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京風華 第62章 十住菩薩
作者:花間酒友      更新:2021-03-11 10:17      字數:4041
  <b></b>於飛沒有回宮,被秦紅英帶著,直奔少年軍。發現了那麽多軍械,於飛已經不敢怠慢,這件事超出了他的預料,必須稟報皇帝了。

  少年軍的豬圈裏,點著一堆火,陳景元和秦征席地而坐,正在你一碗我一碗的喝酒。兩名倒黴看守又被打暈,倒在一旁。

  白天的時候,他們已被陳景元打暈了一次。醒過來後,見秦征好好的綁在柱子上,隻以為是被少年軍偷襲了,並沒有上報。又不知是誰打的,找人又找不到,說出去更丟人。

  兩人正說著話,眼前火光一暗,一身黑衣的秦紅英,從營房頂上躍下,帶起一陣風,吹的火星亂飛。

  “秦將軍,我們又見麵了。”於飛從秦紅英背上下來,站在了兩人麵前。陳景元和秦征見到於飛,一點也不奇怪。

  “見過殿下。末將有負所托,還請殿下責罰。”秦征低頭請罪。心裏很是窩囊,事情搞砸了,自己被關押,還得殿下深更半夜來搭救。

  “賊人狡猾,不怪你。”於飛扶住秦征,說道。

  轉頭對陳景元說道,“道長,事情超出了預料,需要你進宮向爹爹稟明情況,立刻抓捕。”

  “發生了何事?”陳景元一驚,追問道。

  “我們在金楶家裏發現了密室,供奉著彌勒,還藏有大量軍械,足夠裝備萬人。”秦紅英簡單明了,一句話說清了。但陳景元和秦征都被震驚的呆愣了,怔怔的消化著這個驚悚消息。

  “摩尼教?”陳景元咬牙,一字一字的說道。

  “錯不了,我親自辨認了佛像,萬字符是反的。”秦紅英道。

  於飛不明白他們說的萬字符,但想來是確認摩尼教的標誌。見陳景元明白了來龍去脈,遂說道,“道長進宮請旨,派兵分兩路。一路抓捕金楶,一路包圍少年軍。”

  “好,貧道立刻進宮請旨。”陳景元說完扭身就走。有秦紅英跟著,他並不擔心於飛的安全。

  “秦將軍,我們也有任務。”於飛看著秦征說道。

  “請殿下吩咐。”秦征躬身抱拳。

  “你帶路,我們去清剿金楶的黨羽。”於飛說道。

  “我們?三個?”秦征不自信了,對方人可不少。

  “偷襲,一個一個的抓。”於飛笑了,有秦紅英這個大高手,一對一,軍營應該沒有對手。何況自己也不是沒有武力。

  “哈,好。”秦征明白了於飛的策略,心裏佩服的要死。

  自己的腦袋就是石頭的,幹嘛要大張旗鼓的抓?偷襲不可以嗎?隻要能勝利,何必在乎什麽光明正大?

