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京風華 第9章 禦園夜鬥
作者:花間酒友      更新:2021-03-11 10:16      字數:3760
  <b></b>夜深人靜。於飛將自己的床帳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可供窺視的縫隙,長出一口氣。他隱隱約約的有些感覺,似乎有人觀察自己,卻又不能確定是來自哪裏。

  他體內的混元一氣,借助玄牝珠的幫助有了一些火候,隻是沒有打通百會穴引元氣入體。所以現在的他,空有一身不俗的混元氣,卻做不到外放傷敵。

  但是遭遇危險,卻能激起混元氣運行加速,自動抵禦侵襲。就像剛才,感應到有人窺視時,體內混元氣陡然加快,仿佛下一瞬欲要離體而出。看來是虛驚一場,他收拾心情,再度盤腿做好,引動體內混元氣沿督脈向上運行。

  “嘭。”一聲巨響,在半夜三更分外的響亮。於飛心頭一緊,卻是來不及細想,他此時運功衝擊百會穴,正是關鍵時刻。強迫自己平心靜氣,催動混元氣,猛烈的衝向那一層看不見卻真實存在的壁壘。“哢”的一聲輕響似乎從腦海深處傳來。下一刻,於飛感覺渾身一輕。曾經在神秘山穀經曆過的舒爽感覺再次襲來,身體竟有了戰栗。

  一股清涼從頭頂百會傾瀉而下,沿著任脈,勢如破竹般破開一個個壁障,直入丹田。丹田內立刻起了變化,原本緩慢旋轉的旋渦,與外來的靈氣結合之後,加速旋轉了起來,旋渦逐漸變得壯大。這就是引天地元氣入體,於飛立即按照無相神功法訣,引導氣府內氣流沿著督脈上行,至百會與注入進來的靈氣結合,沿任脈而下返回氣府,形成小周天循環。每運行一周,氣府旋渦就增大一分。

  原本氣府中藍色霧氣如絲如縷,隻有少許。而現在,正慢慢增多,一絲一縷漸漸粗壯起來。隨著功法運行,骨骼、血肉、筋脈都似乎沐浴在藍色的霧氣中,一點點的洗練改變著體質,將多餘雜質排除體外。於飛從未有過如此神清氣爽的感覺,飄飄欲仙,難以自拔。

  好在他心頭還有一絲靈覺,沒有沉浸其中太久。收功下床,邁步向窗戶的方向過去。一步,於飛驚楞的站住。床榻到窗邊,起碼三米的距離,他小小的個頭,竟一步跨到了窗邊。心中立即狂喜。他剛才下意識踏出的卻是天魔步,邪道人記憶裏的天魔步功法,自然而然開始運轉,就如水到渠成。

  見到四周沒人,他輕輕一跳,雙手前推。窗戶應手而開,於飛雙腳一錯步,人已經跨了出去。按著剛才響聲傳來的方向奔去。片刻,他就看見原來關押一眾內侍宮女的偏房窗戶碎裂,屋裏眾人都擠在一起,嘁嘁喳喳的聽不清說什麽。

  他縮在暗影裏仔細的傾聽著。除了這裏亂糟糟的說話聲,遠處也傳來隱隱的打鬥聲。他一縮身順著牆角三步兩步就出了這個小院,向著打鬥的方向追過去。左轉右繞,聲音越來越近,也看見不少舉著火把的侍衛一隊隊的跑過去,此起彼伏的號令聲讓整個皇宮都喧囂了起來。

  到了一堵牆的跟前,於飛聽得更加清楚。就在牆的另一麵,激烈的肢體碰撞聲夾雜著呼和聲。牆不算太高,於飛掂量了一下,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爬上去。

