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京風華 第20章 鎮宅神獸
作者:花間酒友      更新:2021-03-11 10:16      字數:3643
  <b></b>王守規走進福寧殿,腰立刻就彎的更深了。走到書案前站定,小聲說道,“官家,小的回來了。”

  “嗯。”皇帝沒有抬頭,依然批著奏折,隻是輕輕的發出了一個鼻音。皇帝不是那麽好幹的,每天奏折海了去了。就這還是經過一次篩選後的結果,每天不到三更,哪裏能睡覺。

  批完一份,又拿起一份看著。問道,“查的怎麽樣?”

  “回官家的話,小的已經查到譚鈺的家人,乃是福清縣的大戶。沒有發現譚鈺的蹤跡,小的不敢打草驚蛇,一直是暗中監視。”

  王守規偷偷看了一眼,見皇帝在聽,忙接著道,“一直到上個月初十,譚鈺托人捎了封信回家。稍信的人已經審過,說是五月初,在京師見到的譚鈺。信也查看了,都是平常的問候,沒有說在什麽地方,也沒有說在做什麽事,沒有絲毫破綻。”

  “數月過去,皇城司絲毫沒有進展啊。”皇帝不太高興。

  “請官家責罰。”王守規慌忙跪下。

  “起來吧,不關你的事。去了福建幾個月,也辛苦了,下去吧。”

  “小的告退。”

  王守規退出了福寧殿,直起身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王守規是王懷舉的副手,當初在譚鈺家裏發現了紫色的果子,他就被派去了福建。

  帶著一幫手下,追查譚鈺,誰想一盯就是三個多月。可惜沒有什麽撈到功勞,但終究是回到京師了。他受夠了福建的氣候,打死也不想再去那個地方。

  王懷舉被貶去守皇陵,皇城司現在就是他王守規說的算了。他對自己的能力還是有著明確的認知的,做不了什麽大事,隻有忠心,才是自己最大的依仗。他和皇帝的情分,就是源於忠心,才建立起來的。

  天聖十年,一場大火席卷了皇宮。夜黑風大,火勢迅速蔓延。先是燒毀了崇德殿,又燒毀了長春殿,最後竟燒到了皇帝寢宮延慶殿。

  皇帝趙禎正在休息,眼看火勢越來越大,內侍不敢近前。正在危急時刻,小黃門王守規淋濕衣服,冒著變成“烤鴨”的危險,衝進火海把皇帝背了出來。一路小跑,遠離坍塌的延慶殿。竟救下了大宋皇帝。

  趙禎感念王守規的忠心,越次拔擢,官兒一升再升。奈何,王守規頂多中人之姿,能力平庸,無法大用。隻能提拔王守規為入內副都知,安排到皇城司王懷舉的手下,做個副手。事兒還是靠有能力的人去做。

  腦子裏轉了一大圈兒,趙禎輕輕歎口氣,能做事的人太少了。王懷舉還是有能力的,懲罰的也夠了,還是回來查案去吧。想定,立即安排何正去傳召王懷舉入宮。

  放下這件事,又低頭看著折子,剛壓下去的怒火,又竄了腦門兒。

  西北鹽政敗壞,私鹽泛濫,鹽梟猖獗。今年上繳朝廷的西北鹽稅,比去年降低了兩成。

  這錢都去了哪裏?能落入鹽梟手裏的,怕是少數吧?大錢都進了勾結鹽梟、敗壞鹽政的大宋官員口袋了吧?

  趙禎有著自己的消息渠道,西北幾路走馬承受都有奏報。地方官員勾結鹽商,以私鹽充官鹽,大發橫財;鹽梟嘯聚,動輒數百人持刀攜槍,對抗官兵。這是要反了嗎?越想越氣,越氣越頭疼。

  “官家。”有內侍進來通傳。

  “何事?”趙禎悶悶的問。

  “回官家,是貴妃張娘子遣人來報,說是肚子疼的厲害。”

  “肚子疼,去傳太醫啊。”趙禎有些不耐煩。

  “已經傳了太醫,太醫說,是要生了。”

  “啊?”趙禎一愣,立即高興起來,“快,去紫萱閣。”

  “官家。”又一名內侍跑了進來,滿頭是汗。不待皇帝發問,急聲道,“官家,朱才人要生了。”

  “啊?”趙禎正要出門,腳步一頓。這怎麽還趕一塊兒了?

  “立即宣太醫去漪汾閣,快去,快去。”

  吩咐之後,趙禎一步跨出殿門,上了抬輦,急匆匆而去。兩名內侍互相看了一眼,什麽話也沒說,小跑出屋趕著傳信兒去了。

  女人生孩子,有於飛什麽事兒?但就是這麽奇怪,皇帝偏偏把他叫到了張貴妃的紫萱閣。

  看著進進出出的宮女忙活,於飛百無聊賴的蹲在地上,盯著花草叢裏的蟲子端詳。

  皇帝皇後都在正廳裏坐著。皇帝子嗣艱難,到現在隻有他和姐姐徽柔兩個孩子。於飛很理解皇帝的緊張,可是還有一個也在生孩子呢,兩個大佬都在這裏,朱才人不管了嗎?

