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詩自然是極好的，隻是意境有些過了，不似少年人，這真是他……作的？”

  “是不是我二哥所作，其實也不是太敢保證，不過卻是我親耳聽到他舞劍之時所吟，那可真是慷慨激昂，猶如白虹貫日。氣勢與詩詞所表達的意境一般無二，如果不是我二哥所作，斷不會使得人與詩詞意境如此契合。”

  言罷，問道：“翎兒，你準備何時見見我二哥，他可是你未來夫婿呀？”

  五官精致，膚色如羊脂美玉，臉頰梨渦淺顯的少女微羞，睫毛輕顫，潔白貝齒咬唇不語。

  這種事情，讓她一個女兒家該如何去做呢。雖然想見見，但是……

  她是皇家貴胄，但也沒有名分，將來嫁人了，駙馬也會被她的身份所累，這不是她想要的。

  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有這份婚約，是陛下早年下旨欽定。

  現在長大了，婚約之人也進京了。

  她忽然變得迷茫，不知所措，患得患失。

  “翎兒，無論如何，先見一麵總是沒錯的，大婚之期還沒有指定，見一麵也不會違背世俗禮儀。以後要朝夕相處的人，你總不能留至洞房花燭才揭開彼此麵紗吧？”

  提到洞房花燭，林若涵也羞得俏臉發紅，畢竟是未出閣的妙齡少女。

  不過大眼睛卻滿是期待。

  趙翎兒低首，臉頰兒滾燙，羞得不行。

  林若涵繼續勸她，“翎兒，我隻想告訴你，人生下來不是為了拖著鎖鏈，而是為了展開雙翼，幸福一定要自己把握，見見我二哥，如果滿意，就繼續相處，如果不滿意，咱們兩個就翹家，我陪著你浪跡江湖，做一雙行俠仗義的女俠。”

  “可是……”趙翎兒眸光羞澀，還是下不了決心。

  林若涵握著那雙白生柔荑，道：“翎兒，拿出你的魄力來，我們京城雙嬌可不是無膽之輩。”

  “……嗯”

  意見達成一致，接下來就為該如何見麵商量細節。

  夜半孤燈。

  螓首相對。

  兩名少女為了一個男人窸窸窣窣，竊竊私語。

  外麵的月光，輕柔如水銀瀉地。

  人影映在窗戶上。

  ……

  霓裳閣，京城最大的青樓。

  也是文人騷客，權貴子弟，江湖豪客們日日流連之地。

  林謙不是莽撞無智之人，在來此赴約之前，事先打探了一番。

  霓裳閣設東南西北四座玉香樓，每樓有位花魁，各有奇藝，擅琴，擅舞，擅歌，擅劍舞。

  色藝雙絕，令得京城內許多男人趨之若鶩，拋重金，一近芳澤。

  花魁之下，尚有不少清倌人。

  這裏，是銷金窟，芙蓉帳，讓男人們醉生夢死銷魂蝕骨的地方。

  林謙是生麵孔，但相貌俊美，氣質清逸，甫一進來就受到了熱情接待。

  徐娘半老，身著半透明的紗裙，紅色胸圍若隱若現的柳媽媽搖著團花小扇，眼睛裏要蕩漾出水來，濃香陣陣，聲音嗲膩，“喲，這位公子，好俊的人兒，可有相熟的姑娘？”

  說話時，豐腴香軟的身子幾乎要貼到了林謙身上。

  林謙後退，微笑，抱拳，“與人相約至此，可看樣子那人還沒來，不知媽媽可有什麽好的介紹？”

  柳媽媽團扇掩嘴，眼波兒蕩漾的笑道：“我們這兒的姑娘每一個都好，不知這位公子想要什麽樣的呀？”

  她上下打量林謙。

  公子少爺文士書生通常手拿折扇，斯文一表，江湖俠客習慣抱拳。

  林謙一襲名貴的長衫公子打扮，戴玉箍，懸玉佩，與人招呼卻抱拳。

  為人又生的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沒有江湖氣，見多識廣的柳媽媽一時摸不準他的路數。