  接下來,就是秦紅英的表演時間,根本沒有於飛什麽事兒。秦征負責引路,秦紅英負責出手,無聲無息,遊蕩在軍營裏。

  金楶的黨羽多是江湖人物,本是很警覺。奈何身在軍營,放鬆了警惕,偏又遇到了一個大高手。警戒的哨衛,最先被幹掉,然後就是挨個的抓人,遇到反抗立時被擊斃。

  隨著被抓的人越來越多,天空也漸漸透出了亮光。

  此時,秦征身後,已經跟著十幾個人,都是秦征悄悄叫起來的教頭,知根知底。手持弓弩刀槍,隨著秦紅英一起行動。

  地麵忽然震動了起來。老軍伍都知道,這是大隊騎兵奔襲,才能造成的動靜。一個個麵麵相覷,不知外麵的隊伍,是敵是友。於飛知道,皇帝派的兵馬到了。

  “傳令,全軍集合。”於飛下了命令。

  軍中號角響起,尖銳的聲音刺破了黑暗,迎來曙光。於飛很是利落的跳上點將台,小小的孩童,挺胸肅立。身後,虎頭軍旗獵獵作響,迎風招展。

  一隊隊少年軍,從營房中跑出,快速集結。四百二十人,一人不少。片刻間,校場上,一色的黑色軍服,手握長槍,齊刷刷的站出八個方塊陣。凜凜軍威,彌漫而出。

  “少年軍。”於飛揚聲高喝。

  “嘭”的一聲悶響,少年軍肅立,行持槍軍禮。

  “我少年軍,皆忠義之後。”於飛的聲音裏,帶著混元一氣的氣勁,雖是童音,卻透著威嚴。

  “我少年軍,將是一支虎狼之師,縱橫天下、銳不可擋。”此時此刻,小小的身姿,讓人恍惚,分明有著沙場軍威。

  “我少年軍,凜凜軍威,不容褻瀆。”

  “萬勝,萬勝。”隊列發出齊吼。

  這幫少年,自成軍,第一次正式麵對少年軍統帥。尤其是受了多日委屈之後,一個個麵色漲紅,神情激動。這才是他們效忠的真正統帥,不是金楶那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殺,殺,殺。”少年軍發出怒吼,情緒高亢。

  於飛要培養的是一群虎狼,不是乖寶寶。沒有殺氣的部隊,隻是一群羊而已。少年軍注定會走上戰場,充滿驕傲,勢不可擋。

  而現在,於飛要賦予他們的,正是軍人的榮譽。

  七十八名賊人,被當場擊殺了四人,其餘的一個不少,都抓到了這裏。軍服已被扒去,全被捆綁的結實,跪在點將台一側,等著他們的,將是梟首一刀。昨日,他們還在營中耀武揚威,今日,隻剩下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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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刻,金楶被破門而入的軍兵,用長槍頂在了被窩裏。闔府上下一片雞飛狗跳,稍有反抗,立刻被毫不留情的擊殺。

  皇帝趙禎的動作很快,聽到陳景元稟報的內容,驚得手都開始發抖。但,好在是終於找到了。他一直擔心的軍械,誤打誤撞,竟被陳景元查了出來。

  隨即傳旨,調動皇城司軍兵,由王懷舉親自帶隊,連夜抓捕。

  王懷舉身懷聖旨,可不會老老實實的敲門。直接學秦征的法子,蹶張弩破門,一衝而入,瞬間就控製了整個府邸。

  按著陳景元的提示,很容易找到了密室。一箱箱的軍械被抬出來,打開蓋子堆在院子當中。明晃晃的手刀,一捆捆的箭矢,看的王懷舉直抽冷氣。

  他已經預料到自己的命運。東京城中,藏著如此多的軍械,他居然毫無所覺?若非陳景元,這些軍械,將會造成怎樣的後果?皇帝能饒了他嗎?

  “嗬嗬,金判官。”看見披頭散發的金楶,被上了重枷帶出來,不由冷笑著叫了一聲。“真是好手段啊,藏的夠嚴實。”

  金楶麵色鐵青,嘴角流血,一言不發。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天公不作美,那一切算計都是雲煙。行藏敗露,除了一死,別無它途。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王懷舉也不多言,揮手讓人將金楶帶走。他的事情還多著呢,抓捕了金楶,自然要順藤摸瓜,牽出一串來。能不能挽回皇帝的信任,就看後續之事是否辦的妥帖。

  “菜魔教。”王懷舉當然知道菜魔教,他們殺人事魔,一直是朝廷抓捕的對象。以前在荊襄一帶活動,現今竟吃了豹子膽,潛進京師來了,當真是好膽。

  “稟都知,搜到了一本冊子。”有兵丁躬身稟報。

  王懷舉接過,一本紅色的冊子,封麵寫著幾個金色的字,大乘十住菩薩冊寶。翻開看看,是摩尼教冊封金楶的文書。

  “十住菩薩,身份不低嘛。”王懷舉嗤笑一聲,將冊子扔給了兵丁。有了幾百箱子的軍械為證據,這冊子可有可無了。轉頭吼道,“都查的仔細點,任何角落都不許放過。”

