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西北狼煙 第132章 波詭雲譎
作者:花間酒友      更新:2021-03-11 10:17      字數:6402
  <b></b>西溝成了屠場,無數殘破的屍體,已經被凍的僵硬。霹靂彈炸開的大坑,黑黝黝的連成一片,像是惡魔張開的大嘴。兩側的山壁,被鮮血迸濺,染成黑紅的顏色。

  被炸死的敵兵,並不是很多。大多西夏軍兵,都是被自己同袍,在慌亂中擠倒,再沒有站起來,遭踩踏致死。帶兵的將領,顯然經曆過霹靂彈的襲擊。爆炸聲起時,最先逃之夭夭。

  一眾西夏兵,驚慌之下四散而逃。失去了指揮,沒有了建製,那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但西溝地形特異,溝岔兒甚多,不少人因此,而逃得了性命。

  這是沒辦法的事,種診兵力太少。滿打滿算,隻有八百人。況且五百人都是廂兵,隻能埋伏起來,放放火箭。隨著種診追擊的,隻有二百多人,都是安平寨的守軍。

  能一路追著敵兵打,順利奪回安平寨,已是萬幸。西夏人若不是被嚇破了膽,勝負可真的不好說。起碼,不會這般大勝。

  敵人的騎兵,遭遇了滅頂之災。那一條曲曲折折的窄道,埋下了數百枚霹靂彈。敵兵進入之時,不得不放緩了馬速。就在這時,兩側溝穀中,一支支火箭衝天而起。

  敵兵將領大驚失色,奈何道路狹窄,想掉頭退出,卻是不易。後隊撞前隊、前隊擠後隊,一時堵在了路上,亂成一片。眨眼間,霹靂彈炸響了,一聲連著一聲。

  暴烈的霹靂彈,在人馬群裏炸開。殘肢碎肉、四處飛濺,人喊馬嘶,都被爆炸聲淹沒。整個騎兵隊伍,被炸成了兩截。前隊遭遇重創,後隊見勢不妙,撥馬飛逃。

  沒有多長時間,爆炸聲停了下來。天地之間,一下寂靜的出奇。山道上,濃煙漸漸被風吹散,顯露出地獄景象。人馬倒臥一路,肢體殘缺不全,血流成河。

  偶爾,有傷兵痛苦吼叫,有戰馬淒厲嘶鳴。

  西溝離著延州城,有百多裏地,中間隔著嘉嶺山。霹靂彈的爆炸聲,傳不到延州城。此時夜深人靜,沒人能想到,西溝血流成河,已經變成了地獄。

  但延州城並不平靜,沉沉夜色中,總有魑魅魍魎,閃動著森森目光。白日裏,禁軍大張旗鼓的宣揚,抓獲遼人的消息,早傳的人人皆知。有人歡慶,自然也有人咬牙。

  細作行當裏,有一條鐵律。一旦被抓,就是生命的終結。不是被敵人當場殺死,就是自己殺死自己,絕不會成為活口。因為刑訊的痛苦,誰也無法承受下來。

  人體承受痛苦,是有極限的。細作行走黑暗,除了少數人,誰也不會無牽無掛。熬不住刑訊,招供變節,縱能苟活一命,但自己的家人,卻會受到連累。不如一死了之。

  但如今,遼人細作還活著。被關押在安撫使司,敵人不得不來探查。若是假的,自可放心行事,不必再擔心被出賣。若是真的,那就隻能殺人滅口。救出的可能不大,根本不予考慮。

  安撫使司設在西城,圍牆不足一丈。這裏沒有駐軍,平時的警衛,隻有一個指揮,隸屬巡檢司。這支隊伍,卻是安撫使司的門麵,沒有什麽戰鬥力。

  不過,今夜倒有些特殊,安撫使司內部,增加了一營禁軍,全副武裝,看守囚犯。門前多了崗哨,看著警衛森嚴。

  突的一聲輕響,從院牆邊傳來。若不注意,還以為,是風刮動樹枝,碰到了牆壁上。

  於飛倏地睜開了眼睛,凝神細聽。

  側院裏,埋伏著禁軍。此時,早已睡得鼾聲如雷,隔著老遠都聽的見。這樣倒是也好,給敵人前來探查,製造了很好的機會。於飛一動不動的坐著,靜候敵人行動。

