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京風華 第63章 青樓絕豔
作者:花間酒友      更新:2021-03-11 10:17      字數:3805
  <b></b>金楶被抓捕,在東京城卷起一場風暴。進士及第,官拜七品,居然是摩尼教的十住菩薩?這個身份變化,讓滿朝文武目瞪口呆,難以相信。是摩尼教徒考上了進士?還是進士蛻變成十住菩薩?

  一時間,朝堂震蕩。誰看誰,都是懷疑的目光。王懷舉沒有讓文武大臣們多等,迅速開始了滿城抓捕。隨著刑訊,被攀咬出來的人,越來越多。

  金楶一心求死,拒不招供。每日結跏趺坐,誦念經文,倒有幾分超脫的樣子。但是表麵的淡然,卻無法遏製心中的後悔,每時每刻,都像是被毒蛇噬咬,痛悔不已。

  一子落錯,滿盤皆輸。多年籌劃,毀之一旦。失敗,來的何其倉促?就在他將要發起致命一擊的時刻,遭受到滅頂之災。

  金楶想不出哪裏出了錯。王懷舉能夠找到他,準確無誤的找到密室,甚至準確無誤的找到地下軍械,必是得了極詳細的情報。隻是這情報從何而來呢?

  他已經思量了無數遍,每一步都細細的推敲過,他找不到破綻。正是因為找不到破綻,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失敗的,才更讓他充滿了煎熬和不甘。

  “時也,運也,命也。”金楶心中暗歎。

  但齊詠想活著,他隻是金楶的幕僚,不是摩尼教信徒。皇城司一輪刑具還未用完,他已經崩潰了。

  齊詠一直跟隨在金楶身邊,了解的內幕更多。他開口招供,讓更多高級別信徒暴露,文臣、武將,商人、士子,一個個落網,一牽連一串,都成了皇城司階下囚。大獄一時人滿為患。

  皇帝趙禎並不滿足,下詔全國各路,清剿摩尼教信徒。

  王懷舉的奏報,令人觸目驚心。牽連到的朝中官員,已經有十多人,文武皆有。皇帝難以接受這個現實。

  曾幾何時,這些人還是大宋的股肱之臣,讀聖賢書,平天下誌。究是何故,讓他們放棄了聖人之學,而轉投彌勒,與朝廷為敵?難道,要看著大宋遍地殺戮,人性泯滅不成?

  此刻,皇帝趙禎深深的,認識到了宗教的可怕。

  “稟官家,從金楶府中,共查獲軍械四百四十五箱。其中弩四千具,手刀一萬五千柄,羽箭四萬餘支。皆是禁軍製式。”王懷舉頓了一下,接著稟報,“但是,與兵部核實的數量不符,僅三分之一。”

  “虞敬中該死。”皇帝趙禎咬牙,恨恨的歎了一口氣。“這麽說,還有一多半流失在外,不知去向?”

  他心裏明白,這次抓出金楶,找到部分軍械乃是意外。想要追回其餘軍械,恐怕不容易了。但這麽多軍械流失,終究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小的正竭力查訪。”王懷舉低著頭,心中惴惴。

  皇帝趙禎沒有再問,低頭看著手中奏報,細細思索。陳景元的奏報中,向他推薦了秦征。正是秦征,最先發現了不妥,揭破金楶謀奪火藥配方的不軌之心,才使其摩尼教身份暴露,搜出丟失的軍械。

  皇帝趙禎記得秦征,箭法高超,是他親自提拔起來,留在少年軍的西軍將領。這一年來,秦征訓練新軍、抓捕細作,可圈可點。揭破金楶圖謀,更是功不可沒。

  校閱場上,少年軍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幼虎出柙、軍威凜然,訓練時日雖短,但已見強軍的身影。日後,必是虎狼之師。皇帝趙禎對少年軍寄予厚望,決不容任何人破壞。

  “傳旨,秦征擢升內殿崇班,帶禦器械,權發遣、禦前少年軍副都指揮使。”皇帝趙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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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飛又被禁足了。於飛深夜溜出宮,陳景元不敢瞞著皇帝,自然是一五一十的向皇帝稟報。

  皇帝很頭疼,雖然明知不會有危險,但是依然震怒。才五歲就敢深夜出宮,跑去軍營抓人,何況還是以武犯禁的江湖人,再大一點還了得麽?

  再想想,皇帝忽的失笑。很是愜意的看了陳景元一眼,那意思,分明是我兒子很威武,我很驕傲。你羨慕我吧。

  陳景元一翻白眼兒,懶得搭理這個嘚瑟的皇帝,一轉身,大袖飄飄,溜溜達達的走了。就你有兒子,就你有兒子,我不會生嗎?生個十個八個,排著隊打你兒子,看誰羨慕誰?

  於飛正在操練元童。香草和六毛等人,自有陳景元教授,但是元童隻能跟著於飛,學習擒拿格鬥之術。

  被混元九式洗練的身體,果然強悍過人。棍棒打上去,和撓癢癢似的,但是偏又力氣極大,一拳打出,碗口粗的樹幹應聲而折。元童已經修煉到第三式,身體竄高了,人也壯實了,渾身皮膚都透著淡淡的銅色。

  現今,元童或許打不過六毛,但是,能殺了他。

  元童的性子軟,但是狠,天生的刺客。對出其不意、一招製敵的戰法,情有獨鍾。而且善於隱藏自己,往往讓人忽略了他的存在。學習後世格鬥之術,如魚得水。

  於飛傾其所知,將近身搏鬥的各種技法,一一傳授。尤其是凶猛的反關節擒拿格鬥,最得元童喜愛,日夜苦練。

  “二皇子。”休息下來,元童湊到於飛身邊,說道,“再給我一把匕首,就更好了,一擊致命。”他猛地出拳,比劃了一下。

  “嗯。”於飛點頭。一劍封喉,當然得先有把劍。“過段時間,我給你做一把匕首。”

  在神機作坊,於飛看到了煉鐵的爐子,跟後世的高爐,差別很大。他仔細的看過,工匠們還是使用木柴煉鐵,這樣的溫度,如何煉得出好鐵?

