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西北狼煙 第83章 河穀分兵
作者:花間酒友      更新:2021-03-11 10:17      字數:3805
  <b></b>越往北走,天氣越冷。凜冽的寒氣,順著脖子灌進衣服裏,渾身都是冰涼。地上的枯草,踩上去沙沙的響。遠處的山連著山,似乎永遠也走不出大山去。

  秦征站在一塊凸出的岩石上,向下觀望。底下是懸崖,霧氣遮擋,根本看不到底。崖壁上,枯藤野樹、枝丫橫生,糾纏在一起,仿佛從開天辟地,也沒有人來過此處。

  秦征率隊已經走了十一天,一路穿州過府,毫不停留。他的隊伍中,除了一百少年軍,還有一個指揮的禁軍,一個指揮的廂兵。廂兵負責運送五千枚霹靂彈。禁軍負責作戰,同時,保護少年軍和輜重的安全。

  此時,長長的隊伍,就停在山道上,暫時休息。秦征帶著幾個部下查看地形。向導說,若是從懸崖下去,翻過一座山頭,有條小道直通麟州。比現在走的山道,要近上百裏多路。

  秦征很是心動,近上百裏,起碼提前兩天趕到麟州。但他回頭看了看,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十天急行軍,廂兵已經徹底趴窩了。要早知道他們是這個德性,說什麽也不能帶著。

  他們這一部人馬,隻攜帶三天的口糧,沒有太多負擔。五千枚霹靂彈,已經分散在一千多人身上,哪裏還有什麽負擔?十幾歲的少年軍都比他們強。

  “老大,快過來看。”鷂子叫了一聲。

  一部禁軍,自然是他的老部下。出了京城,奔赴戰場,這幫人仿佛活了過來。他們天生就是戰場上的命。

  待在京城裏,渾身不自在,個個蔫的好像馬上就要死去。但是,一下子呼吸到西北的氣息,立刻分外的精神,就連翻山越嶺,都帶著虎虎生氣。

  鷂子竟在懸崖邊上,發現了一條羊腸小道。這應該是當地人放羊,長時間踩出來的,隱在雜草亂石之中,不注意還真的發現不了。就是向導,也不知這裏還隱藏了一條小道。

  “下去探了嗎?”秦征問道。

  “老鬼帶人下去了。”鷂子說著,向秦征跟前湊了湊,低聲道,“他們怎麽辦?”說著衝廂兵休息的方向瞟了一眼。

  秦征明白鷂子的意思,真的探出了路,這幫廂兵敢走嗎?要是不敢,那怎麽辦?總不能扔這兒不管了吧?

  秦征很頭疼,說起來,皇帝真是好心辦壞事。皇帝覺得少年軍年紀太小,長途行軍再背著霹靂彈,一路上怕是吃不消。所以,專門派遣一部廂兵,幫著運送輜重。誰能料到,是這麽個情況?

  正煩悶著,懸崖下突然傳來老鬼的罵聲。

  “誰他娘讓你下來的?你個小兔崽子,反了天了。”

  “潘叔,你犯軍紀了,你敢毆打上官?”卻是單海氣急敗壞。

  “還上官?毛還沒長齊呢,看我不打死你。”

  一陣雞飛狗跳,單海沿著石縫兒,蹭蹭很是利撒的爬了上來,也不停留,立刻落荒而逃,轉眼鑽進人群。潘老鬼氣衝衝的爬上來,四處尋找,哪裏找的見?

