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京風華 第55章 陰毒抱骨
作者:花間酒友      更新:2021-03-11 10:17      字數:4682
  <b></b>趙允讓終於報官了。不到半天,整個東京都知道,汝南王府十三公子丟了。開封府不敢怠慢,立即派出大量的差役兵丁,走街串巷,滿城尋找。

  皇帝趙禎聽到這個消息,一個勁兒的嘿嘿冷笑。王懷舉和秦征的奏報,已經堆在他的案頭。密營確實存在,不過讓人逃走了。皇帝趙禎很不甘心,但也無可奈何。

  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是定不了趙允讓罪的,何況還是謀逆的大罪。縱然其不軌之心昭然若揭,趙禎也不得不暫時放過他。

  終是差了一步,趙禎歎息。

  他從來就對趙允讓抱著警惕之心,不敢有一刻放鬆。當初朝堂上,百官群起請立太子,他就懷疑,背後有著一隻黑手,掌控推動著事態的發展。這讓他悚然而驚,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及至後來,自己的兒子,最興來險些被毒殺;自己的皇後,被人暗害七年不孕。一樁樁事,矛頭都指向了汝南王府。因為,隻有他們才是最後的受益者。

  待到發現,密營也和汝南王府有了牽扯,皇帝趙禎已是出離的憤怒了。在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背後,汝南王府還不知隱藏著何等的勢力。在完全查清楚之前,皇帝趙禎隻能選擇隱忍。

  “傳旨,杜懷忠驕蠻自大,輕敵冒進,以至損兵折將,罪在不赦。免去鈐轄之職,入獄待罪,著有司詳查。”

  處理完這些事,皇帝趙禎又從桌案上,拿起了一本奏折。看了兩眼,不由嗬嗬的笑出聲來,還是有好消息嘛。

  這是曹佾上的折子。果酒股權發賣,看著得了不少錢,但是到了皇帝手裏的,還不到總數的一半。急也沒用,商人們一下拿不出,也是有情可原。但是曹佾居然想出了法子。

  欠款變借款,一字之差,每年平白生出了幾十萬貫。這讓皇帝如何不喜?但這道折子說的卻不是果酒,而是要成立物流集團。

  皇帝沒有糾結這個怪異的名稱。更讓他感興趣的是,曹佾要征募五萬廂兵,成立運輸大隊,用於全國各路物流運輸。

  廂兵就是一群怪物,不止是皇帝,任何人都是這樣的看法。名為兵,卻不能戰;有俸祿,卻是一幫流民組成。說白了,就是朝廷花錢,養著一幫廢物。不養,要出亂子;養著,就是一個沉重的負擔。這樣的一群人,居然有人要?

  看完了折子,皇帝明白了。曹佾是要將天下貨物,流通天下。

  貨物流動,百業自然興旺;民間富足,賦稅自會增長。而且,數萬廂兵有了新的營生,節省了朝廷開支。裏外裏,都是好事兒。

  皇帝很是驚訝,曹佾居然有這樣的見識?人才啊。

  五萬廂兵隻是第一期,隨著物流通道逐漸遍及全國,需要的運輸隊伍將會更大。而且不止是運輸隊,與之配套的建造,倉管,護衛,維修,畜牧,將會衍生出無數新的崗位,吸納更多的廂兵加入。

  皇帝趙禎甚至已經看到,徹底解決廂兵問題的曙光。

  返回頭,再看物流集團這個名稱。物流好理解,貨物流動嘛。集者聚也,團者眾也,聚天下貨物之眾,以流通四海之地。嗯,好名稱。皇帝趙禎點點頭,提起朱筆在曹佾的折子上,批了一個字,可。

  皇後已經六個多月身孕,挺著肚子,走路都橫著。香皂買賣的賬目,皇後早已不管,全部交給了玉璋苑的小會計。

  此時,二十名少年少女,已是頗有幾分財務公司的架勢。每日裏忙忙碌碌,煞有介事的指派著一應內侍。稍一清閑,立時就歡快的像一群麻雀。

  香草被叫回去照顧秦紅英,六毛五人卻是沒人管。每日裏跟著於飛,神情嚴肅,橫衝直撞。儼然已經以於飛的護衛自居。

  宮中就學的少年軍,以他們五人為首。每日清晨,被六毛等人帶著站樁,已經有些模樣。站樁結束,少年軍回去上課,六毛五人則回到玉璋苑繼續充當護衛。

  “六毛兒。”宮中侍衛輕佻的叫著。半大孩子,硬充大個兒,拎著銅棍守在玉璋苑,常引來宿直侍衛們嘲笑。

  “小爺名叫柳茂。”六毛今天說話很衝。

  “嘿,小兔崽子,毛都沒長全,也敢對某稱爺?”有侍衛發作起來,幾步走到近前,抬起手一巴掌扇了過來。

  六毛很是靈巧的側身躲開,手中銅棍向後一點,正砸在侍衛的腿彎兒。侍衛不防六毛敢動手,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引的周圍侍衛一片哈哈大笑。

