點燃燈火，扯下覆麵黑巾，露出清俊的麵龐。

  掏出懷中信封，先看了一下左下角，果然有個歐米伽符號。

  抽出信封裏麵厚厚的一遝信紙。

  信上的內容很多，講得很全麵，涉及到戶部侍郎喬五達，詳細羅列了他的生平，仕途，背景，以及令人罄竹難書的累累惡行，至今沒有被處理，因為他背後站著東宮。

  信的最末尾，要求林謙處理掉喬五達，不論使用何種方法，隻要處理了喬五達，他才算過了第一關的測試。

  閱後即焚……嗬，地下黨的常規手段呐。

  當他看到最後的落款，眸光閃動，呼吸好像都停歇了。

  ……天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