  鷂子早已笑翻在地,手舞足蹈,更氣的潘老鬼吹胡子瞪眼。潘老鬼帶人下懸崖探路,單海偷偷的跟了下去。被發現後,跟潘老鬼較真兒,說他毆打上官。單海這話可沒說錯。

  少年軍更名霹靂軍,一些優秀的少年,被授予了軍職。單海長的高大,武藝高強,在少年軍拔尖,被授予第一營第一都都頭。

  而這次帶出的一百名少年,皆是嚴格挑選出來,品性、武藝、身量,都要考察,合格者才能入選。這一百名少年,看著年紀小,其實,大多數都是十將、虞侯、承局這樣的小軍官。

  潘老鬼軍職才是虞侯,低了單海好多級。副都頭之下是十將,十將之下乃為虞侯。

  潘老鬼瞪了半天眼,哈哈一笑,一屁股坐在地上。

  “都頭如何?我老鬼還不是照打?”潘老鬼甚是得意。比是沒法比的,這幫孩子燒了高香,得了官家看顧,日後飛黃騰達,光宗耀祖不在話下。

  “下麵什麽情形?”秦征問道。

  “崖下該是一條水道,現在幹枯了。”潘老鬼見秦征走過來,慌忙站起,“很多被山水衝下來的大石,大隊人馬不好通過。”

  “嗯。”秦征點點頭沒有再問,一個人獨自思忖。

  秦征心裏著急,奈何急也無用。臨行之前,皇帝殷殷囑托,對他這一部人馬寄予厚望。皇帝心裏或許很清楚,邊軍到底是個怎樣的戰力。已經不值得他期待了。

  戰事一觸即發,秦征隻恨不能肋生雙翅。

  “都使,我有個法子。”指揮使樊繼宗突然說道。

  “哦?可是要分兵?”秦征太了解自己的部下。樊繼宗原是秦征的副手,西軍一部並入捧日軍,他被提拔為指揮使。

  “正是,廂兵和少年軍,沿著山道繼續行進,我帶著咱們的人,走小道,快速突進。”樊繼宗說道。

  “都使,這山中哪有什麽危險?不用咱們保護。”鷂子也跟著附和。他們都是多年同袍,如何看不出秦征心急如焚?隻有分兵,才能快速的突進,早一步到達麟州。

  “去,把哥幾個都叫過來,咱們合計合計。”秦征心動了。

  一炷香的功夫後,西軍開始行動。馬匹、甲胄,都留給了少年軍,隻攜帶兵器和霹靂彈,全部輕裝下了懸崖,隱入霧氣之中消失不見。

  少年軍也有十數人,跟著西軍下了懸崖。剩下的廂兵,已經看傻了眼。他們休息到現在,氣兒還沒喘勻呢。這些西軍竟翻下懸崖,超近道走了。

  一幫少年,眼巴巴的盯著懸崖,也想跟著下去,被秦征嚴令喝止。樊繼宗帶兵走小道,秦征帶著廂兵和少年軍,繼續前行。莫名的,隊伍裏有些壓抑,速度卻比之前快了不少。

  嗬嗬,秦征暗笑,廂兵裏也有要臉兒的漢子。

  ————————————————————————

  於飛很鬱悶,一個人鑽在床帳裏,默默的發呆。香草和元童,都被他趕了出去,於飛想一個人靜靜。

  謠言其實沒說錯,他真的是妖孽。一個幼小的身體裏,藏著後世千年的靈魂,不是妖孽是什麽?

  皇宮也和外麵一樣,傳的沸沸揚揚。內侍宮女不敢明著說,私下裏照樣指指點點,眼睛裏都透著驚懼。除了玉璋苑裏的人,其他人都是遠遠的躲著。

  皇帝犯病暈倒,更是將於飛推到風口浪尖。已經有妃嬪冷言冷語,將皇帝犯病暈倒的責任,都怪罪到於飛的身上。於飛很明白,這些妃嬪都是在表演,借著他來引起皇帝的關注。

  於飛已經去看過皇帝。皇帝雖然清醒了過來,但依然是神情怏怏,看到於飛走近身前,眼睛亮了亮,卻沒有說話。皇帝當然不會那麽狹隘,把一腔怨氣撒在兒子身上。

  皇帝的眼裏有好奇,也有探究。自己的兒子的確是很不尋常,但絕不是什麽妖孽。他更願意相信,兒子是遇仙之後,不僅還陽複活,更有了匪夷所思的神力。他一直認為,兒子是上天賜給他的福佑。

