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南國迷情 第140章 名駒擇主
作者:花間酒友      更新:2021-03-11 10:17      字數:3881
  <b></b>蒼岩部的人馬,就躲藏在矮坡之後。若是其他地方,這處矮坡無法藏兵。但這裏地勢奇異,終年風沙彌漫,遮擋了敵兵視線。況且,風聲勁疾、發出怪嘯,兵馬發出的動靜,也隱在了風裏。

  宣勇軍逃了一夜一天,早已精疲力盡。此刻,被箭雨襲擊,毫無抵抗的能力。眾兵早成驚弓之鳥,見著身邊同袍,紛紛中箭栽倒,哪裏還顧得上救援?發一聲喊,四散倉皇而逃。

  宣勇軍的建製,昨夜就被打的七零八落。此際無人指揮約束,徹底崩潰。縱有將校要想抵抗,也被亂兵衝散。

  箭雨稍停,兩側騎兵奔出。羌人一聲聲吆喝著,向著殘兵衝鋒過來。大地的顫動,仿佛要震碎心髒。

  石彪子十人,並沒有衝出去。他們持著兵器,警戒著山坡下的亂兵。種詁和於飛,被擋在幾人身後。看著下麵的戰鬥,於飛知道,此戰已是一邊倒,勝利毫無懸念。

  今天早上,種詁突然出現,慕恩可是嚇的不輕。萬萬想不到,蒼岩的天險絕壁,竟有人攀了上來。這若是敵人殺來,蒼岩部族內毫無防範,豈不是滅頂之災?

  驚魂稍定,才明白種詁的來意。他與種世衡相識多年,交情匪淺,自是傾全力支持。立即召集部族戰兵,組織起一千多人,騎兵步卒各半,浩浩蕩蕩,開赴沙坪溝設伏。

  羌人天生戰兵,秉性豪爽、彪悍勇猛。此際,騎兵橫衝直撞,企圖頑抗的叛軍,被無情刺穿軍陣。整個溝穀裏,慘叫連聲,屍橫一片。

  蕭奴兒被保護著,沿著山穀邊沿,向西疾行。

  她的幾名護衛,皆是大遼斡魯朵,諳熟軍伍。七人在前開道,列出鋒矢陣型,無論何人阻路,皆毫不留情的擊殺。兩側,被護衛遮擋的嚴實,手持圓盾,抵擋冷箭。

  蕭奴兒此刻,真是萬分的後悔,真不該一時大意,隨著敗兵,退入橫山深處。要是早早的離開,哪會如此狼狽?

  後悔已是不及,隻能悶頭逃竄。心裏暗暗發狠,總有一天,她要報複回來。這夥兒伏兵,一看就是橫山羌人。啥時候,這群叫花子,也敢如此囂張?

  奔行間,仿佛是有感應,她莫名的扭頭,向著山坡山掃了一眼。隻一眼,就覺得渾身血液,直衝上了腦門兒。她竟瞧見了於飛,那個夜夜出現在夢裏的惡魔。

  一霎時,恐懼和仇恨,一齊湧上了心頭。她的眼睛變得通紅,渾身都在戰栗。她無意識的,雙腿夾緊了馬腹。戰馬一聲長嘶,倏地轉向,竟斜斜的向著山坡奔去。

  蕭奴兒衝著山坡,瘋狂的尖叫。“射死他,射死他。”

  蕭奴兒不明白,於飛怎會出現在此地。但她見到於飛,卻瞬間失去了理智。坐騎向著山坡竄去,她竟毫無所覺。

  她身邊的護衛,阻攔不及,一個個大驚失色。摧動戰馬轉向,緊追著蕭奴兒而來。這些斡魯朵拋了圓盾,瞬間調整陣型,從背後取下弓箭,向著山坡射了過去。

  箭矢雖不密集,但勁道十足。

  變生肘腋,山坡上眾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石彪子眼快手快,鐵槍橫掃,打掉了兩支箭矢。他的部下,卻有人被利箭射中,一聲慘呼,直飛出去數步遠,才重重的摔在地上。

