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西北狼煙 第78章 霹靂出征
作者:花間酒友      更新:2021-03-11 10:17      字數:3939
  <b></b>雖已進入秋天,但紫萱閣卻是春色蕩漾。靡靡絲竹輕吟,款款佳人曼舞。皇帝趙禎斜倚著矮榻,醉眼朦朧,追逐著舞動的人影。

  昭容張氏,穿著薄如蟬翼的輕紗,赤著腳,極盡妍態。腳腕上銀鈴隨著舞步,發出有節奏的清脆聲響。忽的一個旋轉,紗裙翩翩飛起,如驚鴻乍現,美不勝收。

  “美哉,霓裳羽衣,不過如此矣。”皇帝讚道。

  後宮佳麗多矣,但能如張氏一般令皇帝迷醉,卻無一人。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這才是帝王該過的日子,想想過往的種種,簡直就是帝王的恥辱。

  自從張氏回來,皇帝幾乎夜夜流連紫萱閣。身體經過八段錦調理,早已不複羸弱,氣血旺盛,日漸強壯。使他煥發精神,大展雄威,獲得從未有過的滿足之感。

  “臣妾昨日見到了父親,頭上竟生了白發,日漸老邁。”張氏偎在皇帝懷裏,說起父親,泫然欲泣。

  “是啊,國丈今年五十有四了吧?”皇帝輕輕摟住張氏的肩膀,有些感歎的說道。

  “官家,父親已近花甲,才是個小判官,那鹽鐵使,可還沒有父親的年紀大。”張氏扭著身子,向皇帝撒嬌。

  皇帝嗬嗬笑著,卻是不肯接話。他自然聽得懂,張氏給他的父親要官呢。給個官倒是無妨,閑散清貴的官職多了,但是鹽鐵使卻不行。這個位置是要做事的,一國財計重任,豈能不慎?

  “官家,方才有急腳遞,送來並州的消息,要不要小的呈過來?”站在角落的何正,忽然跨前一步,低聲說道。

  何正是什麽人?日夜跟在皇帝身邊的近侍,眼睫毛都是空的。皇帝剛一沉吟,他立時明白,該自己出麵了。

  “你個憊懶家夥,盡會壞朕的興致。”皇帝佯怒道。

  一邊懶洋洋的站起身,衝著張氏抱怨,“真是忙不完的政事啊。延州消息事關軍國重事,怠慢不得啊。娘子先歇著吧。”

  說著,往外走去,何正緊跟著出去。張氏無奈的歎口氣,暗暗咬牙。她如何會看不出,這是皇帝兩人唱的雙簧戲。

  何正是自己人,他這麽做就是告訴自己,鹽鐵使一職求不到,皇帝不會答應。可是自己父親,偏偏就看上了這個職位,千方百計想要得到手,真是愁煞人。

  何正對皇帝,那是忠心的很。他可以幫自己從冷宮出來,卻絕不會為了自己,讓皇帝顏麵受損,更遑論其他了。

  出了紫萱閣,剛走幾步,皇帝忽然停了下來。側頭看著何正,似笑非笑,直到看的何正心裏發毛,皇帝才哈哈大笑。

  “何正,你都要成精了。”皇帝說道。

  何正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這句話可嚇的他不輕。低頭不敢說話,心念急轉,猜測著皇帝話裏的意思。

  他當然知道,皇帝不會無緣無故的,冒出這麽一句話。皇帝的每一句話,誰也不敢當成是無意之言。他一時想不明白,隻是更加小心的侍候著,越發的恭敬了。

  回到福寧殿,皇帝趙禎的神情變得嚴肅。最近幾日,他已經相繼收到邊關傳來的消息,延州、渭州、麟州,都奏報說西夏蠢蠢欲動,已經有哨馬遊走在邊界。看來與西夏的戰事,就在眼前了。

  樞密院已經製定了方略,當然是以防守為主。在宰執的心中,或許認為能守住邊塞不失,就算是最好的結果了吧。

  張亢從河北調往西北,為涇原路兵馬鈐轄、知渭州。

  此人由諫院餘靖推舉。皇帝趙禎知道此人,張亢此人進士及第,文武雙全,曾任鎮戎軍通判。鎮戎軍是對夏前線重鎮,防務職責甚重。張亢久在邊關,多年領兵,富有謀略。正是鎮守渭州的最佳人選。

