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南國迷情 第139章 神臂長弓
作者:花間酒友      更新:2021-03-11 10:17      字數:3781
  <b></b>伏牛山連綿千裏,層巒疊嶂。西接秦嶺,南臨淮漢。山勢險峻雄偉,其間奇峰聳立,一峰連著一峰。山峰上,老樹成林,雜草遮漫。從山上望下去,山間道路狹長曲折,宛如溪流。

  此時,一支行商車隊,正從秦嶺山道,進入伏牛山區。車隊有六七輛大車,裝的貨物不少。走在道上,看著甚是沉重。隨行護衛足有五十多人,皆是身著勁裝,騎著馬,手裏持著刀槍兵器。

  他們從延州而來,一路秘密行進。用去半個多月,才走到了此地。車上貨物,皆是王貴所籌集。除了三車金銀,其餘四車載的,卻是霹靂彈。這些貨物,最終要送去沂州。

  王貴是汝南王府嫡係,一直潛身延州。利用邊軍便利,暗地裏與西夏做著買賣。積攢的無數錢財,皆流入了汝南王府。

  趙允讓失敗身死,趙宗詠卻逃出了生天。汝南王府的勢力,雖被清繳了一部分,但大多數還在。趙宗詠逃入沂州,重整旗鼓。曾經的嫡係勢力,紛紛投靠。如今人馬不少,起事在即。

  王貴念著舊情,自然傾力支持。收購的霹靂彈,一半給了遼人,一半卻送給了趙宗詠。隻是王貴想不到,他等不到趙宗詠起事,自己就因遼人之事,徹底敗露,不得不反。

  進入了伏牛山區,車隊陡然緊張起來。

  這裏山高林密、地形險要,最是盜匪橫行。他們一路行來,可是經曆了數次劫道兒。雖仗著弓馬強壯,平安至此,但也難保,不會碰上硬茬兒。

  領頭之人,高喝一聲,“小心戒備。”