  敵人很老練,並沒有立刻行動。一直躲在牆邊,很有耐心的等待著。他剛才發出的聲響,就是故意投石問路。若真有埋伏,起碼會有些動靜傳出來。

  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院子裏依然寂靜。他悄悄的站起身,打量了一眼牆的高度。猛地一竄,雙手攀上牆頭,身子輕巧的一翻,縱身而下,幹淨利落的進了院子。

  略一分辨,矮身直奔監舍。這個院子頗大,中間是一片空地。空地的邊緣,蓋著一排房屋。那裏,就是一個個的監舍。監舍留有門窗,封著柵欄。西邊還有一排房屋,那裏住著守衛。

  此時天寒夜深,守衛早躲進屋裏。是以,整個大院裏,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看這狀況,倒不像是陷阱。但若不是陷阱,那監舍裏關押的,可就是自己人啦。

  他突的急切起來,湊近了監舍,一間間查找。他並不出聲,隻是屏息靜聽。片刻,他就有了判斷。這一排監舍都空著,隻有一間關著人,想必就是要找的人。

  靠近窗戶,他低聲說了句什麽,腔調怪異,竟是契丹話。

  監舍中的兩人,一直留心警惕著,聽到問話,立馬跨到了窗前,仔細打量著外麵的人。但此人臉上蒙著布,隻露出一雙眼睛,根本無法分辨。略略氣餒,猛然使勁的叫喊起來。

  “遼人來啦,快來人啊。”

  這兩聲喊叫,石破天驚一般。靜夜裏聽來,真能讓人汗毛倒豎,三魂走了兩魄。霎時,整個院子被驚醒。

  來人大吃一驚,渾身一個激靈,差點一屁股坐地下。稍一緩神兒,喝罵一聲,轉身就逃。他比來時更快,三步兩步竄到牆邊,縱身攀上牆頭,翻了出去,眨眼間消失不見。

  守衛的軍兵,一邊喝叫著,一邊向監舍衝來。一簇簇火把,很快被點燃,大院被映照的分明。隻是,院中空空蕩蕩,哪裏還有敵人身影?禁軍將官一聲令下,打開大門,虛張聲勢的追了出去。

  房間裏燈光亮起,種詁走了出來,身後跟著石彪子。他們二人早埋伏在屋裏,透過窗縫兒,將來人一舉一動,看的清清楚楚。雖看不到樣貌,但也無所謂了。

  暗地裏,已派遣暗諜隱藏。此時,想必跟了上去。一明一暗,兩路追蹤,敵人再狡猾,也得落進陷阱。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等了大半夜,終於大功告成。隻等回報,就能查知敵人巢穴。

  又過了一刻鍾,追擊的禁軍返回。自然,他們啥也追不到,隻是在深更半夜,出了一回操而已。一個個凍的縮頭跺腳,亂糟糟的擠進屋裏。他們的任務完成了,很快接著睡下。

  種詁瞧了眼於飛的房屋,依然黑燈瞎火。也不在意,隻以為孩子熬不了夜,睡得熟了,根本不知院子發生何事。兩人也不耽擱,回屋睡下,熬了半夜,卻是疲乏了。

  不多時,院子又恢複了安靜,燈火相繼滅去。

  又過了盞茶時分,空寂無人的房頂上,突的竟站起一人。身影瘦小,全身裹著黑衣。若不仔細分辨,還真的不容易瞧見。瘦小人影一個縱身,輕飄飄的落在院中,點塵不驚。

  這黑衣人背著手,在院中走了幾步,四處環顧一番,很是閑適的樣子。看步態做派,黑衣人倒像個女子。或許是藝高人膽大,黑衣人顯得不慌不忙,閑庭信步一般。

  黑衣人沒有靠近監舍,卻向著種詁的房舍去。輕步走到門前,側耳聽了聽,似是沒發現異樣。一矮身,從靴子裏抽出匕首,插進門縫兒輕輕撥動,一點點挑開門栓。

  “哢”的一聲輕響,門被慢慢的推開。

  黑衣人匕首收攏肘後,身子一緊,作勢就要衝進屋內。正在這當口,突兀的覺到,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一刹那,黑衣人寒毛倒豎,驚叫出聲。