  開寶寺的鍾聲遠遠傳來,新的一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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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海又一次來到了解家。解家雖然燒的狼狽,其實隻是毀了一間書房,其他的房舍並沒有燒到。除了解綱,解家也沒有死人。

  老海已經看過解綱的屍體,口鼻幹淨,沒有煙塵。這說明解綱被殺死後,凶手才點了火,毀屍滅跡。大牢裏押著的黑衣人,無論怎麽用刑,都是一字不吐。

  虞敬中倒是沒甚骨氣。進了皇城司,還沒用刑呢,自己就嚇軟了,問什麽說什麽。倒賣軍械的事,他已經幹了三年多,每年流出去的各式軍械,得有上萬具。但具體多少,虞敬中說不清楚。

  與他交易的人,虞敬中交待出了四個。有名有姓有住址,但是一個也沒有找到,早不見了蹤影。

  至於軍械的去向,他說不清楚。每次交易,都是有人找到他,談好價錢,約好時間。然後,拉著殘破的軍械,換走武庫嶄新的軍械。虞敬中隻負責開門收錢,其他的一問三不知。

  王拱辰向老海通報這些事的時候,很是無奈。本指望虞敬中能交待出一些線索,誰知,竟是個隻知貪財的糊塗蛋。連賣出去了多少軍械,都是稀裏糊塗說不明白。

  按說,凶手被當場拿獲,已經可以結案了。但是軍械沒有找到,王拱辰無法向皇帝交待。隻能將希望,全都寄托在老海的身上。

  這次,老海卻無意中,聽來了一條線索。

  解綱一死,他的妻妾也亂套了,一個個忙活著爭金爭銀。一名侍妾站在院裏,罵罵咧咧的說道,“早瞧著那田虎不是正經人,偏就不肯辭了他。現在好了吧?老爺都燒死了,他倒是跑的沒影兒啦,最是沒良心。”

  “喲,還惦記著田虎呢?快卷了包袱,找他去啊。”又一名侍妾立刻提高了音量,一陣奚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家裏還少了一人?老海立刻來了精神,找了幾個下人一一詢問。

  原來這田虎,乃是家裏的護院。長得人高馬大,武藝高強,很得解綱的信任。但是出事的前一天,田虎離了家,到現在也沒有回來,誰也不知他去了哪裏。

  田虎的住處,離著燒毀的書房不遠,西廂的一處單間。房間的擺設簡單,一目了然。給老海的第一印象,就是整齊幹淨。桌案上的書籍紙張,床榻上的被褥衣物,所有物品都擺放的整整齊齊。

  “這都是田虎自己收拾的?”老海問道。

  “都是他自己收拾,也不讓旁人進來。”解家管家說道。

  “他平日裏有何消遣?”老海一邊問著,一邊在屋子裏查看。

  “平日裏,他很少出門,閑了都是練拳打熬身體。”管家似是思索了一番,說道。

  掀了一下床單子,床下放著一雙沾滿泥漿的靴子。老海眼睛一亮,伸手給取了出來,舉起仔細的看了看,問道,“這是田虎的?”

  管家湊近瞧了半晌,伸手翻開靴幫看了看,點頭道,“應該是他的,家裏沒人穿這種皮靴子,臭腳。”

  老海對靴子上泥漿很感興趣,摸了摸,已經半幹,結了硬塊。看著顏色,他判斷,靴子沾上泥漿,起碼有三四天的時間,正好是解綱出事的頭一兩天。

  “田虎還有別的住處嗎?”老海問道。

  “別的住處?”管家皺眉,想了半天搖搖頭,“沒有吧,沒聽說他還有別的住處啊。”

  “仔細想想,他有什麽親戚沒有?”老海慢慢的引導著管家。

  “對對,他有個遠房的姨母。”管家猛然間想起,“汴河邊上,開了家磨坊。”

  “可有字號?”老海精神一振。

  “字號倒是不知道。”管家訕訕的笑道。

  老海不再詢問,招呼手下一班差役,匆匆而去,直奔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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