  眾人齊聲應諾,迅速向兩側警戒。一個個馭馬嫻熟、動作敏捷,片刻間布置停當,護衛馬車緩緩前行。隱藏起來的弓弩,也被取出上弦。精悍氣息,一目了然。

  車隊沿著山路,小心的行進。直到中午,也沒遇見什麽危險,一行人漸漸放鬆。此時,四周高山聳峙,身旁山壁亂石橫突。一條細窄的道路,前不見頭,後不見尾。

  “此地甚險,莫要大意。”領頭之人喝道。他此時渾身緊繃,不時的向上張望。攥著鐵槍的手,掌心裏都是汗。

  這位領頭之人,姓向名貴,四十多歲。不像領兵之人,卻像個教書的先生。偏偏一身甲胄,手提長槍。眼神四顧,寒芒隱現。誰若因長相而小看了他,怕是要陰溝翻船。

  向貴曾是趙允讓愛將,一手建立密營,訓練了大量戰兵。密營因秦紅英之事,而暴露出來,遭到朝廷清繳。此人卻在緊要關頭,一把火燒了密營,領著隊伍逃的無影無蹤。

  非是無蹤,不過是隱身而已。他的兵馬,隱藏在西北深山。一邊協助譚鈺整合鹽梟,一邊等待著王府的命令。那時候,所有手下都知道,王爺起事在即,個個摩拳擦掌。

  果不多時,王府四公子到了,帶著王爺的命令。憑借汝南郡王的勢力,向貴輕易的改頭換麵,成為禁軍一名營指揮使。

  他手下兵馬被一分為二,一部隱身白馬津,關鍵時刻殺入京城。另一部人馬,再加上譚鈺收服的鹽梟,與他一起進入定川寨。

  向貴執行了趙允讓的計劃,把葛懷敏引入了陷阱,遭到李元昊圍攻。葛懷敏兩萬大軍全軍覆沒,隻帶著十幾名殘兵,逃到了定川寨。卻不知,此地已被向貴控製。

  向貴帶眾嘩變,拒絕打開寨門。葛懷敏無奈,隻能帶著部下,反身殺回,迎頭撞上李元昊的追兵。自葛懷敏以下,十六名將校,全數戰死。李元昊沒有攻擊定川寨,撤軍而走。

  趁著空當,向貴撤出定川寨,再次逃之夭夭。

  突的,一支淒厲響箭,驚得向貴汗毛倒豎。本能的趴伏在馬背上,迅速一扯韁繩,戰馬如有靈性,竄入山岩之後。等了半天,卻不見再有動靜,伸頭查看,也看不到半個人影。

  車隊已經停下,騎兵的架勢,都和向貴一般,趴低了身形,伏在馬背上,警覺的四處查看。在車隊的前方十步,地上插著一支長箭。不知沒入地下多深,露出的部分,足有二尺長。

  向貴掃了一眼,卻是沒見過。這支箭杆較粗,尾端木羽。一般木羽箭,都是由弩發射,勁道十足,卻不及遠。但聽聲音,此箭分明從遠處射來,十分的稀罕。

  “是哪位當家的在此?還請行個方便。”車隊中,有專門的管事,負責與山匪打交道。此時,已站出身來,大聲的說道。

  “貨物留下一半,人馬自去不留。”頭頂上有人說話。

  向貴仰著頭,也看不到山頂,更別提看到人。此處山勢,就像一隻立起的猛虎,向前撲出的樣子。向貴心裏暗罵,真他娘的,太會找地方了吧。這地形,哪裏能看到上邊的人?

  “上邊可是臥牛嶺的好漢?”向貴曾在熊耳山,離著此地,不過百十裏。是以,他對周邊山匪,都有些了解。

  “再不趕緊滾蛋,爺爺可要放箭了。”上麵的人,卻是不搭理向貴,厲聲威脅。話音兒剛落,又是一箭射了下來。

  這一箭勁道十足,正射在馬車上。嘭的一聲大響,木箱子四分五裂,金銀錢嘩啦啦撒了出來。向貴大吃一驚,眼皮直跳。這一箭的勁道,也太大了吧?超出了他的認知。

  “弓弩手,向上射擊。其餘人,衝過去。”向貴大喝出聲,金銀露白,此事無法善了,隻能硬衝了。他的心裏,卻明白自己在賭。這等強弓,一具已是難得,豈能更多?

  隻要沒有更多,他就能衝出此地。到了前方開闊地,他的騎兵,就能發揮出優勢。真要對戰,向貴可不懼。

  車隊奔出不足十步,頭頂上方,傳來嘣蹦的聲響。這聲音,聽的向貴頭皮發麻。隻有強弓硬弩,發射時才會這般聲響。不及轉念,箭矢帶著嘯音,撞上了人馬。

  是的,是撞上了人馬。向貴親眼看著,箭矢如槍,撞開甲胄,撲入人體,然後撕開大洞,又飛了出去,撞在後麵的人馬身上。更有直射而下的箭矢,將人馬釘在了地上。

  一輪箭矢,掃平了一大片,人馬皆碎。向貴瞪圓了眼睛,淒厲的大喊,“放棄馬車,快逃。”倉皇調轉馬頭,狼狽逃竄。還活著的,早已肝膽俱裂。不管有馬沒馬,追著向貴亡命奔逃。

  山頂上,傳來一片歡呼聲。更有心急的山匪,沿著崎嶇小道,飛奔下山而來。即便在山頂上,也能看見金銀的閃光。你爭我搶,山穀間,一時氣氛熱烈之極。

  一處山岩上,一群人圍著一具長弓,嘖嘖連聲,喜不自禁。

  這具長弓模樣霸道,與尋常弓弩,大不一樣。弓臂黝黑,足有一人高下,弓弦拇指粗細。在弓臂一側,加裝了橫木,其上刻有箭槽,箭矢放置槽中。

  發射時,長弓立於地上,射手端起橫木瞄準,擊下牙發。此弓勁力十足,百八十步,可擊穿甲胄。剛才一輪箭矢,不過八十步,人馬皆被箭矢洞穿,撕成碎塊。

  “大當家的,夫人這神臂長弓,世上再無抗手。”紀覽撫摸著長弓,由衷讚歎,滿眼的欽佩之色。

  “哈哈。”柳十三放聲大笑,意氣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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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橫山。一隊狼狽的敗兵,頂著風沙,逃進了沙坪溝。沙坪溝裏,仿佛另一個世界。勁風怒號,天空昏黃一片。沙坪溝很寬闊,溝裏砂礫遍地。兩側山坡平緩,寸草不生。