  果然是個女子,於飛心道。此前院中大亂,於飛正想出屋,卻突的心生警兆,不由腳下一頓。他靈覺敏銳,自己卻並不知道。直覺有危險靠近,不由凝神仔細分辨。

  無相神功神奇無比,對危險有著莫名的感應。尤其是修煉內功之人,一旦靠近,就會激起氣機牽引,而被無相神功察覺。對方卻毫無所覺。所謂無相,了無痕跡是也。

  黑衣女子一聲驚叫,迅速回身,匕首舞出一道匹練,寒光閃閃,護住渾身上下。驚魂甫定,才猛地收住匕首,矮身弓腰擺出守勢,定定的盯著於飛。

  於飛靜靜的站在院中,打量著麵前此人。女子臉上蒙著麵巾,看不到麵貌。但身材瘦小,和他差不多高矮,想來年紀不會太大。此時,禁軍都被驚動,剛剛平靜的院子,又沸騰了起來。

  種詁沒有點亮燈火,摸黑竄了出來。驚見於飛站在院中,正與黑衣人對峙。不及思索,和石彪子一左一右,堵住了黑衣人去路。黑衣女子明顯慌了,一揮匕首,身子一竄,向於飛撲來。

  真是意外啊,黑衣女子心中暗道。她對自己的武藝,有著相當大的自信。尤其是輕身功夫,她不相信,有人可以察覺。但事實擺在麵前,想不承認也不行。

  夜探安撫司,卻是她臨時起意。不想,竟看了一場好戲。宋人設下了陷阱,引來了遼人暗探。可惜,本事太差。連遼人的影子,也沒有見到,白費了一番算計。

  她暗暗撇嘴,卻生出一番計較。她要借著今晚之機,刺殺宋人的官員。到時,不僅沒抓到遼人,還賠上一名官員性命。這個笑話,想必,會讓宋人灰頭土臉,有苦說不出。

  此女卻是不凡,出身黨項野利部族,小名叫圖朵。她的親姑姑,乃是李元昊的皇後。她的父親野利遇乞,官至西夏寧令,手掌重兵。元昊謂之曰“股肱”之臣。可謂天之驕女,貴不可言。

  圖朵自幼得異人傳授,修得高深功法。年雖十四,但一身武藝,卻是少有對手。曾與宮中侍衛對戰,三五高手,連她的衣角,也是觸碰不到。眨眼間,皆被她匕首刺中。

  李元昊極為寵愛圖朵,冊封為明珠郡主。

  不過,圖朵此次來延州,卻是偷跑出來的。圖朵藝高膽大,不以刀兵為懼。帶著幾名護衛,溜出興慶府,往大宋而來。一路遊山玩水,沒人管束,自是樂的逍遙自在。

  圖朵羨慕大宋繁華,更喜人文風物。書中讀來,隻覺字字珠璣,直如天上仙境一般,令人悠然神往。

  不久前,一首新詞傳入西夏,被無數女子追捧。圖朵找人錄了來看,隻讀了一遍,人就變得恍惚,自此有了心事。常常一個人,莫名其妙的傻笑,一會兒卻又唉聲歎氣。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娥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星落如雨的場景,一次次出現在夢中。萬千花樹之間,那個少年,可曾找到心上的人?圖朵再按捺不住自己,隻想往大宋去。她也說不清楚,自己要去看看東京繁華,還是尋覓燈火中的少年?

