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西北狼煙 第109章 定計擒賊
作者:花間酒友      更新:2021-03-11 10:17      字數:3832
  <b></b>夜裏一頓痛打,也沒有審出更多有用的。四個潑皮漢子,都是雇來的,啥也不知道。尹西河雖身子單薄,卻咬緊了牙關,任是打的死去活來,堅不吐口。

  方孝卿找上他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在衙門口打晃兒了好幾年,本事沒學下,但是眼力卻漸長。自然能看出,方孝卿不過是利用自己。

  但是,他不在乎,有價值才會被利用。況且,利用是相互的,這豈不是投靠知州的良機?隻要事情辦得漂亮,縱然知州看不到,但是何先生,一定看的到。

  天公不作美啊,尹西河長歎。一切都順順利利,誰知竟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本是一樁完美的投名狀,現在有了瑕疵。不過,也隻是瑕疵而已,對自己的算計,並沒有妨礙。

  他要讓知州看到的,是他尹西河投靠的決心。事成不成沒關係,隻要義無反顧的做了,那就足夠了。但是,現在的關鍵,卻要熬過刑罰,決不能招供。

  他心裏很清楚,尹家再無他容身之地。若是頂不住折磨,吐了口,那就是雞飛蛋打,徹底玩兒完。但若是頂住了,自己就是知州的人,好日子很快就會到來。

  尹西河艱難的側過頭,看著窗外的天光。他的眼睛腫脹,隻能張開細細的一條縫兒。但從縫隙間,卻透出陰狠的光。

  “你個,老絕戶,不得好死。”尹西河自言自語。

  一大早,四個潑皮被扭送縣衙,按了一個入戶偷盜的罪名。尹端終究沒把尹西河一起送官,畢竟是尹家人,都是一個祖宗。他發了善心,給尹西河留下一條生路。

  此刻,尹端懶洋洋的坐著軟轎,向種詁的小院兒去。後邊跟著一大隊人馬,抬著四五口大箱子。箱子沉重,走起來頗為費力,一個個臉漲的通紅。

  尹端正在琢磨於飛。他很是好奇,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怎麽就能把事情,想的這麽圓滿?擱在一般的孩子,事情發生時,頂多攔住,然後報信兒,等著長輩來解決。

  於飛不僅攔住了,還製服了賊人。如果到了這裏停住,尹端也不驚奇,讚一聲武藝高強罷了。但於飛的表現不止如此,他很快把賊人都鎖進了院子裏,避免事情外泄,對女兒的名節不利。

  更細致的地方,卻是當場逼出了口供。甭管用了什麽法子,卻是不怕賊人反口再咬一口。尹端也動了狠手段,奈何審問的結果,也沒有問出更多的內容。

  尹端對於飛起了興致,這個孩子,聽說是種詁撿來的。剛撿到,就救了一家人的性命。如今,更是又挽救了女兒清白。如此算下來,對種詁一家,可是兩次救命之恩了。

  尹端嘖嘖稱奇,實難想象,於飛小小年紀,卻是心思縝密、手段了得,遇事不慌不忙,頗有章法。真不知是哪位高人,才能調教出如此佳兒。

  “嘿嘿,你可是撿到寶了。”尹端自言自語,卻透著酸溜溜的味道,也不知是讚歎,還是羨慕。

  院子裏,於飛正在練槍架子,渾身熱氣騰騰。門外一聲輕喚,小丫頭一怔,下一刻已經歡叫著,鳥兒一樣飛去了大門口。

  種詁兩口子正在收拾行裝,他們準備回去了。發生了這麽多事,哪還有心情再住下去。尹家二姐兒哭了半夜,一半兒是為了自己的遭遇,另一半兒,卻是怕種詁有了心病。任是哪個男子,得知自家娘子被人惦記,都不會有什麽好心情。

