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元日朝會
作者:
錢本草也 更新:2021-03-25 08:12 字數:3279
第四十一章元日大朝會
一片彩霞迎曙日,萬條紅燭動春天。在張翽的概念裏,元日本應該是在家舒舒服服的,闔家歡樂的日子。
卻沒想到剛剛過了子時沒多久,寧兒就來把昨夜困死在祠堂被幾位伯伯抬回房的少爺叫醒。
眯著眼渾身無力的張翽被兩個體格壯實點的丫鬟攙著,寧兒負責給他換上新衣服,今天是元日,淩晨就要去宮裏參加大朝會,張翽睡眼惺忪,手腳使不上力氣,任由她們擺布。
寧兒給自己換上了絲綢的內衣,還好沒動自己設計的四角褲,不然張翽真是要大叫救命了,外麵穿了厚重且不透氣的皮裘,最外麵還裹上了綢布外衣。
這應該就是自己的官服了,因為不到年紀,頭上沒有官帽,隻有一個束發的冠子,挺沉,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
麻布和絲綢張翽還是穿不慣,隻不過棉花這東西還在西域,張翽感觸著冰涼的絲綢心裏想著日後一定要組成和商隊。
去西域弄點棉布回來,那玩意又保暖又舒服,實在不行弄點白棉花回來自己彈也行,總之這麻布又硬又冷,不舒服的很。
寧兒給少爺穿好衣服後,又拿溫水給少爺擦了擦臉,從自己梳妝台把少爺寄存在自己這的豬鬃毛牙刷拿出來。
沾水後再粘上些少爺用秦椒鹽巴與珍珠特製的刷牙粉遞了過去輕聲在張翽耳邊道:“少爺,刷牙了”。
香風陣陣飄來,張翽略微清醒了些,可還是渾身無力,大半夜起床是極不科學的,傷肝又傷肺,人活到老都是會有起床氣的你們怎麽就不明白嘞?
“唔……哼……你幫少爺刷吧,不行了,實在沒勁兒,刷一邊意思意思就行。”
牙刷被伸到嘴邊,張翽被動張開嘴,小姑娘的手是輕柔的,緩緩一下又一下,張翽的起床氣就這樣被輕輕磨下去一半。
從遞過來的杯子裏吸溜一口水,漱漱口又吐到銅盆裏,張翽這才恢複過了些力氣。
旁邊的兩個丫鬟已經候在門外,等著少爺出門後給收拾屋子,寧兒還在自己對麵,燈火閃閃,她在張翽眼裏也越來越美,溫暖與溫柔是一種能解千百種愁的性格。
張翽越來越喜歡這個貼心的丫頭了,你從原來張翽眼裏那個花言巧語討奶奶開心的丫鬟慢慢成了默默伺候自己貼心的魅力小姐姐了。
張翽向前一步,大手一揮就給對方一個擁抱,他沒有什麽想法,隻是想在臨走之前趴在對方肩膀上在休緩片刻。
可誰知道寧兒的臉蛋兒一下就變得血紅,像掛在枝頭麵朝太陽那一麵的蘋果一樣,紅的誘人。
張翽也一瞬間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合適,立馬鬆開對方轉身出門了,留寧兒愣在屋裏,思索萬千。
出了門的張翽臉卻比寧兒更紅,看了看自己十五六歲的身體,張翽不由得疑問起來,上一世,我十五歲就有晨勃了?
門外老洪備好了馬車在等自己,張翽二話不說直接竄進了車廂,淩晨的風真是太冷了,早知道就不嘴硬,把廚子準備的稀飯給喝了。
天還不亮興師動眾的全家圍著一個人轉的肯定不止自己,今日百官都要上朝參加大朝會,據說還有邊疆一些將軍也會回來參加。
自己住的永寧坊離宮城很近,漆黑的道路上竟然隻有自己一家馬車,想必是大家都已經到了皇宮,洪驤不愧是練家子,張翽躲在車廂裏這一會都要凍透了,前麵趕馬車的老洪聲音還是那麽洪亮。
“老洪啊,咱們不著急,慢點就行,昨日交代你的事兒,辦了沒?”
“少爺,昨夜悲田坊,無燈,有舞。”
“哦?這是在搞什麽?帶上麵具的那種儺舞雖然神秘,但是也不至於在黑夜裏裝神弄鬼吧?哎。由他們去吧,隻要不打咱們家主意發生什麽都不用管啊老洪。”
“嗯,知道了少爺。”
張翽百思不得其解,剛剛來長安路過的時候就發現了在長安南麵貧窮區域的坊市有些不正常,至於不正常在哪裏,張翽說不出來。
後來問過老程,他說是陛下大發善心,安置的前朝受戰爭影響家破人亡的老弱病殘,每月還有補貼給他們,都是苦命人。
可那一日於張翽麵前出現的孩童卻天真快樂的很,身上穿的也幹淨整潔,與相繼出現的襤褸老人和破舊衣衫的坊內武丁對比明顯。
哎,張翽搖搖頭,暫時不去想了,靜觀其變吧。
“張翽小子,等我老程一下!上朝坐什麽馬車,顛顛簸簸的,又不著急,等百官聚齊天都快亮了!”
