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京風華 第7章 漸入佳境
作者:花間酒友      更新:2021-03-11 10:16      字數:3250
  <b></b>有哲人形容時間如流水。於飛想,既然如流水,那一定是有時快有時慢。就像他現在,晚上時間快如電,白天時間慢如牛。

  無相神功當然隻能晚上躲在床帳裏偷偷練。一個打坐,幾個周天循環,天就亮了,隻能收功下床。

  但是白天的時間難熬啊。他一個不到四歲的小屁孩,除了吃也沒什麽大事,沒事兒做,時間就難熬。就像現在,無聊至極的看著他的大姐姐興致盎然的做茶。嗯,是做茶,不是泡茶。

  在宋代,茶不是一片一片的葉子,而是一枚一枚的小茶磚。

  喝茶之時,需要將茶磚烤香、碾碎、磨成茶粉、篩去茶梗,放到建窯出產的黑釉茶碗裏,用熱水調成糊糊,再續入更多的熱水,用竹梢做成的仿佛小掃把一樣的茶筅,攪拌敲擊,打成一碗泛著厚厚泡沫的茶湯。

  一般品評茶湯,說要把“雲腳”調得鬆一些才好喝,那正是宋代茶人常講的術語。所謂雲腳,就是指茶湯上層泛起的泡沫,因為在攪拌和敲擊過程中,形成大量細密的小氣泡,所以顯得雪白而鬆軟,厚厚堆積在水麵上,仿佛天邊的白雲。這叫點茶。

  還有茶百戲,能使茶湯瞬間顯現瑰麗多變的景象。若山水雲霧,狀花鳥蟲魚,如一幅幅水墨圖畫。這就需要較高的技巧了。

  他的大姐姐徽柔玩的不亦樂乎,於飛卻看得索然無趣。不時打著哈欠,表示抗議。

  苗氏正在指點女兒茶藝,乳母廖氏正緊張看著手裏的茶湯。香草已經被放了回來,此時也和徽柔擠在一起擺弄著茶盞,兩人大呼小叫。於飛似乎被遺忘了,丟在一邊兒沒人搭理。

  經過十多天的修煉,於飛終於渡過了最艱難的階段。煉精化氣階段,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引天地元氣開辟氣府,可以說,最艱難的一步已經被玄牝珠搞定了。

  他隻要按部就班的打通督脈,就可以引天地元氣入體,從百會穴入,沿任脈下行匯入丹田,再由丹田沿督脈上行至百會穴,形成小周天循環。

  想要打通督脈,必須經曆尾閭、夾脊、玉枕三關。此三關艱澀難開,甚至有人一生也無法打通。

  好在,於飛昨晚已經打通尾閭、夾脊、玉枕三關中的最後一關。今夜隻要順利,就能打開百會引天地元氣入體。功法第一層就算是入門了。於飛很期待。

  而且,於飛的身體正在以讓人驚訝的速度變得豐滿起來。用豐滿形容是很貼切的。

  因為最興來瘦小幹癟,完全沒有長開,就像縮水的幹蘿卜。而現在,蘿卜皮迅速的膨脹起來。筋骨血肉都在日漸充盈,尤其是臉上的皮膚,溫潤透出光彩。甚至個頭都長高了些。

  “元童。”於飛叫道。元童、香草都是專門派遣來貼身服侍他的內侍,香草十一歲,元童隻有八歲。

  從最興來記事兒,他們就在身邊了,很是親厚,像是小夥伴。幾天前被放了回來,能看得出來受了不少驚嚇,倒是沒有動刑。

  等了一下不見有人答應,於飛扭頭看見元童蹲在地上,背靠著柱子睡得正香。

  他的心裏升起憐憫的情緒,元童是個太監,更小的時候就被淨了身。是入內內侍省從民間收羅的孤兒,從小在宮裏培養長大,是專門為像他這樣的小皇子、小公主準備的。

  就像民間的大戶人家也有家生子,忠誠是沒有問題的。而忠誠正是主家所看重的。

  於飛不去管他,兀自想著自己的心事。他已經發現自己的視力變化。在神秘山穀,他接受了玄牝珠的灌頂洗練後,看任何東西都覺得異常清晰,哪怕是在當時那種昏沉沉的環境下,也能看清楚山洞裏石壁上的縫隙。隻是沒有太在意,當成做夢了。

  而現在不一樣了。他重生在小皇子最興來的體內,眼睛看到的東西還是清晰無比。

  隨著修煉進度,眼睛變得越發的神奇了。隔著十幾步的距離,茶盞上淺淡的暗紋,在他眼裏就像放在放大鏡下觀察一般,纖毫畢現。

  再看遠處大約五十米外的花草樹木,葉片的脈絡甚至都能看的清楚。尤其是夜裏,黑暗於他而言,和陰天時天色略暗的景象差不多。

  還有一項變化,他自己稱之為靈覺。就像是第六感,對某些事的發生竟產生了模糊的直覺,甚至能發覺周圍人的情緒變化,那些人對他的愛護、敬畏、惡意,他都能覺察得到,雖然不是很清晰。