  麟州大敗的消息,讓她改了道。她去了豐州大營,見到了叔叔野利榮旺。隨後,她就知道了霹靂彈。霹靂彈的暴烈,超出常人想象。可惜,憑西夏的能力,還做不出來。

  圖朵帶人來延州,自然是想得到霹靂彈。若能得到製法,那就更好了。隻是來了數日,卻是毫無收獲。此時,圖朵也明白,自己有些異想天開。延州畢竟是邊塞,對霹靂彈的管控,還是很嚴格的。一時半會,哪裏能有門道?

  正自猶豫要不要放棄,卻聽聞,宋軍抓了遼人細作。頓時覺得,老天爺開眼了,給她憑空降下了機會。

  現今,西夏國小,隻有依附遼國,才能借力與大宋對抗。圖朵細一琢磨,就發現了其中破綻,認定是宋人的陷阱。

  但遼人未必識破,隻會飛蛾撲火。若是救下遼人,豈不是結了善緣?說不定,可以借遼人力量,得到霹靂彈。

  想到此,再坐不住。等到夜深,裝束一番,潛進了安撫使司。

  誰知,宋人無能。遼人輕易的來,又輕易的走了。忙活半天,根本沒她救人的機會。不由起了性子,要給宋人一個教訓。

  麵前這個少年,讓圖朵驚詫。憑著感覺,圖朵知道,整個院子裏,武功最高之人,卻是這個少年。

  隻要解決了這個少年,剩下的人攔不住她。寒光一閃,一刀刺喉。但下一刻,她眼前一花,一刀刺空。不及驚訝,隻覺得臉上一涼。

  一個錯身的瞬間,蒙麵的黑巾,被人輕巧的摘去。這下,她可是真的慌了神兒。她快如閃電的一刀,曾經百試不爽。今次,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有擦到。

  對方出手如電,趁勢摘下了她的麵巾。隻能說明,對方的武功,高她太多。這一認知,卻讓她難以接受,憑空生出一股不忿。一緊匕首,又合身撲出。

  圖朵身法迅疾,刀法刁鑽。一時間,寒光凜凜,圍著於飛上下翻飛。於飛身法更快,錯步之間身如幻影,總能間不容發,避過匕首鋒芒。不慌不忙,觀察著女子的刀法。

  刀法固然不錯,但總差了一點。於飛恍惚有種錯覺,這柄匕首,若是自己來使,定會大不一樣。好似自己也有一套刀法,更加嚴謹、更加凶狠,但總是隔了一層紙,模模糊糊的記不起。

  圖朵卻越打越心慌,眼光四顧,查看退路。她不敢再打下去,這少年身法,好似鬼魅一般,飄忽來去,快如閃電。他還沒有出手,自己已經狼狽不堪,這還怎麽打?

  突然,隻覺肘部一麻,手裏的匕首,再也握不住,被劈手奪了過去。圖朵大吃一驚,縱身就逃。

  於飛腳下莫名一錯步,身影陡然一花。刹那間,出現在女子身側,一刀順勢掠出,直襲咽喉。圖朵慌忙仰身避過,不及直身,卻見刀勢一轉,竟追著刺向咽喉。

  圖朵大駭,匆忙間一個烏龍絞柱,身子後仰,一腳向上踢出。於飛一把抓住,用力往後一拽,竟把女子的靴子,一把拽了下來。圖朵趁勢一個翻滾,直向牆邊撲去。

  圖朵顧不上羞怯,隻覺心頭嘭嘭直跳。方才若慢上半分,咽喉就被刺穿了。有生以來,她還沒有過這般凶險。

  於飛卻比她更快,腳下一錯步,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女子頭頂,一展匕首,淩空下擊。圖朵被逼近死角,躲無可躲、逃無可逃。心神大亂,不由一聲淒厲尖叫。

  陡然間,於飛汗毛奓豎,驚覺危險臨身。不及轉念,生生團身側翻。間不容發之際,一支冷箭擦身而過。

  “嘣。”此時,弓弦崩發的聲音,才傳進耳中。

  於飛腳剛沾地兒,第二支冷箭又射了過來。但這次,於飛閃身應對,就從容的多了。微一錯步,已經避開冷箭。一抖手,匕首一溜兒寒光,向著箭矢來處射去。

  “啊。”一聲慘叫,有人從房頂栽下。

  噗噗通通,帶起一串碎瓦,掉在了地上。扭頭再看,黑衣女子已不見蹤影。於飛沒有再追,那女子身手不弱,得了機會逃走,哪裏還追得上?