  打開一份密封,正是並州走馬王懷舉的密報。

  王懷舉已經將密諜派入了西夏境內,探查到不少消息。時近九月,秋高馬肥,正是騎兵出擊的最好時機。此時的西夏,十二監軍司都在集結,兵力超過十萬。再加上橫山番部,總兵力怕會達到十五萬。

  “騎兵啊。”趙禎歎息,他就是搜遍全國,也湊不出十萬騎兵。但是西邊、北邊,卻都是以騎兵為主,馳騁戰場、往來如風。讓大宋始終處於戰略被動。

  奏報中還說了一件事。高繼宣借著剿匪,正在加緊練兵。他將駐軍一部部帶出,尋找周圍盜匪。行軍中整頓軍紀,操練隊伍。並開出懸賞,激勵軍兵奮勇爭先。幾場戰鬥下來,軍兵殺氣大盛,並州周邊的盜匪遭了大殃。

  秦徹居功至偉,皇帝趙禎心裏想著。正是秦徹,提前帶回了西夏消息,政事堂、樞密院才有充裕的時間製定方略、調兵遣將。

  昨日,政事堂已經行文河東路,責令轉運使文彥博,就地征發民夫,加緊轉運糧草軍械。

  東京城外,五萬禁軍已經整裝待發。他們將在戰爭的第一時間,奔赴前線。戰爭的巨獸,已經張開血盆大口,注定將有無數錢糧填進去,還有無數的性命。

  “秦征出發了嗎?”皇帝低頭看著奏報,問道。

  “回官家,今夜已秘密出京。”何正答道。

  秦征帶領著一百少年軍出京,這是皇帝趙禎的殺手鐧。沒有幾人知道,神機作坊除了鋒利的刀劍,還有更霸道的霹靂彈。

  第一次眼見霹靂彈的威力,皇帝趙禎差點心神失守。霹靂彈炸開的聲勢,簡直就是神雷天罰。巨大的聲響,震聾了耳朵,強烈的氣浪,隔著百步都感覺得到衝擊。

  甲胄被綁在木樁上,以十步半徑圍成一個圈兒。放在中心的霹靂彈被引爆,滾滾濃煙中火光一閃,巨響聲中,木樁被掀飛,炸出了一個大坑。

  檢視甲胄,已是破碎不堪。霹靂彈的碎片,擊穿甲胄,深深的刺入木樁。數根碗口粗的木樁,竟被炸裂折斷。若是在人馬群中炸開,豈不連人帶馬炸成碎塊?那場景,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

  參與實驗的所有人,被下了嚴厲的封口令。

  皇帝廢棄了於飛的手榴彈,親自命名霹靂彈。由秦征帶著一百名經過投彈訓練的少年軍,押送五千枚霹靂彈,秘密出京開赴邊塞。

  在秦征的身上,藏著大宋皇帝、政事堂、樞密院聯合出具的通關印信,乃是大宋最高級別令符。號令沿途各路、州、縣不許阻攔,不許檢查,按照最高規格提供補給。

  皇帝趙禎要讓這支神秘之師,出其不意的出現在戰場上,以最凶猛的姿態,給西夏軍兵一個最狠厲的打擊,徹底擊垮西夏的鬥誌。從而快速取得此次大戰的勝利。

  皇帝趙禎取過毛筆,在紙上重重的寫下兩個大字,銀鉤鐵畫,力透紙背。霹靂,正是這支部隊的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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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汴河彎,一座豪闊的莊園。莊園的四周槐楊成片,將整座莊園都隱藏在暗影之中。此時,西北風正勁,夾著凜冽寒意。

  莊園內房舍很多,鱗次櫛比,高低錯落。夜色中,點點燈火從窗欞間透出。園內的道路兩側,種植著不少的桂花樹。此時正是花開時節,花香馥鬱,令人沉醉。

  沿著青石道路,向深處走。穿過一道月亮門,一池碧水赫然出現在眼前。池邊有一座小亭,四角懸掛著燈籠,將亭子內外映照的分外明亮。

  小亭裏背手站著一人,一身青衣,氣度沉凝。江子甫一見,急忙快走幾步,來到那人身前躬身施禮。

  “學生江懋參見王爺。”

