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在街上搜捕盤問的衙役捕快們出現，林謙笑了，就如同吃了蜜糖一般。

  哎呀，終於開始了，辛苦了各位。

  做下血案，還期盼官府滿大街排查凶手，林謙這性情著實有些太妖了。

  小丫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少爺的樣子看起來好開心。

  少爺開心，她就傻傻地跟著開心。

  “少爺，早餐你就沒吃，中午想吃什麽呀？”

  “豬蹄子，少爺我今兒中午要啃大豬蹄子。”林謙在牆頭揮舞著小手大聲嚷嚷。

  老管家的身影在廚房門口閃現，朝著這邊揮手，意思是他知道了，馬上準備。

  管家兼廚子，就是德叔在林家的定位。

  小丫鬟順著梯子下去，蹦蹦跳跳的遠去，聲音清脆稚嫩，“我去幫忙。”

  林謙踩著梯子橫撐，活動筋骨，抻懶腰，仰頭看著萬裏無雲的晴朗天空。

  日正當空，灑照大地熱氣騰騰。

  一天過半了，浪費了一上午的時間哦。

  剛要從梯子上下去，忽抬手，接住不知從哪裏射來的紙團。

  打開紙團，上書四個字，很醜的四個字。

  “溫書，練字。”

  林謙撇嘴表示鄙視，鬼師傅功夫不錯，可這字著實太醜了。

  師傅交代了，林謙就得照做。

  他懂得數家書壇泰鬥的獨門書法，例如顏歐柳趙外加瘦金等，可知道歸知道，寫不出來。模仿還可以。

  書法這東西，沒個數年之功，寫不出字樣來。

  林家不缺銀錢，能請得起教書先生，科考失意但具有真才實學的落地秀才十二連環塢就有不少。

  隻要去酒樓茶肆或者青樓藝館就能找得到，可林謙不找。

  那些酸腐書生每日飲酒狎妓，醉生夢死，渾噩度日，不是恨人生就是恨社會，跟這種人在一起久了，林謙怕自己被帶偏了。

  身具風骨的文人自然值得敬仰，但太少了。

  這年頭的大部分文人都想入朝為官，不能說他們出發點有問題，但假大空太多了，文人誤國，可見一斑。

  林謙腦子裏有的東西，無論文化還是思想，都領先這個世界太多了。

  他根本無需學習，可書法得練習，一個人的字就是門麵，他今後要想文武雙全，可以剽竊記憶中的他人詩詞，但也必須得掌握拿得出手的好字。

  如此才可以真正的相得益彰，唬人也能唬個全套。

  大燕重文抑武，武勳權利被一再打壓，沒個文士招牌，以後不好混。

  鬼師傅殺人是行家，儒學方麵，隻能林謙自己琢磨。

  ……

  時光荏苒，

  歲月在春夏秋冬的交互接替中逐漸流逝。

  林謙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再一次陶醉了。

  如此佳公子，得迷倒多少俏妹子啊。

  女大十八變，現如今的小丫鬟清兒已經出落得婀娜多姿，清麗絕倫。

  一身素雅的淡青襦裙，眉如遠黛，眼若秋水，未施敷粉的芙蓉麵，氣質清透，純如空穀幽蘭，不像是丫鬟，而是某戶閨閣千金。

  多年來，林謙一直把清兒當大小姐養活的。

  貼身大丫鬟，豈能是外麵那些丫頭片子們可以媲美的。

  聽得門外的腳步聲，黑發如墨，頭束玉箍，一身青衫的林謙刷地打折扇，擺出個翩翩佳公子的造型，此時，門開了。

  “丫頭，被本少爺的風度氣質迷倒了沒？”

  清兒微羞，更多是無奈，“少爺呀，請恕清兒說句不敬的話，從未見過像你這麽不要臉的公子。”

  林謙滿臉驚訝，收合起來的扇子敲打手心，上下打量這位素雅女子。

  “你見過多少公子，可有中意之人，少爺替你說親去。”

  清兒大羞，臉色漲得通紅，跺腳離去。林謙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每日逗逗清兒，是他玩不膩的節目。

  偏偏這丫頭不經逗，每次臉都紅得跟煮熟的大蝦似的。

  耳畔聽得細微衣袂聲響，室內多了個人。

  林謙慢悠悠的轉身，“喲，師傅，能見陽光了呀，大白天的都能現身了，厲害。”