  若不是於飛解救,真叫賊人得了逞,那可真的隻有一死了。越想越怕、越怕越哭,抽抽噎噎。急的種詁一個頭兩個大,一身的本事,偏拿哭泣的娘子沒辦法。

  也不知是哪道靈光一閃,種詁一把將娘子摟進自己的被窩。一番動靜之後,哪裏還有梨花帶雨?隻剩下紅粉如泥。

  尹端抱著小丫頭,也不進屋,就在院子裏坐下。一邊和小丫頭說話,一邊看著院當中的於飛。槍架子擺的有模有樣,才兩天吧,凜凜煞氣撲麵而來,已經有了些火候。

  不及和種詁說話,已經有下人,急匆匆跑來稟報,說是尹家大門被人堵了。尹端這個氣啊,這是真不叫人消停啊。最近這是犯了什麽邪?一樁樁的懊糟事兒找上門來。

  “什麽人敢堵尹家的大門?”種詁問道。

  “回二姑爺,是那幫劫匪的親戚。”下人遲疑了一下,才接著說道,“吵著要讓二姑爺償命。”

  “嘿。”種詁騰的站了起來,勃然大怒。這他娘的,沒王法了嗎?汾州的劫匪,都是這麽囂張?還敢堵著大門,讓人償命?跨步就要出去,他倒是要見識見識。

  “坐下。”尹端拉長了腔調,很有幾分無奈的說道,“出去和人拚命嗎?還是和人講道理?”

  “總不能任由這幫人堵門吧?”種詁氣不忿。

  “堵著唄,我家門兒多著呢。”尹端搖頭晃腦,和小丫頭說著俏皮話,逗得種花花咯咯直笑。也跟著說,“堵著唄,我家門多著呢。”

  於飛被逗樂了,一泄氣,架子再撐不住,當啷一聲,槍頭掉到地上,招引的種花花哈哈大笑。

  “歇歇吧,過會兒再練。”尹家二姐兒也笑,終於見著這小家夥的窘態了。起身走到跟前,遞給於飛一杯熱水。又拿出手巾,給於飛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你叫玉昆吧?”尹端笑嗬嗬的問道。

  “回老丈的話,正是種玉昆。”於飛躬身行禮。

  “不必如此見外。可跟花花一樣,叫我姥爺。”尹端說道。

  “多謝姥爺厚愛。”於飛再躬身行禮。

  尹端眼裏的欣賞,都要溢出眼眶。他已近知天命,卻沒有兒子,這是心中之痛。他看著誰家的兒子,都是眼熱不已。眼前此子,麟鳳之姿,胸有錦繡、神采飛揚,怎就讓種詁搶先了呢?

  “嶽父大人,那門口真就讓他們堵著?”種詁心中急切,卻是沒耐心這般慢條斯理,脫口問道。

  “不堵著能如何?”尹端一攤手,“驅散了?轉眼又來;抓起來打一頓?豈不是給人口實?”

  “那就沒辦法了?”種詁急了,一巴掌拍在石桌上。

  “師傅,我有一個辦法。”於飛說道。

  “哦?說來聽聽。”尹端眼睛一亮,湊近了於飛。

  見種詁點頭,於飛說道,“姥爺可派些家丁,將他們圍了。不打不罵,餓了管飯、渴了管水。隻一條,不能走脫了一人。”

  種詁聽糊塗了,氣不打一處來。堵門還有功了?餓了管飯、渴了管水,這什麽餿主意?

  尹端卻不搭理種詁,兩眼放光,盯著於飛問道,“需幾日?”

  “三日足矣。”於飛胸有成竹。

  “可有把握?”尹端問道。

  “姥爺有錢嗎?”於飛笑嘻嘻的問道。

  尹端直起腰哈哈大笑,“汾州地界,誰敢說比姥爺我有錢?”