  退後幾步,正準備猛地發力助跑,卻感覺腳下踩到了什麽東西,軟軟的。低頭撿起看了看,像是一塊皮子,很是柔軟。翻過來看,竟是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無暇細看,隨手往懷裏一揣。助跑幾步,到了牆邊倏地一躍,一腳在牆上一蹬,人已輕巧的飛起。大出於飛的意料,有些用力太猛,若不是迅速的塌腰躬身,用雙手一攀牆頭穩住身形,估計就竄過去了。

  好在他身子瘦小,裏麵的人打鬥的正是激烈,沒有注意到牆頭上突然多出的一個小不點。於飛看得很清楚,黑暗對他已經沒有障礙了。這是一個花園,應該就是皇帝的禦花園了。花草樹木繁多,但現在倒伏了一片。兩個人,一男一女,在花木之間縱躍來去,拳掌相交,打的甚是激烈。

  猛然隻見那名女子一揚手,一團白霧罩向男子,女子一扭身飛奔向一邊的高牆,一縱身就要跳起。但是遲了,那名男子竟是爆喝一聲縱身躍起,如蒼鷹一般撲向女子背後,快如閃電的一掌,重重的擊在女子後心。女子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軟軟的摔倒了牆邊,抽搐了幾下不動了。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

  男子站定,清理了一下臉上的粉末,彎腰抓起地上的女子迅速的離開。看他的樣子,抓著一個人,竟是輕如無物一般。越來越多的侍衛兵丁趕到,竟是要將禦花園圍起來。於飛眼見已經沒有什麽看頭,也縱身而下,按原路悄悄的返回了住處。

  沒有人發現他離開儀鳳閣轉了一圈又返回來。等到苗氏被驚動,過來看他有沒有被驚嚇到的時候,於飛假裝著睡眼朦朧,一副不知所雲的樣子。苗氏撫慰幾句,於飛接著呼呼大睡。他怎麽睡得著。今晚衝破百會穴、功力大進的喜悅,再加上目睹了高手爭鬥的刺激,讓於飛亢奮。神奇的遭遇,神奇的體驗,不一樣的世界,不一樣的人生。

  興奮過後,卻又是擔心。他能感應到有高手在側,那說不定別的高手,也能感應到他的存在。於飛輾轉反側,竟失眠了。隻是於飛並不知道,無相神功號稱無相,化形萬千無形無跡,若是如此輕易被人覺察,如何稱得上無相?他太不了解無相神功的神奇,隻是白白擔心了。

  第二天,於飛知道了夜裏那名女子,就是他曾感覺到身懷武功的宮女。原來,那名宮女和其他一眾內侍都被關在偏房,一直很是平靜。到了半夜,那名女子卻突然驚慌了起來,沒來由的一掌打碎了窗欞,縱身跳出去轉身就逃。卻不知從哪裏又飛出一個黑衣人,緊追著女子翻牆跑出了儀鳳閣。

  於飛猜測,那名女子應是武功不俗,和他一樣感覺到了危險靠近。她八成是認為自己的蹤跡暴露,所以當機立斷的逃了。隻是最終栽在了那名黑衣人手裏。也不知那黑衣人是什麽來頭,大內高手?八成是。於飛判斷。皇宮裏現在不知深淺,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苗氏卻嚇得不輕。說起那名宮女,更是後怕不已。竟是身懷武功潛伏在儀鳳閣,她是誰?什麽目的?苗氏越想越怕。“我要去求見官家。”苗氏說道,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你昨晚去了哪裏?”耳邊傳來的話語嚇了於飛一跳,扭頭見是香草,心頭略定。小丫頭背著人和他偷偷說這件事,就是願意為他保密。他四處看了一下,沒人注意兩人,悄悄說,“等沒人再告訴你。”

  “哼。”小丫頭一聲輕哼,嚇得於飛不輕,趕緊叫道,“香草姐姐”一邊狠勁眨眼,一邊轉移話題,“你不是想學新象戲嗎?我教你好不好?”於飛的話聲引起周圍幾名宮女的注意,竟圍過來一起吵著要學。香草不再追問,張羅著擺出棋盤,房裏一下熱鬧了起來。