  煤炭已經很普遍,東京城家家戶戶,幾乎都是使用煤炭。但是煤炭並沒有應用到煉鐵,想必是含硫量太高,煉出的鐵太脆。

  於飛思忖著,該要找個人,談談焦炭的事。

  正想著人,內侍進來稟報,說國舅曹佾來了。於飛立刻就樂了,真是想誰誰到啊。

  曹佾這次出門,時間可是不短。若不是算著,皇後到了臨產的日子,他恐怕沒有這麽早回到東京。

  皇後臨產,不僅是皇家的大事,也是曹家的大事。甚至整個朝堂,都在靜靜的等著。生子與否,截然不同。

  照例是各色美食,各種玩意兒,一箱箱的抬進了玉璋苑。玉璋苑裏一幫子少男少女,早伸長了脖子,等著於飛小手一揮,立馬開搶。

  “舅舅真是及時雨,正要找你,你就剛好來了。”於飛說道。

  “哈,殿下有事盡管吩咐,無不照辦。”曹佾滿麵春風。他得了於飛的提點,如今買賣做的紅火,家中地位日益高漲,已是拍板拿主意的那一類人物了。

  尤其是掌握了物流運輸,操縱天下貨物,這種成就感,已不是金錢可以衡量。五萬廂軍鋪下去,全國貨物運輸的威力,逐漸顯現。運輸的成本降低了,運輸速度加快了,銷售的價格降低了,貨物的利潤提升了。

  商人們都會算賬,明白了物流集團的好處,誰還傻乎乎的自己運輸,全都交給物流集團,豈不是又快又好?

  物流的觸角,開始從路到州,從州到縣,快速的輻射開來。貨物流通,自然帶動當地快速發展。僅半年時間,江南路的織造工坊,已多出了幾十家,雇傭織工上萬人,雇工的工錢翻了一倍。

  財富的雪球,越滾越大。甚至官方的物資,也開始交由物流集團承運。省時省力省錢糧,何樂而不為?

  “我想請舅舅,找幾個燒過木炭的工匠。”於飛說道。

  “這個好辦,明日就可以帶來。”曹佾爽快的說道。他不明白於飛的用意,但一點也不奇怪。這個小殿下,腦子裏奇奇怪怪的想法多了,哪一個不是匪夷所思?

  “舅舅還有別的事吧?”於飛問道,曹佾不會無緣無故的跑來,肯定是有事,直接了當的問道。

  “今天給殿下帶了個人來。”曹佾神神秘秘的。

  “什麽人?”於飛很好奇。

  “一賜樂業人。”曹佾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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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行街,青樓最多的地方。整條街上,一家挨著一家,門廊接著門廊。二樓的窗戶裏,花枝招展,爭奇鬥豔。甚至空氣中,都飄散著脂粉香味兒。

  此時,辰時剛過,馬行街還未醒來。行人寥寥,很是安靜。要等過了午時,馬行街才會開始熱鬧,絲竹爭唱,滿街風光。

  一輛烏棚的馬車,駛進馬行街,停在了梨花書院的門前。

  此書院,當然非彼書院,卻是高級的青樓。樓中歌舞伎,琴棋書畫,無所不精,歌舞樣貌,均是翹楚。被文人墨客稱之為“女校書”,最是受到追捧。

  車簾兒一挑,下來一名中年人,卻是內侍的打扮。懷裏抱著一柄佛塵,快步的走進了書院。

  一名太監逛青樓,怎麽都透著怪異。書院管事的不敢得罪,小心的迎進客廳,滿臉堆笑,連呼上茶。

  “小的是書院的管事劉七,不知中貴人有何吩咐?”待坐定,管事的躬著身,殷勤問道。

  “這是襄陽王府的請柬,還請轉呈馮大家。”內侍從袖中取出一份請柬,遞給管事。

  “好叫中貴人得知,馮大家可是從不受宴請,還請見諒。”管事的神情舉止恭謹,說出的話,可是硬邦邦的。

  “你自管將請柬交於馮大家,受與不受宴請,咱家在這裏等著回音兒。”內侍一仰頭,佛塵一甩,閉眼靜坐。

  管事的拿不定注意,猶豫片刻,還是起身向後院去。既是王府,當然不好得罪。至於馮大家去不去,還是她自己拿主意吧。

  後院一幢獨立的小樓,乃是花魁馮萬如的居處。一片花海圍著小樓,曲曲折折的小徑,鋪著白色的碎石。花枝搖曳,香風陣陣,宛如仙境。

  東京城十大花魁,馮萬如排第一。

  從兩年前出道,馮萬如就蒙著麵紗。至今,也沒有人見過她的真容。她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縱然蒙著麵紗,東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還是落在她的頭上,從無人懷疑。

  小樓裏,隻有馮萬如和侍女二人居住。從來還沒有外人,能有幸走進這幢小樓,管事的也不能。馮萬如仿佛獨居於世外,除了五日一場舞,再不見露麵。

  她的舞,美的奪人心魄。彷佛冰雪山崖上,突然開出一支豔麗的桃花。清寒霧氣如絲,纏繞著桃花臨風曼舞,輕輕搖動,似真似幻。冷豔的身影蒙著麵紗,近在眼前,卻仿佛不屬凡間。

  管事將請柬遞進小樓,就在外麵等著。過了片刻,樓裏出來一名少女,說道,“姐姐應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