  於飛身影一閃,陡然出手,嘭的一聲,抓住了一支利箭。入手沉重,竟是一支鐵箭。心中暗道,這幫人不知哪裏來,倒是很不簡單。眼神一厲,抬手把箭甩了出去。

  箭矢帶著厲嘯,飛撲蕭奴兒。於飛看的清楚,這個小女子,才是這支人馬的頭領。一名斡魯朵飛身而出,撲向了箭矢,慘叫一聲跌落在地上。竟是用命,救下了蕭奴兒。

  石彪子怒吼一聲,帶人衝了下去。種詁叮囑一聲,“躲起來,保護好自己。”不由分說,挺槍也衝了下去。

  步卒對騎兵,毫無優勢。但騎兵失去了速度,也同樣危險。一旦被步卒圍起來,那就是死亡的下場。遼人的斡魯朵,非是等閑之輩,自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但失控的蕭奴兒,衝到了山坡前。這種狀態,讓斡魯朵無奈。他們是騎兵,與敵近身纏鬥,卻是弱項。

  鐵槍的寒光,驚醒了蕭奴兒。身子猛地後仰,躲過石彪子一槍,卻是一下失去平衡,撲通一聲,栽落到馬下。

  斡魯朵大驚失色,合身撲了過來。一下子,五名斡魯朵,舍了戰馬,圍在蕭奴兒身邊,大聲的吆喝著,邊戰邊退。

  一名斡魯朵拚了命,躲過長槍,一閃身,撞入石彪子懷裏。彎刀寒光一閃,直奔石彪子脖頸。

  石彪子不及回槍,一撤步,槍尾架開彎刀,肘部順勢擊出,正擊中敵人下頜。這一下勢大力沉,敵人悶哼一聲,嘴裏鮮血狂噴,被石彪子一腳踹開。

  鐵槍一抖,又對上一名敵人,槍來刀往,一時膠著不下。

  斡魯朵經驗豐富,並沒有全部參加戰鬥。一部分和石彪子纏鬥,保護蕭奴兒撤退。另一部分,騎馬遊走在外圍,一支支冷箭,不停的射過來。

  石彪子的手下,一邊對敵,一邊警惕冷箭,左支右拙,險象環生。突地一聲悶哼,一人被冷箭擊中肩膀。對戰的敵人,趁勢一刀,劃開了他的脖子。

  石彪子怒喝一聲,突然一槍擲出。

  鐵槍帶著銳嘯,飛射十數丈,插入了一名射手胸膛。鐵槍去勢不衰,帶著敵人屍體,從馬上飛了出去。

  石彪子一抬腿,抽出一把短刀。身形一旋,刀鋒寒芒閃動,身邊對戰的敵人,咽喉已被一刀切開。他的部下有樣學樣,拋了慣用的兵器,齊齊抽出匕首,與敵人近身纏鬥。

  戰場一片混亂,到處都是嘶喊聲。

  沒人注意到,於飛矮低身形,正向著敵人射手摸去。他渴盼戰場已久,哪會聽種詁的話?像個鵪鶉似的,躲在後邊兒,那豈是大男人所為?

  接近一名射手,於飛陡然縱起,一把揪住敵人,猛的往下一拉。敵人冷不防,頓時一頭栽了下來。被一腳踢在頭上,眼見沒了聲息。

  片刻不停,於飛抓起箭囊,翻身一滾,正躲開一支冷箭。尚未起身,一支箭矢甩了出去,射手應聲落馬。

  於飛站起身,也不用弓。一支支利箭,被他當成飛鏢,接二連三的甩了出去,箭去如電,箭箭奪命。不遠處,遊走的騎兵射手,根本躲避不開,一個個慘叫墜馬。

  三名斡魯朵,成品字形,向於飛衝來。衝刺的途中,為躲避於飛的箭矢,不停穿插變換位置。敵人的眼睛裏,冒著凶狠的冷光。於飛短短片刻時間,已殺了他們七八人,自是恨得牙癢癢。