  太陽升起不久,新鄭門已被來往的人流擁塞。挑擔推車的、牽兒帶女的,還有趕著馬車的,有出的、有進的,亂糟糟一片。此時的開封城可沒有行人靠右的交通規則,摩肩接踵,行進緩慢。

  一輛馬車隨著擁擠的人流慢慢行進,並不起眼。周圍這樣的馬車沒有七八輛也有五六輛,正是東京街頭常見的載客馬車,二十文錢,就可以載客從東門穿城而過,送到西門。甚是便宜。駕車的是個魁梧的漢子,一身車夫常見的打扮,卻怎麽也掩飾不了渾身透出的精悍氣息。他的一雙眼,似是有意無意的來回掃視,周圍的一切都在他的監視之下。

  出了城門,沿著官道行了有大約兩裏地,左側就是水軍演武的金明池。過了金明池不久,馬車拐入了一條向北的小道。行行繞繞,竟是繞到了東京城西北邊的一處集鎮。此處卻是進京貨物的一處集散之地,廣濟河由此轉了一個彎,從西門進入東京城。舊年是京西漕糧進京的必經之處。隻是如今京西漕糧減少,各類商貨卻是興旺。

  集鎮上甚是忙亂,嘈雜一片。路麵被載貨的馬車常年碾壓,都是一道道的淺溝,走在上麵極是顛簸。走了又近半個時辰,精壯漢子趕著馬車進了一處院子。院子似乎是個庫房,院子裏碼著不少貨物,用防雨的油布遮蓋著,迎門是一排房屋,足有六間。

  馬車停穩,一個中年的婦人下了車。伸出手又從車裏扶著一名少女下了車。少女穿著水綠的衣裙,大約十四五,臉盤白淨,身形瘦削。此時,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卻是含著淚,似是馬上就要哭出來。

  從迎麵的房中快步走出了一人,四十上下,身材臃腫,穿著一身褐色的綢緞袍服,下擺卻撩起掖在腰間。他打量著少女的神色,還未及說話,少女已是帶著哭腔叫了一聲。“五叔,爹爹被朝廷抓走了。”

  五叔立時臉色一變,沉聲道,“進屋說話。”說罷當先扭身進了屋,少女一行人也跟著進去。待坐定,五叔才問道,“究竟發生了何事?”少女穩穩心神,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才慢慢的說出來龍去脈。

  卻是今日淩晨,家裏被一群披甲執銳的兵丁圍了。少女被砸門的聲音驚醒,隻聽得前院嘈雜一片,喝罵打鬥混在一起。這時,她的父親跑了過來,匆匆交給她一個小木匣,吩咐她立即逃走。並安排了貼身的護衛柳青和少女的乳母隨行保護。

  他的父親也許早有安排,順著暗門竟是繞到了隔壁的一處院子。柳青沒有立即出去逃走,而是靜靜的等著。直到隔壁再沒有打鬥聲傳來,才小心的攀上牆頭向外探看。正巧看見兵丁壓著一群人,推推搡搡的走過去。男女都有,不少人都帶著傷。都是熟悉的人,少女的父親也在其中。他們沒有急著出去,直到天光大亮,才趕了早準備好的馬車匆匆出城。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少女卻是一點不知情。

  “這裏也不能留了,立刻走。”五叔卻是比他們要知道的多。略一思量,知道八成是圖謀的那事漏風了。既然追查到了城裏的住處,這裏也就不再安全。他當機立斷,命人收拾了一些金銀細軟,一行十幾人迅速的遠走,貨物都不要了。

  過了有兩個時辰,一隊精銳騎兵衝進了這個院落。但除了一些貨物,什麽人也沒有找到。帶隊的軍官能看出這裏匆忙出逃的痕跡,隻是無從追索了。他恨恨的罵了一句,下令道,“回去。”和來時一樣,騎兵帶著巨大的聲勢,轟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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