  羌人歌謠唱道惶惶沙坪溝,一年兩場風。從春刮到夏,從夏刮到冬。沙坪溝地處風口,三天兩頭飛沙走石。

  此刻,狂風卷起沙塵,眯的人睜不開眼。細細的沙粒,打的臉上生疼。不一會兒,滿頭滿臉,都是沙塵。

  穿橫山往西去,山道兒很多。但不是被宋軍控製,就是被西夏控製。也有岔道兒無人守衛,卻是地形險峻,不易通過。相比起來,沙坪溝的風沙,實在不算什麽。

  宣勇軍在延州城下大敗。其實,說大敗不太準確,應該是望風而逃。蕭奴兒裹得嚴嚴實實,隨著隊伍前行。想著延州城下戰鬥,不由撇嘴,那不叫打仗,那叫趕羊。

  她的法子,可謂立竿見影。王貴無路可走,終於鼓動軍心,殺到了延州城下。城門不及關閉,被叛軍一衝而開。但是,霹靂彈從天而降,把叛軍炸成了兩截。

  衝進城去的叛軍,人數不多,很快被圍攻殲滅。城門四敞大開,城外的叛軍,卻衝不過霹靂彈封鎖。叛軍也有霹靂彈,很快,城上城下,開始了霹靂彈大戰。轟轟的巨響,連成了串兒。

  霹靂彈殺傷巨大,一炸一片。不過片刻,城牆塌了大片。城上城下,都是死傷慘重。死屍狼藉、血流遍地。

  正在這時,城上豎起了一麵大旗。紅底黑字,環慶兵馬鈐轄種。那一瞬間,戰場上突的靜止下來。城下的叛軍,仰著頭,看著軍旗呆呆愣神兒。

  也不知是哪個,丟下了手中長槍。然後,刀槍落地的聲音,響成了一片。有人跪地投降,也有人掉頭就逃。叛軍陣營,頓時大亂。到了這一刻,王貴已經控製不住。

  蕭奴兒帶著護衛,正躲在一旁觀看。見此狀況,驚愕不已。一麵軍旗,竟有如此威力?瞬間壓垮了叛軍戰心。蕭奴兒大怒,這怎麽能行?她要的是延州大亂,豈能被人輕易平定?

  她想帶人衝過去,挾持王貴,威逼王貴衝鋒。但不等她動作,身後傳來轟轟巨響。一隊騎兵繞城而來,裹挾風雷之勢,向著叛軍側翼,衝殺了過來。

  蕭奴兒大驚,卻是不及逃走。她距離騎兵太近,沒有轉圜的餘地。倉促間,隻能順著叛軍方向,一起向前奔逃。身後騎兵騎術精湛,成扇形,攆著叛軍,不急不緩,生生追出了五十裏地。

  蕭奴兒無奈,被裹挾著,衝進了橫山。她攪亂延州的計劃,至此時,算是徹底失敗。不由悵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叛軍一路敗逃,兵器甲胄,早扔的沒影兒。先前還舉著的旗子,現在也不見蹤影。路越走越難走,人越逃人越少。到了此際,怕是隻剩數百人,個個惶恐不安。

  好在,穿過沙坪溝,就是西夏的地界。這是蕭奴兒,留給王貴的退路。翻過對麵的山頭,就是西夏左廂神勇軍司。隻要到了那裏,就有兵馬接應,自能逃出生天。

  剛自鬆了口氣,陡然間,卻頭皮發麻。彌漫的沙塵中,一聲聲厲嘯,暴雨一般襲來。蕭奴兒被拽下馬來,幾名護衛,迅速舉起圓盾,將蕭奴兒遮擋的嚴嚴實實。

  下一刻,箭雨漫天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