  這下卻是惹惱了侍衛,跳起身,勢大力沉的一腿,衝著六毛的頭就踢了過去。六毛卻是不躲,橫棍一架,擋住侍衛的一腳。

  雙手握棍向上一擺,棍頭砰的一聲,磕在了侍衛的下巴上。侍衛吃痛,彎腰捂嘴。六毛並不停手,刷的棍走如畫圓,順勢回手一棍,嘭的一聲砸在侍衛後背上。侍衛再撐不住,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

  眨眼功夫,膀大腰圓的侍衛被揍翻在地,圍觀的一眾人難以置信,一時都是愣愣的看著六毛,一片安靜。

  趴在地上的侍衛,早已漲紅了臉,惱羞成怒。跳起來“倉啷”一聲抽出腰刀,對著六毛兜頭劈了下來。尚未近身,肚子上卻又挨了一棍,一連退出去四五步,才穩住身形,驚疑不定的看著六毛等人。

  卻是六毛身邊的於大刀,一招靈蛇出洞,出其不意,正捅在侍衛的肚子上,一招擊退了侍衛。五人身形移動,霎那間組成戰陣,五根銅棍殺氣騰騰,遙遙斜指、引而不發。

  一眾侍衛被鎮住。身子僵硬,背後有冷汗冒出,彷佛被毒蛇盯住。

  小小的孩童,小小的戰陣,竟透出了凜凜戰場殺伐之氣。一時間,玉璋苑的大門口,就像是被凍結了。

  披甲執銳的宿衛,一動也不敢動。他們能感覺到,自己已經被戰陣鎖定,敢妄動一步,他們將麵臨無情殺戮。

  “要打架啊?算我一個。”小不點於飛的聲音傳來,氣氛立時就是一鬆,再沒有了剛才的凜冽殺伐。於飛一邊走,一邊作勢擼胳膊挽袖子,真要打一架似的。

  侍衛們回了神兒,見到於飛慌忙行禮,匆匆告退而去。六毛等人收了架勢,頗有幾分得意,圍在於飛身邊,等著被誇獎。

  於飛撇了五人一眼,也不說話,施施然的往回走。六毛五人有些不明所以,跟在於飛身後,溜溜達達的來到了後院。這裏被平整了一塊地,像個小型的校場,是六毛等人平時訓練的地方。

  “來,攻擊我。”於飛道。

  “真打啊?”六毛很意動,故意問道。

  “當然真打,全力攻擊。”於飛很肯定的點頭說道。

  “二皇子,傷到你可就不好了。”劉大刀說道。

  “嘿嘿,你們先能打到我再說吧,來。”於飛說著,已經跨步出拳,對著六毛衝了過來。

  “結陣。”六毛叫道,一擺銅棍,迎頭砸來。

  五行棍陣確實不凡,乃是秦時戰陣,用於戰場廝殺,犀利無比。防守水泄不通,攻擊連綿不斷。攻防轉換,無隙可尋。尤其是五行輪轉變化,五力合一,使敵人一直處於打擊之下,毫無喘息之機。

  最不可思議的,卻是戰陣一經運轉,漸漸生成一股氣流。使敵人如陷泥沼,行動遲緩,一身的本事也使不出三分來。

  “厲害啊。”於飛給出了評價。

  這種困敵的手段,與天魔掌如出一轍。於飛已經見到了兩種武技,一是混元九式的行功線路,和無相神功有幾分相似。現在他發現,五行棍陣,竟也有天魔掌的一些特性。莫非,這兩種武技,都和無相神功有著淵源?

  混元一氣霸道絕倫,根本不受棍陣的束縛。天魔步踏出,人如幻影,飄渺不定,五行棍陣一時難以鎖定於飛的蹤跡,隻能被於飛一拳一個全部打飛。輕而易舉的破了六毛的五行棍陣。

  看著自己的拳頭,和銅棍對碰,竟然一點事也沒有,這讓於飛很是驚喜。他現在使用太極拳和八極拳,已經非常的熟練。手眼身法步,配合越來越圓融,有點順手拈來,皆可對敵的感覺。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一年了。無相神功的修煉,不再像剛開始進境神速,如今變得很是緩慢,現在隻能憑著日夜勤修,慢慢積累。

  但是於飛已經很滿意了。太極拳和八極拳日益熟練,一攻一守,相得益彰,與混元一氣配合,威力巨大。他第一次對敵,就能將潛進玉璋苑的敵人,一掌擊傷,毫無抵抗的能力,足見混元一氣的霸道。

  這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憑著現在的修為,雖不敢說戰勝陳景元,但是自保應該沒有任何問題。到目前為止,於飛見過的大高手,也就是陳景元,還有刺殺皇帝的那個刺客。

  “每人五十棍,自己打。”於飛命令道,“從今日起,不得命令,不許與人爭鬥。違者逐出少年軍。”

  五十棍,對六毛等人來說,跟撓癢癢差不多。他們修習混元九式,哪天不是數百棍?隻是這五十棍,意義不同。戰陣,自是用於戰場,豈能無謂爭執?