  因為靈覺,他發現了身邊很多怪異的事情。新進派到他身邊的內侍、宮女,起碼有三個人心思莫測。

  一個總是有借口進到內間,在床鋪桌椅間有意無意的翻找什麽東西;一個盯上了於飛的白色果子,總想要了去看看;還有一個不動聲色,但於飛卻能感覺到這個宮女身懷武功。

  雖然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但是,於飛從他們身上感覺不到好意。

  自從有了發現,於飛警惕了起來。他對當初最興來的死更加懷疑。最興來死前的記憶很模糊,但充滿了痛苦,可以想象死前遭受的折磨。

  發病之前,他隻是受了風寒,喝了藥總是想睡覺。他記憶的最後一次飲食,是有一個宮女給他喝了一小碗蜂蜜水,接著就睡覺了。

  他是被身體的疼痛疼醒的。很疼,似是要著火,要裂開。接著他開始抽搐,再接著就是一片黑暗了。

  於飛心想,如果蜂蜜水含毒的話,應該可以驗出來。宋朝的人不會這麽缺少智慧,凶手也不會那麽傻。

  而且皇宮裏自有規矩,未經檢驗的吃食,是不可能送到貴人們的飯桌上的。“那就是驗不出的毒。”於飛想不出個所以然,身邊也沒有找到那個給他喝水的宮女。

  但他基本可以確認,那杯水有問題,至少也是導致最興來發病送命的導火索。

  被皇帝關起來的人中,會不會有那個宮女呢?香草和元童回來了,那其他人呢?他的信息太少,判斷不出多少事來。沒辦法,隻能處處小心為上。小命要緊,不能再糊裏糊塗的給丟了。

  “看!看!那裏。”忽然聽元童大聲叫起來,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元童被苗氏盯得一縮脖子,怯怯的彎著腰不敢說話。

  隻是此時在場諸人都注意到了。東邊的天空,一道濃重的黑煙衝騰而起,隨風蔓延開來。竟是有地方走水了,看煙氣如此之大,火勢小不了。

  “這是哪裏走水了?”苗氏問道。

  “看大致的方位,八成是東華門、景陽坊那裏。”旁邊有侍候的內侍回道。

  “看來火勢不小。”苗氏無心再問。隨風飄過來的煙氣夾雜著黑乎乎的塵灰,片刻就在地上落了一層。

  皇宮就這點不好,太小了,周長才七八裏的樣子,皇宮的外圍就是居民區。外麵動靜稍大點,皇宮裏都聽得見。

  記得有次,皇帝趙禎吃完了飯在宮裏散步。走到宮牆附近,忽然聽到從外麵傳來絲竹歌笑之聲。

  趙禎問身邊的宮女,“這是什麽地方啊,怎麽如此熱鬧?”宮女說,“是民間酒樓,有人在飲酒作樂。”她又接著道,“哪像咱們宮裏,冷冷落落。”

  趙禎卻道,“正因我宮中冷冷落落,民間才如此快樂;若宮中竟日如此熱鬧,那民間就要冷冷落落了。”

  直到入夜時分,大火也沒有撲滅,半邊天空被映的紅彤彤一片。有宮女去打聽了消息回來,向苗氏稟報。

  “內東門司回話說,是景陽坊的一戶院落燒了起來。起先火勢不大,誰知一陣風,火星子把周圍鄰家也給點著了。火越燒越大了。”她喘口氣,接著說,“說是開封府調了兵,潛火鋪的人都不夠用。”

  於飛不關心這些事。終於可以睡覺了,今晚定要衝破百會穴引天地元氣入體。於飛很期待。

  政事堂終於對好水川之戰給出了結論。隨後皇帝下詔,貶去夏竦陝西經略安撫使之職。

  任命陳執中同陝西經略安撫招討使,知永興軍。贈任福為武勝軍節度使兼侍中,王珪、趙津、武英等均贈官,戰死軍卒皆厚恤家屬。降陝西囚犯死罪一等,刑以下釋放;調內藏緡錢一百萬補充軍費;另特支錢以賑濟撫恤邊民被劫掠者親屬。

  韓琦、範仲淹雖然被貶,依然留在了陝西。

  早在好水川之戰開戰之前,範仲淹就對夏竦盲目浪戰、輕率出兵極為反對。

  但夏竦誌大才疏,急於建立功名而又昧於用兵,堅持出兵。眼見夏竦固執己見,範仲淹上書朝廷,力主“第按兵不動,以觀其心。”“據其要害,屯兵營田,定保障,通斥候,為持久之計。”

  範仲淹認為,西夏兵長於野戰衝突,宋兵應該避免與西夏野戰爭鋒,而應以修築城堡、憑堅固守、屯田養兵、完善防禦為基本方針,使得西夏人無隙可乘。同時“以恩信招徠之。”利用西夏基層軍民厭戰心態,方為抗禦西夏之上策。事實證明了範仲淹的遠見和雄才大略。

  好水川之戰後,朝廷完全采納了範仲淹對西夏戰事的主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