  隻是遇仙之說,知道的人很少。

  太醫說自己患了心疾,皇帝趙禎不能相信。自從習練八段錦,他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精力充沛,日漸強壯,甚至比年輕時還要精神。怎麽就有了心疾?但是發病時心髒的絞痛,卻明明白白的告訴他,身體真的有病了。

  外麵的事情,就由政事堂去料理吧。皇帝心裏很拒絕,不想上朝,更不想麵對亂糟糟的朝堂。能躲一日,且躲一日。

  “官家,昭容張娘子求見。”何正低聲說道。

  “嗯。”皇帝點點頭,不願說話。

  張氏進了殿,立即奔到了床前,眼睛紅腫,想是哭的。一直嗚嗚的哭,卻是不肯張嘴說話。

  “啟稟官家,娘子用舌尖血,抄寫經文為官家祈福,現在舌頭腫脹,卻是無法張口說話。”張氏的侍女荷香,低頭解釋。

  皇帝既震驚又感動,眼光一下變得柔和。抬起手,輕輕的撫摸著張氏的臉,很是心疼。周圍一幫妃嬪,已經驚呆了。緩過神兒,就暗罵張氏,果然是狐媚子,下的好大血本。

  皇帝趙禎忽的坐起身,說道,“昭容張氏溫婉賢淑,朕甚喜之,特晉封為賢妃,所司擇日備禮冊命。”

  “臣妾謝恩。”張氏跪倒在地,嘴裏模糊的說道。

  張氏自是心滿意足,晉了賢妃,又得了一大堆名貴的藥材,領著荷香告退而去。

  於飛冷眼旁觀,心中欽佩。賢德淑惠,賢妃乃是四妃之首,再往上升就是貴妃了。這時機,這手段,旁人真是學都學不來。

  幸好皇後娘娘此時不在,不然看見這一場,不定多堵心呢。這個皇帝爹爹,方才還跟皇後秀恩愛,轉眼又對另一個女子“朕甚喜之”。也不知站在一旁的妃嬪,此時是個什麽心情?

  走出福寧殿時,天已經黑了。於飛仰頭看看天空,黑沉沉的,幾顆星星閃爍,卻不見月亮。

  “二皇子,我不信。”元童跟在身後打著燈籠,忽然說道。

  於飛笑笑,雖然說得沒頭沒尾的,但於飛明白元童的心意。他們是從小一起玩兒大的,雖囿於禮法,尊卑有別,不能明說是朋友,但他們就是朋友。

  “我就是妖怪。”於飛忽然怪笑。

  “那我也不怕。”元童也笑。

  路上有內侍宮女,見到於飛過來,紛紛讓到一邊躬身行禮。於飛忽然站住腳,奇怪的看向路邊的兩個宮女。年紀不大,長相很清秀,並沒有因為於飛的注視而緊張。

  “你們叫什麽?”於飛問道。

  “妾身叫綠荷,她叫玉桃。”一名稍高的女子回話。

  “何時進宮?”於飛又問。

  “十天前方才進宮。”女子答道。

  “哦,分派到哪裏做事?”於飛追根問底。

  “還在習學宮中禮儀,尚未分派。”女子很鎮定。

  於飛沒有再問,揮揮手讓她們走了。思忖了片刻,對元童說道,“去找皇城司的管事過來。”

  “她們?有問題?”元童疑惑的問道。

  “快去。”於飛一瞪眼,元童撒丫子就跑。

  於飛敏銳的靈覺,能察覺到陳景元那樣的大高手。這兩個女子,雖然身具武功,但較之陳景元還差得遠。於飛很輕易的察覺到了,所以才有了一番詢問。

  有武功,剛進宮。她們是誰的人?有什麽使命?於飛不想插手,他現在麻煩纏身,不想再出頭引人注意。交給皇城司去查吧。反正,隱藏武功潛進皇宮,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夜很漫長,於飛卻無心修煉,很是煩躁。直覺有什麽危險靠近,卻一直探查不到在哪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