  “那就成了,姥爺等好吧。”於飛說道。

  種詁和尹家二姐兒,愣愣的看著眼前一老一小。每句話分開聽,都能明白,但是合在一起,卻根本不知啥意思。都說的什麽啊?天上一拳、地上一腳的。

  尹端長長歎了一口氣,搖搖頭。右胳膊使勁兒往後一甩,身子猛的往左一扭,左胳膊也甩到身後,身後兩隻手剛剛能抓住。就這樣背著手,往門外走去。

  種詁很是詫異,追上去問道,“說的啥意思啊?”

  尹端站住,仰頭看天。問道,“玉昆真的是你徒弟?”

  “對啊?”種詁不解,眉頭皺的更深。

  “嗯,勝於藍。”尹端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啥意思啊?”種詁淩亂了。

  於飛細細一解釋,種詁終於明白了。於飛早已在盤算,怎麽揪出幕後的黑手。今天卻是個由頭,正好說了出來。其實,有沒有堵門這回事,於飛都要和種詁說的。

  計策很簡單,引蛇出洞。黑虎寨是刺殺種詁的凶手,無論何種理由,都是要剿滅的。不過,於飛設計抓捕頭領,卻是要問出,幕後黑手究竟何人。

  黑虎寨慣常劫掠商販,那就送上門去,讓他們將自己劫進巢穴。趁其不備、黑虎掏心,一舉擒下匪首。至於審問,於飛可不信,有誰真格硬骨頭,會死不開口。

  至於圍住堵門之人,不過是湊巧為之,順便收集旁證罷了。這些人,明顯受人指使,其中必有領頭之人。

  隻要不讓一人走脫,自能找到他,問出是受何人指使。到時,與黑虎寨的口供印證,幕後之人再難脫身。

  種詁眨巴著眼睛,不能置信。這主意夠大膽,也正因此,成功的可能極大。隻要製住匪首,嘍囉自然一哄而散。但是這主意,是個孩子想出來的,就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還是為師去,你去太危險。”種詁說道。

  “近身格鬥,師傅可打得過弟子?”於飛嘻嘻一笑。

  好吧,種詁不爭了。這個妖怪,也不知哪裏學的。小小年紀,偏偏掌力霸道,步法更是玄妙。近身格鬥,種詁不是對手。

  “讓賀五兒幾人跟著你。”種詁說道,到底擔心於飛會有危險。賀五兒四人雖是殘疾,但是戰鬥經驗豐富。一般的匪徒,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可以保護於飛。

  “多謝師傅。”於飛躬身稱謝。

  當然不會隻有他們五人,其他的人,自有尹端去安排。他們要偽裝成一隊商販,吸引黑虎寨前來打劫。

  人多不行,人太少了自然也不行。總要讓黑虎寨相信,這真的是一隊商販,而且保護力量不強,可以輕而易舉的得手。

  “我去找嶽父,準備一些貨物。”種詁起身。

  “師傅,姥爺早送來了。”於飛指著院中的大箱子。

  “啊?”種詁覺得自己變傻了。

  打開箱子,裏麵全是銀錠子,整整五箱。原來,尹端早想好了計策。今日,就是來和種詁商議的。結果,於飛和尹端想到了一處,讓尹端大為驚豔。一番問答,兩人已經定下計策。

  種詁茫然不知,讓尹端氣餒。自家女婿是一員勇將,卻是不擅長謀略。上陣拚殺沒問題,這等謀劃定計之事,還是算了吧。說了這麽半天都聽不明白,根本懶得再搭理種詁。

  種詁終於想明白,嶽父臨出門說“勝於藍”,那可不是誇他。一般誇人有個好徒弟,都是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即便是簡稱,也隻會說,“青出於藍”,哪有人會說,“勝於藍”?

  不過,嶽父嘴裏的“勝於藍”,那真的就是勝於藍。種詁後知後覺,自己被嶽父鄙視了。

  種詁雙手一背,仰天一聲長歎,站起身走了。一邊走,一邊嘟囔著,“一個是老狐狸,一個是小狐狸。”

  “官人。”惹得尹家二姐兒大發嬌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