  於飛剛想到這裏,就聽皇後說道,“官家,太醫說了,張娘子足月生產,不會有危險。倒是朱才人那裏,才八個月,官家還是去看看吧。”

  “好吧,我過去看看,這裏丹姝看著。”皇帝說完站起身,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屋傳來貴妃撕心裂肺的叫聲,腳下不由一頓。

  “官家,生孩子是這樣的。”皇後心裏撇嘴,這就心疼了?到底是心尖上的人。怎麽不見這麽關心朱才人。

  停了停,皇帝扭身走了出去,看看天,已是傍晚。隨即帶著內侍一眾人,匆匆向外走去。

  於飛被遺忘了。他想了半天,似乎明白了。他現在多半就是鎮宅神獸之類的吉祥物。

  皇帝認定於飛遇仙起死回生,得了神仙的護佑,自帶仙氣,或能保佑貴妃平安產子。

  “我寧願保佑朱才人,也不保佑張貴妃。”於飛腹誹。他已經多次見過張貴妃,能夠感受到張貴妃對他的敵意,奈何還要在這裏保佑敵人生孩子。

  乳母廖氏心疼於飛,向皇後說道。“聖人,二哥兒年紀太小,病才剛剛好了幾天,這麽大熱天兒在這兒待著,恐又得了病。”

  “說的是,忙起來竟忘了。這小不點哪兒去了?”

  “院子裏看蟲子呢。”

  “看什麽蟲子,不見這麽熱的天兒。”皇後一聽就急了,吩咐道,“快去取些冰來,讓二哥兒到旁邊的院子歇著。”

  廖氏和幾名宮女急忙去安排。很快,一間幹淨的小房裏,四角都放了銅盆,盆裏是整塊的冰,冒著絲絲的涼氣。

  暑熱慢慢消退。於飛躺在一張床上,悠閑自得。他有混元一氣護體,冷熱對他身體的影響已經很小,但皇後的關心還是要笑納的。

  天色慢慢黑沉下去,遠遠傳來張貴妃的叫喊,還是沒有生下來啊。於飛心裏想著,感歎著。這個時代生孩子,那真的是女人的鬼門關,稍有不測,就是一屍兩命。

  慢慢閉上眼睛,此地不方便修煉,那就隻能睡覺了。

  一直到了半夜,終於生下來了。廖氏以為於飛睡著了,輕手輕腳的推開門出去詢問。於飛卻聽得真切,是個女孩兒,母女安全。

  廖氏抱他回去的時候,於飛卻是真的睡著了。

  到了第二日,才聽說朱才人生了兒子,雖然看著身子弱,但總是母子都平安。自己多了一個妹妹,又多了一個弟弟。

  吃罷早飯,於飛開始在他的小花園大興土木。

  自從住進這裏,看到園子裏的池塘,他就動了改成泳池的心思。種一池子蓮菜有什麽看頭,又沒有人挖出來吃。

  還是水池子好,清亮亮的看著就涼快,還能遊泳,多好。

  前幾天,皇後已經點頭答應派人改造。皇宮不缺匠人,各式的匠人都有。幾個看似大匠的綠袍官兒,看著於飛畫出來的圖紙,滿臉堆笑,一口應承。

  太簡單了,把水門打開,排出池水,挖出淤泥;在池子的底部鋪上卵石,四壁用青石一砌,把水注滿就完工。

  留下匠人們施工,於飛往儀鳳閣去。

  卻是苗氏病了,他要去看望一下。苗氏的身體一直不好,勸說她習練八段錦,她卻是懶得動,偶爾練上一次兩次,根本沒有用處。估計是天熱,中暑了吧?

  果然是中暑,太醫開了一些藥剛走,於飛就進屋了。

  “怎麽會中暑?沒有在屋裏放點冰?”於飛問道。

  “哪裏還有冰?”徽柔極不忿。宮裏每年存的冰不少,但擋不住用的人多啊。往往都是暑天還沒過完,存的冰就用完了。

  就算還有,也要給皇帝皇後備著。妃嬪都有定量,用完了自然就沒了。

  “這樣啊。”於飛還真是不知道,他昨晚還享受著冰呢。思忖了一會兒,他對廖氏說道,“阿母,你去給我找點硝石來。”

  “嗯?”廖氏不明白。

  “我有用,越多越好。”

  廖氏去找管事的女官。於飛站起身走到屋外,看了看房簷下的大水缸,裏麵存著雨水,防火用的。“去找個銅盆來。”他吩咐道。

  等了有一個時辰,廖氏才回來,後麵跟著的內侍,擔著擔子,挑了兩筐。放下問道,“二皇子,這些夠用嗎?不夠還有。”

  “暫時夠了,過些天再送兩筐來。”內侍答應著,放下擔子離開。

  於飛命人抬起一筐硝石,看著有二十來斤。分出來一半倒進水缸裏,又在銅盆裏加了幹淨的水,放在水缸裏飄著。

  一群人看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於飛在幹什麽。於飛隻笑不答,坐在陰影裏等著。

  徽柔湊到於飛身前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稍等就好。”於飛神神秘秘的說道。

  “結冰了,結冰了。”香草一直守在水缸邊看著,第一個發現了變化。銅盆裏的水正在慢慢的結冰,一層冰皮已經看得出來。

  眾人驚訝不已,看著於飛的神情更多了幾分敬畏。大暑天水能結冰,誰見過?聞所未聞,豈非神跡?

  香草輕輕的把冰皮取出放在碗裏看著,稀奇的不舍得撒手。切了水果,放在冰裏一拌,一碗冰鎮水果,端給苗氏解暑。

  “哪裏的冰?”苗氏問。

  “二哥兒自己製的。”徽柔嘴快,搶著說。

  苗氏自然不信,還是廖氏好生解釋,才怔怔的看著於飛,滿眼驚奇。吩咐道,“多做點冰鎮的水果、飲子,給官家和娘娘都送些過去。”

  自有宮女領命去操持冰鎮水果。苗氏卻是又向於飛問道,“這是哪裏學來的?”還能哪裏學去?自是夢到的。沒有辦法解釋,隻能推脫做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