  正在腦中選擇介紹哪個樓的姑娘，必須得是清倌人，這位公子看起來眼界不低，普通的庸脂俗粉嬌花弱柳恐怕他看不上。

  就在此時，樓梯走下一位文士打扮的年輕人，麵相陰柔，狹眼，薄唇，輕搖折扇，“柳媽媽下去吧，這位林公子與我相約。”

  “喲，咯咯，原來是虞公子的朋友，走眼了，那你們隨意，有事吩咐一聲即可，奴家告退。”

  虞書欣笑著點頭，目光落在林謙身上，“林公子請隨我來。”

  二人並肩朝樓上走去，身邊有醉酒的客人摟著姑娘放浪形骸，言語挑逗，大庭廣眾之下手都不老實，即便樓子裏的姑娘從事這一行當，見慣了生張熟魏，也被弄得羞窘不堪。羞以見人，踉蹌地扶著客人急行。

  上了二樓，穿過花廳，順著長廊走到了天橋，再順著天橋來到相連的另外一座閣樓。

  林謙暗地裏打量周圍，這是東樓，此樓的花魁是柳如鶯，喜紅衣，擅操琴，琴聲可引百鳥，人稱月下紅鸞。

  “林公子倒是沉穩得很，不問問是何人約你至此嗎？”

  “何必麻煩，見了不就知道了麽。”

  “也是。此問倒是顯得虞某無智了。”

  搖扇微笑，雖然為人長相陰柔，但風度談吐頗佳，林謙知道，越是這樣的人越需謹慎應付，這種人，善於挖坑埋人。

  “不知林公子對當今天下局勢怎麽看？”

  林謙微愣，搖搖頭，“問題太大，而且你……嗬嗬，問道於盲。”

  虞書欣似乎沒聽到林謙的話，自顧自地言道：“當今天下四分，南荒諸部，草原王庭，北戎國和我大燕，我大燕疆域版圖最大，文成武德，威蓋天下，但也遭鄰國覬覦日久，而今朝野傳言，北戎使團不日進京，欲與我大燕交好，商討國策，私下裏卻陳兵邊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林公子，有傳言說，你此次進京就是為了重新激活早已蟄伏多年的天機堂，不知是真是假。”

  “胡扯，我進京是為了找媳婦。”林謙大咧咧道。

  虞書欣眼角微抽，“找、找媳婦……”隨即他才回過味來，恍然大悟，“是了，林公子的未婚妻乃是皇九女，玉珠公主，此婚約乃早年陛下欽定，朝野上下盡人皆知，虞某倒是忘卻了，著實不該呀。”

  “無妨，虞書欣……虞兄是吧，問你個事兒唄？”林謙眼睛眨眨，湊近他小聲道。

  虞書欣拱手，“林公子但說無妨。”

  “這位九公主人品相貌如何？作為日後的枕邊人，小弟這心裏真是好奇得緊呐。”

  “天家貴女，自然是國色天香，林公子大可放心，九公主乃是萬裏挑一的美貌女子。”

  “性情呢？人品呢？”

  “甚好。”

  “甚好？”

  “是的，甚好。”虞書欣言辭鏗鏘，語氣加重。

  林謙打量他，言道：“你說這話的時候能別繃著臉嗎？”

  虞書欣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迷糊道：“我繃了嗎？”

  林謙盯著他，“繃了，真的，好像增加胡鄒八咧的真實性，虞兄，我覺得你在忽悠我？”

  虞書欣幹笑，“啊哈哈，快走幾步，關於此事，你我日後有暇再敘。”

  來到清香彌漫的房間，裝飾華麗，輕紗薄幔。

  桌上擺放沏好的香茶，剛沏不久，熱氣未消。

  “林公子稍待片刻。”

  虞書欣撂下一句話就走了。

  不久，隨著開門聲響，一個身段嬌柔的紅衣女子懷抱琵琶，低首斂眉地款款踏入室內。

  如花嬌羞，滿室生香。

  妙齡解語，動人心旌。

  “小女子柳如鶯，拜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