  “哈哈,子甫,不必多禮,快快坐下說話。”

  趙允讓滿臉堆笑,讓人如沐春風。親自扶住江懋手臂,引著他坐下。在亭子中,早已準備了酒菜,菜肴精致,美酒飄香。這番招待,讓江子甫受寵若驚。

  江子甫雖一介書生,但腹有錦繡,謀略過人,深得趙允讓看重,倚為左膀右臂。這些年隱身江湖,為汝南王府的大事奔走,立下汗馬功勞。

  江子甫上身挺的筆直,半個屁股虛虛的坐在凳子上。一番寒暄過後,才開始說起正事。

  “學生此行見到了張元。”江子甫說道。

  張元何許人也?乃是西夏國相,被李元昊倚為臂助的軍師。但此人卻是漢人,殿試時被黜落,心懷憤恨。自視才能難以施展,叛宋投夏。好水川之戰,張元輔助元昊大敗宋軍。

  題詩道

  夏竦何曾聳,韓琦未足奇。

  滿川龍虎輦,猶自說兵機。

  趙允讓眼睛一亮,又不著痕跡的垂下目光。他沒有接話,等著江子甫說下去。風中燈籠搖曳的更加厲害,昏黃的光影映照著兩人,臉色一時顯得明暗不定。

  “那張元讓學生帶了一句話。”江子甫說著,心裏卻說不清是個什麽滋味。“好著金籠收拾取,莫教飛去別人家。”

  “隻此一句?”

  “隻此一句。”

  趙允讓騰的站起,胸膛起伏,眼睛裏就要噴出火來。他的一番心機,隻不過是一廂情願。張元早看透了他的心思,對他的一番謀劃,根本瞧不上眼。

  好好守著你的鳥啊,莫被人搶了去。

  良久,趙允讓回複了平靜。隻要能得天下,些許羞辱,隻當清風拂麵。他想的透徹,隻要自己登上至尊之位,早晚滅了西夏。今日之辱,自能千倍百倍的報複回來。何必在意張元的態度?

  “西夏何時發兵?”趙允讓問道。

  “九月。”江子甫沉聲回答。

  張元不可能告訴他具體的時間,能得到一個九月發兵的承諾,已經很不錯了。從西夏返回,他走了一個半月,如今已是八月底了。或許此時,西夏已經跨過橫山、陳兵邊境,準備進攻了。

  汝南王府的謀劃,就是協助西夏奪取豐州。

  麟、府、豐,三州地處要衝,西與西夏接壤,北與遼國相鄰,是控扼西北,防禦遼夏,屏蔽河東的戰略要地。

  麟、府、豐,三州防禦互為犄角、互為援奧。一旦豐州有失,麟、府二州頓成孤城,之間聯係中斷,彼此隻能困守,形勢將會異常艱難。麟、府、豐若陷落,西夏將直入河東。

  趙允讓在心裏盤算著,推演戰爭的走勢,嘿嘿冷笑。隻要西夏出兵,西北的鹽梟也會趁機起事。雖不能有什麽大作為,但是足夠牽製西北的兵力。

  到那時,內憂外患、朝堂震動,天下大亂。隻要稍加推動,擅動刀兵的指責,就會落在趙禎的頭上。焦頭爛額的趙禎,拿什麽抵擋煌煌大勢?

  隻要自己適時站出來,消弭戰禍,就是力挽狂瀾的中興之主。或許到那時,根本不必動用武力,一幫惶惶不可終日的朝臣,為了自己的利益,已經毫不猶豫的拋棄了皇帝。

  “蕭禹現在何處?”趙允讓冷然問道。

  “回王爺,剛收到傳書,蕭禹已帶人進入了豐州。”

  亭子外麵空無一人,卻忽然傳出聲音,江子甫嚇了一跳。定定心神,知道這是王府的暗衛。雖然自己看不見,但是亭子周圍,不定隱藏著多少人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