後麵四人抬著的轎子裏傳來了老程的叫喊聲,張翽哈哈一笑回道:“程伯伯,馬車是顛簸了些,可跑起路來人力可是不如馬力啊,況且小子出身鄉裏,沒享過甚福,也不忍使人力。”
“哦?這倒是伯伯不愛惜民力了?”
“哪裏,伯伯能給幾位爺們兒一口飯吃,想必這幾位生死也一定與您程家相依了,伯伯是大善,伯伯是大善。”張翽沒有立場的討好道。
說話間就到了宮門,下人們留在門外侯著,張翽與老程一同遞了手牌進去,太極門前的廣場上已經人聲鼎沸了。
文武百官都已經在互相問好了,即使往日有恩怨的,在今日也要拱手道一聲“福延新日,慶壽無疆”。
見到老程來了同朝的官員都要見一聲禮,張翽連忙躲開,卻被老程一把拉了過來給眾人介紹:“這就是你們討論的新晉子爵張翽,現在被陛下任了工部侍郎,各位莫要眼饞,這小子可並非瓜慫草包,別的不說,那書法小篆現在還在陛下禦案上擺著。
醫理一道震驚太醫署,農學一道可是也讓司農寺讚歎。別管諸位是三十歲老明經,還是五十歲少進士,別說那隨手寫下送與妓女的《清平調》。
就連那日酒後揮筆的《問褚二》也是被文壇驚為天人啊,我老程不懂什麽學問詩詞可也能覺出來那句,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讀起來順嘴。”
在老程從太極門把張翽一路誇讚到了太極宮內的時候,張翽才看到了幾個自己熟悉的人,尉遲恭,劉祥道,還有張文瓘,張翽自然而然的去打招呼,說朝會之後必然親自上門拜訪。
大朝會之後有七天假期,大家相互拜訪拜年這裏被稱為“傳座”,張翽想著劉祥道家應該去拜訪一下,李績也應該去采訪一下,雖然剛才尉遲伯伯已經帶著自己讓他看了好一會了。
但是張翽看李績眼神裏還是有些話沒說出來的樣子,這人長得慈眉善目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像傳說中那樣會算卦。
“尉遲伯伯,程伯伯,寶琳和懷亮怎麽沒來?”
“哦,哈哈,他們倆小子得陛下恩寵,擔任宮中的千牛衛,懷亮還是千牛備身,今日當值去了。”
張翽訝然,這可是皇帝的親衛,千牛衛不光是專門給貴族的一種榮耀,還是李世民把貴族子弟抓在手裏的一種手段。
禮儀開始了,宮人給每位官員發了一火把,百官瞬間點亮了麻黑的宮城,皇帝已經坐上了寶座,張翽站在了右邊的文官隊伍裏,前麵帶頭的大佬不知道是房玄齡還是杜如晦,天色太黑了。
即使有火把映著,張翽也看不到長長的隊伍最前麵的人長什麽模樣,隻知道自己穿的是紅色朝服,前麵越往前顏色越深,最前麵則是紫色,自己後麵還有青綠兩種官服,級別應該更低一些。
最前麵的文官帶頭念起來了張翽聽不懂的晦澀駢文,反正就是巴結皇帝的話,張翽把火把給了一並列的剛認識的同僚,據說也是工部的,而且也是四品官兒。
這人挺有意思,說自己也不願意參加這朝會,還不如在家睡懶覺,張翽投過去感同身受的表情後,就把火把讓他代勞,自己施展起來絕技,站立睡眠。
好不容易這邊給皇帝拜完年了,聽說一會百官還要給太後太上皇去拜年,張翽死的心都有了,張翽用手戳了戳旁邊那位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多歲的年輕官員道:“喂,你怎麽這麽年輕也四品官了?”
“回爵爺,在下沒有爵爺的一身本事,承蒙祖上蔭照,一直在工部就職而已”。
張翽聞到了世家大族的味道連忙問道:“還不知兄台大名,敢問如何稱呼?”
“在下閻讓,字立德,不敢矜貴。”
“哦?那閻立本是你弟弟?”
“正是家弟。”
張翽驚訝了,這小子就是閻立德?他弟弟是著名的畫家不假,他本人也是大畫家啊,他家最大的成就可不是畫畫,人家是將作大監。
唐代的好幾個皇帝陵墓都是人家主持建造的,老閻家確實是北周就傳下來的工程世家,長安皇宮裏的多少宮殿都是人家造的,翠微宮玉華宮都出自人家之手,淩煙閣二十四功臣不就是他與弟弟閻立本一塊畫出來麽?
“久仰久仰了閻兄,小弟日後去工部就職,可要仰仗閻兄關照了”。
“不敢不敢,聽說張小兄弟對建造工具有些天賦,那煉鐵之法也讓為兄自愧不如,正想有機會與兄弟你探討一番,日後咱們工部細說,我可是對小兄弟你一見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