  十多年過去，鬼麵人依舊那身黑袍，聲音也亦如昔日那般冷冽死板。

  “這些年，你遭遇過幾次刺殺？”

  “四次，一次是師傅你出手救了我，三次是我自己搏命，最後那次相當危險。”他在左腹部比劃了下，道：“沒想到會有個不要臉的八段箭手隱在暗中偷襲，大意中招，這裏至今還留有一道箭創疤痕。”

  折扇敲打手心，身材頎長，但麵容依舊有些少年稚嫩的林謙繼續道：“最近的那次刺殺是四年前，此後就再也沒有發生過刺殺事件，或許是那些人覺得事不可為，暫時收手，但我覺得那些人不會放棄，他們在默等時機，想要真正解決此事，隻能查找源頭，找到幕後指使者，再一拳打死。”

  “想知道為什麽會有人屢次刺殺於你嗎？”鬼麵人沉聲道。

  林謙先是沉默，隨後神采飛揚，“他們是神經病，閑得蛋疼，嫉妒我的風度氣質和美顏。”

  鬼麵人嘴角抽搐，他想拍死這個麵皮厚的混蛋。

  “說人話。”

  感覺到師傅身上散發的陣陣冰冷氣息，林謙不敢造次了。

  混不吝的氣質收斂，麵龐神情開始變得嚴肅起來，整個人的氣質變得異常冷漠。

  “我知道，也想過，事情不難猜，我的存在，影響了某些人或者團體的利益，所以他們才想要除掉我。”

  他目光冷靜的盯著鬼麵人，“師傅，說吧，我準備好了。”

  鬼麵人負手來到窗前，看著窗外雖小但優雅的庭院。他忽地轉身問林謙，“怨恨你的父母嗎？”

  林謙灑然微笑，“不怨也不恨。”

  鬼麵人目光微凝。

  林謙站在師傅旁邊，扭頭看著他，“怎麽，不信？”他自諷的笑道：“我不知道他們是誰，沒印象，沒感情，對我來說，他們都是陌生人，既然是陌生人，那又何來怨恨？”

  鬼麵人歎息，良久，道：“你不該……算了，說這些沒有實在意義，你父母失蹤了。”

  “失蹤？”林謙盯著師傅，瞳孔驟然緊縮。

  “是，失蹤了，包括我們在內，很多人，找了這麽些年，依舊沒有找到，就如同他們昔年出現的時候一樣，神秘的出現，而後又消失無蹤。”

  “會不會被人殺了？”

  鬼麵人冷笑，“不可能，當世的五位大宗師都沒那個本事。你父母是天下無敵的神仙眷侶。”

  林謙咋舌，小聲咕噥，“這麽牛啊……”

  “你說什麽？”

  “哦，沒什麽，師傅你繼續。”

  “你父母做了許多事，這些你以後慢慢就會知道了，我今天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你要離開十二連環塢了。”

  “離開，去哪裏，進京？”

  “不錯，那裏才是你未來要拚殺搏命的地方，無縫天衣是你父母首創的組織，獨立於六部以外，陛下直屬機構，你一旦進入京城，身份就會暴露出去，屆時包括皇室在內，會有無數的人盯上你，拉攏你，或者殺掉你。”

  “那我繼續躲在十二連環塢豈不是正好？”

  “不可能了。”

  “為什麽？”

  “你已經是十六歲。”

  林謙詫異極了，“這跟我多大年齡有什麽關係？”

  “我朝律法，男子十六歲便可娶妻生子……”

  “等等，等等等。”林謙急忙打斷他的話，表情誇張，啼笑皆非的道：“師傅，你千萬別跟我說有個指腹為婚的媳婦兒或者娃娃親什麽的，我會崩的。”

  “你崩不崩我不管，事實就是如此，你十六歲，必須進京成親，這是陛下早年就頒下的旨意。”

  “我靠。”林謙捂腦門，“要不要這麽狗血啊，橋段太爛俗了。”

  小說裏的橋段現如今落到了自己的身上，那感覺實在是太酸爽了。

  “好吧，這事兒躲不開了是吧？”

  “是。”

  “那對方是誰家的閨女，漂亮不，有錢不，啥類型的姑娘，清純的，火辣的還是妖嬈性感的？”

  鬼麵人無語，因為他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