  六毛五人變了顏色,五十棍他們不怕。但這裏已是他們的家,被逐出少年軍,還不如殺了他們。頓時,院子裏響起了嘭嘭的聲音,五人下手,一個比一個重,生怕於飛不滿意。

  剛回到房裏,就見香草滿臉是淚,如飛一般的衝了進來。於飛驚得跳了起來,他可從來沒見過,如此驚慌流淚的香草。

  “我師父要殺了師娘。”香草哭的梨花帶雨。

  “啊?”於飛懵了,這是什麽情況?

  卻是昨夜,陳景元遭遇了刺殺。

  秦紅英用了烈酒消炎,身上傷勢已是大為好轉。高燒逐漸褪去,昏昏沉沉的神智,也有了清明,終於認出了陳景元。這讓陳景元分外激動,寸步不離的守護著秦紅英。

  救回了秦紅英,趙宗實就沒什麽用了。正趕上汝南王府報官,趁著夜色掩護,陳景元偷偷的將趙宗實,放在了開封府門前。自有衙役發現,立刻驚喜萬分,派人護送回汝南王府。

  第二天夜裏,有江湖人潛進了秦紅英的住處。陳景元大怒,壓抑許久的怒火終於爆發。二話不說,大開殺戒。片刻功夫,一連聲的慘叫從院中傳出。

  潛進來的江湖人有七八人,皆是夜行打扮,看不出麵貌。還沒有摸到房門口,已經被放倒了四個。剩下幾人被嚇住了,一時踟躕不前。似是沒想到陳景元如此厲害,眨眼功夫,一半同伴就沒了生息。

  “退。”其中一人低聲喝道,似是領頭的。

  話聲剛落,陳景元已如閃電一般,向著幾人撲了過來。身在半空,仿似靈猿跳澗,身形伸展自如,拳如急雨,變化莫測。

  一人首當其衝,被一拳抽在脖頸上,頓時委頓在地。陳景元雙腳如畫圓,旋身而起,又是一拳轟出。對麵之人單刀一橫,想要擋住拳頭,卻聽“砰”的一聲,單刀折斷,人也被拳勁衝擊,慘叫著倒飛了出去。

  “是太乙神拳,快退,快退。”有人認出了陳景元的拳法,大吃一驚,話聲未落,人已經竄上了院牆,頭也不回的逃竄了。

  這一聲喊,讓敵人再無絲毫戰意,紛紛想要逃竄。隻是陳景元此刻怒氣勃發,下手無情,哪裏能容得他們逃走?拳式一變,使出了纏字訣。雙拳交錯、如抱陰陽,直踏中宮、如影隨形。

  剩下的兩名黑衣人,隻覺四麵八方,都是陳景元的身影,竟是抽身不得,逃都逃不了。正在焦急,牆頭微光一閃,一枚飛鏢,無聲無息的射向陳景元的後背。

  此時,正是陳景元舊力將盡、新力未生,縱然發覺暗器襲身,也是無力躲閃。何況暗器刁鑽,無聲無息?

  猛然間,秦紅英如一道幻影,撲在了陳景元的身上。

  院中的打鬥,早已驚動了秦紅英,起身在門口觀戰。她對陳景元的武藝修為,從來都是信心滿滿,高山仰止般的崇拜。一點兒也不擔心,他會對付不了幾個毛賊。

  驚覺有暗器偷襲,秦紅英獵豹一般合身撲了過去。背後一疼,秦紅英仿佛一霎那,用盡了所有的氣力,軟軟的委頓在了地上,暈迷了過去。

  陳景元眼見秦紅英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怒發衝冠,一聲長嘯,一拳帶著風雷之聲,轟在一名黑衣人的身上。“嘭”的一聲,一片血霧噴湧,敵人竟被他一拳打得四分五裂。

  最後一名黑衣人心膽俱裂,竟是激發了潛力,霎那間身如幻影,發瘋般縱上牆頭,亡命逃竄而去。

  沒有再理會逃走的黑衣人,陳景元一把抱起秦紅英,快步向房內走去。此時,躲在房裏的香草,還有一眾的侍女,都從房裏探出頭來查看,剛才的動靜太大,他們誰也不敢出來。

  香草的身份不一般,徑直跟著陳景元進了房。秦紅英已經昏迷,背上的飛鏢,已被取下,正舉在陳景元手裏。刀尖兒上,閃著邪異的紫色光芒。陳景元卻是麵色大變,震驚的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

  “陰毒抱骨。”陳景元嘴唇顫抖著,說出了四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