  於飛人小膽大,縱身迎向戰馬。及至近前,飛身而起,一腳踹出,正中一人胸膛。再看那人,就像一塊巨石,從天而降。落地時,一口鮮血狂噴,再也沒有動靜。

  另外兩人一掠而過,被嚇了一跳。撥馬而回,再次衝了過來。於飛雙手連拋,兩支箭矢快如閃電,正中敵人咽喉。敵人身子一仰,掉下馬來。

  石彪子扭轉頹勢,一聲大喝,發起了衝鋒。慕恩的兵馬,此時也圍了過來,加入了戰鬥。

  敵人終於顯露慌亂,開始不顧代價的突圍。丟下大片屍體,保護著蕭奴兒,終是奪路而逃。隻不過,經此一戰,二十多名斡魯朵,隻剩下三人。

  於飛沒有去追趕敵人,他盯上了一匹馬。這匹馬渾身雪白,四肢修長,異常神駿。奈何這馬認生,撒開四蹄狂奔,於飛追了半天,也沒有追上。

  這匹神駿的白馬,卻是蕭奴兒的坐騎。她是蕭族明珠,受大遼皇後的寵愛,坐騎自是不俗。隻是她慌亂中落馬,隻顧得逃命,哪裏還顧得上白馬?

  於飛追不上白馬,有些著惱。一發狠,摧動混元一氣,雙足灌力展開身法,直如一道幻影,瞬間又追了上去。白馬嚇了一跳,掉頭就跑。奈何,無論它左衝右突,始終甩不掉。

  它又是一個急停,想掉頭變向,卻被於飛逮到空子,一把抓住鬃毛,翻身騎了上去。白馬頓時暴怒,搖頭擺尾,想甩掉於飛。一聲長嘶,翻蹄亮掌,轟隆隆的奔上山坡,又轟隆隆的竄入山穀。

  突地,白馬一聲嘶鳴,竟直立而起。於飛眼疾手快,一把抱住馬脖子,身子就像粘在馬身上。

  白馬雙蹄重重落下,身子一竄,又向著穀口奔去。這一番折騰,在場上千的羌人,個個看的呆滯。愣愣的瞧著白馬遠去,一時竟回不過神兒來。

  他們從小就會騎馬,自然也會馴馬。騎馬,有騎馬的路數;馴馬,也有馴馬的門道。像於飛這樣,死追硬上,可真的沒見過。但若是笑話他吧,人家偏有一身本事。不但追上了,竟還沒掉下來。

  “這小後生,真好本事。”慕恩說道。種詁卻沒聽出好來,覺的臉上發燙。隻當是慕恩說反話,笑話於飛不懂馴馬。

  “劣徒胡鬧,讓慕恩族長見笑了。”種詁抱拳說道。

  “不,不不。”慕恩連連擺手,“大郎不知,這可是玉獅子,日行千裏,神駿異常,響當當的馬王。”慕恩一臉羨慕,嘖嘖有聲。“令徒能追上它,可是真的了不起。”

  “哦?這是玉獅子?”種詁吃了一驚。

  西北人養馬、愛馬,也懂馬。在故事裏,翩翩駿馬,總與名將相隨。一生爭戰,不離不棄、生死相依。令人羨煞。

  相傳,漢時名將霍去病,勇冠三軍。北擊匈奴、封狼居胥。他的坐騎,就是一匹玉獅子。神駒通靈,在霍去病死後,玉獅子守護墳墓,始終不去。晝夜嘶鳴、不飲不食,直至死去。

  西北人故老相傳,神駒擇主。非是它看上的人,是不會跟隨的。想要馴服它?你追都追不上。

  足有半炷香過去,轟轟的聲音響起。一道白色流光,衝進了沙坪溝。轉瞬間,奔到了種詁麵前。白馬輕踏幾步,打一個響鼻兒,甩甩頭,穩穩的停了下來。

  從極速到極靜,恍如幻覺一般。於飛輕輕一躍,跳下馬背,摸摸馬脖子,心裏異常興奮。白馬猛地抖一下鬃毛,晃晃頭,向著於飛拱了拱,十分親昵。

  “師傅,這馬跑得好快啊。”於飛獻寶。

  “傻小子,這可是神駒玉獅子。”種詁嗬嗬一笑。

  “神駒啊?”於飛不明所以。

  但能稱神駒,總不會差,頓時高興起來。剛才一路狂奔,簡直像是在飛。那種暢快,隻想放聲大叫。

  “哈哈,恭喜啊,小哥兒得了一匹神駒。”慕恩眼中火熱。實想不到,這小小後生,竟真的馴服了神駒。剛想靠近白馬,玉獅子暴躁的一甩頭,打著響鼻,眼裏神色不善。

  “師傅,叛軍平了,我們何時回去?”於飛心切騎馬。此時叛軍已被擒下,任務完成,再無耐心在此流連。

  “不急,還有一件大事。”種詁神色一肅,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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