  種詁和石彪子,愣愣的站在一旁,早看的呆滯。

  院子裏對戰兩人,皆是身法奇快。兔起鶻落、電光石火,他們哪裏插得上手?弓弦崩響時,他們才驚駭的發現,有人躲在房頂上,向於飛射出了冷箭。

  種詁目眥欲裂,隻來及大吼一聲。還未衝到近前,情勢又發生了大變。於飛躲過冷箭,一刀擊殺了弓箭手。至於黑衣女子,早已趁勢逃走,卻是追之不及。

  種詁兩人目瞪口呆,隻覺後背一片冰涼。完全被眼前景象,顛覆了認知。換做自己,可能躲得過冷箭?

  此時此刻,他們後知後覺。於飛小小年紀,但武功之高、反應之快,令人匪夷所思,超出了他們的想象。莫名的,竟生出敬畏。

  說來話長,其實僅是眨眼之間。

  大門被猛力推開,一隊禁軍喝叫著,呼啦啦的闖了進來。待見著院中情形,一個個麵麵相覷。他們被尖叫聲驚動,立即衝了過來。但此時,院中安安靜靜,哪裏有什麽敵情?

  從房頂上掉下的人,是一個禿頭西夏人。身量高大,雙臂猶長,一看就是弓箭手。不過,弓箭手的咽喉,已被匕首射穿,血流了一地,早沒了生機。他的腳邊,扔著一具勁弩。

  射向於飛的箭矢,被禁軍找到,是無羽鐵箭。一尺來長,刻著血槽,泛著幽幽寒光。這等弩箭,不能及遠,但近處發射,卻是無聲無息。若非於飛警覺,怕是箭矢臨體,才會被發現。

  禁軍又白跑了一趟,毫無收獲。罵罵咧咧的抬了屍體,匆匆又散去。這一夜折騰了兩回,回回都見不到人。縱然知道是做戲,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種詁看著於飛,眼神卻很複雜,不知該說些什麽。當初在伏虎岩撿到於飛,隻當是個孩子。一時心軟,收留了下來。誰知,越來越發現,於飛心智超常,身懷絕世武功。

  這個孩子的身世背景,怕是不會簡單。實難預料,將來於飛長大,或是恢複了記憶,會是怎樣的情景,一時竟憂心忡忡。也無心詢問黑衣女子之事,歎息一聲,回了屋裏歇下。

  石彪子卻不一樣,此時盯著於飛,嗬嗬訕笑,就像盯著一件稀世珍寶。石彪子眼光獨到,卻是看出了門道兒。

  “昆哥兒,那一路刀法,可甚是了得。”石彪子讚道,“用於戰場近戰,最是合適不過。”

  於飛使出的刀法,幹淨利落,絕無花哨兒,招招奪命、凶狠毒辣,最是適合戰場搏命。石彪子不知於飛跟腳,隻當是種家軍秘技,今夜看到,頓時眼熱不已。

  於飛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思忖黑衣人之事。他在暗中看的清楚,黑衣人沒有去監舍,直奔種詁住處。顯然,她是衝著種詁來的,與囚犯無關。那她是誰?來作甚?

  想來想去不得要領,也隻能從弓箭手身上,猜測著,這黑衣女子,恐怕是西夏暗諜。不然,怎麽會有西夏弓箭手護衛?真是亂啊,於飛心裏暗道,遼人來了,西夏人也來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延州城裏,更加波詭雲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