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談及夢想
作者:錢本草也      更新:2021-03-13 08:15      字數:3434
  沒有娛樂活動的生活是無味的,雪化了以後連已經被幾人熟練掌握了的滑雪活動也無法進行了。

  打獵是個好想法,冬天駐紮在山腳下的軍營裏所有人都進山恐怕也打不到一隻麅子山雞。

  用許弘真的話說就是:“冬三月,此謂閉藏。

  水冰地坼,勿擾乎陽,早臥晚起,必待日光。

  使誌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溫,無泄皮膚,使氣亟奪。

  此冬氣之應,養藏之道也;逆之則傷腎,春為痿厥,奉生者少。”

  大概意思就是袍子都睡了你還不睡,打個球的獵!

  張翽弄了五十四片薄木板,正在指揮一個少府監的“巧兒”雕刻著數字和紋飾。

  造一副木板撲克玩玩就是不知道這幾個人能不能學會,篩子也準備三個,實在不行比大小點他們總學的會吧。

  “小翽,不知這是何物?”一旁滿臉疑惑的程懷亮終於忍不住張口問道。

  “此乃撲克,此乃骰子!”張翽便指便回答道。

  “哦?幹什麽用的呢?”

  “各位兄弟且來看……”張翽放緩了語速,一點一點的給他們講解這撲克牌的幾種玩法。

  到最後發現對牛彈琴這個詞用在這幾個體壯如牛腦笨如豬的朋友身上真是太合適不過了。

  經過千方百計的講解以後,終於讓他們學會了擲骰子的最簡單玩法,就是比大小。

  “大!大!大!”

  “小!小!小!”

  張翽發現這些人絕對有職業賭徒的潛質,輸贏不重要,氣勢絕對夠了,自己後世如果帶著這幾個人去賭場,絕對是全場最耀眼的仔!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那麽快,一個下午就這麽快要過去了,賭博能看人性,張福因為身無長物出手謹慎,所以到最後也沒輸什麽。

  長孫衝這人穩重有章法且還遺傳了他爹的聰明,所以贏的盆滿缽滿,柴令武雖然陰險,但是陰險和智力是兩回事,輸了不少,但是張翽估計他未來會不認賬,這事兒他辦的出來。

  尉遲寶琳確實也膽小謹慎,輸的很少,輸的最多的就是程懷亮了,這玩意就像一頭猛獸一樣,越挫越勇,越戰越敗,最後把他老爹送他的西域酒壺都輸出去了。

  張翽負責擲骰子並不參與賭博,一來是久賭無勝家,二來自己玩這玩意著實有些欺負人了。

  “好小子,你們在玩六博戲?這是什麽玩法,來教教我!”尉遲恭總是能在張翽新拿出來一件玩物或者吃食時不適宜的出現,張翽深度懷疑自己被監視了。

  軍隊裏絕對有皇帝的探子,當初天下以天星命名創立了十二衛,包括太子東宮六率和親貴子弟組成的“三衛”。

  聽長孫衝說除了這些皇宮禁苑裏還藏著不知數量的高手禁軍,皇帝還創立了分布在個個軍隊城市裏的神秘軍隊組織淩駕於十二衛之上的天星衛,難道自己的帳外就有那天星衛的人?

  “伯伯,此乃擲骰子,是另外一種玩法,待小侄給你演示一遍便知”張翽開始了教程外其他幾個人也分別開始教起來堵在門外以為是有美食可吃的二十多位大小將領。

  張翽發誓再也不在軍中弄出來任何有關智商的東西了,小子笨老子也笨,自己學不會,還老是踹我,這一會屁股上就五六個大腳印了。

  大約經過半個時辰左右嗚嗚泱泱嘰嘰喳喳的教程,老尉遲終於學會了,帶著他的那幫子老將們回去大賭一番去了。

  張翽一身汗,真沒想到在大唐普及個娛樂活動就那麽難。

  結果帥帳裏的叫喊聲像是在決鬥一般,除了聲音大,罵的也不堪入耳,粗魯是種真性情,張翽此刻就是覺得這群老將就是太他媽真性情了。

  把自己九年義務教育加上三年專科教育出來的素質都給帶跑偏了,久處蘭芝之室,久而不聞其香,久居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張翽覺得以後盡量不要來軍營這個染缸裏來,不然生出來兒子容易像土匪。

  鳳翔處於關中平原西部,臨近秦鹹陽,也是北依高原南鄰渭水的軍事重地,張翽此時就現在一高坡上俯瞰著整個軍營。

  人站的高看得遠,自然心就廣闊著,心情也能於自然中得到寧靜。

  當然,能大老遠跑山坡上來,主要是為了躲避被賭博亂成一鍋粥的軍營,以及時而鬧不清輸贏來拉張翽給判定的尉遲恭。

  西邊的紅霞錦緞披在了最後一抹夕陽身上,山林中偶有歸鳥,山坡上六個少年高談闊論著自己對這個世界和人類社會的認知。

  風動雲移,天空從橘紅到血紅再到墨藍最後隻剩墨色隻是一瞬之間,六個人的背影也從油畫般彩布上慢慢隱去,篝火生了起來,繁星也陸續上班,地上星星之火,天上點點繁星一通映著六個少年的紅撲撲臉龐。

  一壺涼州酒在幾個人手中傳來傳去,不一會幾個人的臉色就更紅了,尤其是程懷亮,比蘋果還紅一些,這酒是張翽用一大壇子的涼州酒才蒸餾出來的。

  要是老尉遲知道了最少也要五十棍要打!最少四十度的酒隻傳了兩圈,幾人的話明顯多了起來,張翽倒是樂意聽聽這幾個孩子吹牛,不僅能暴露心性,還能帶給自己很多關於大唐關於長安的信息。

  “這酒怎麽這麽烈?真帶勁!”程懷亮第一次接受到那麽大的刺激,還有躍躍欲試的欲望。

  “哎哎哎,別都喝光了,給我留一口!”長孫衝一副不滿足的模樣。

  “小翽,你說人為什麽那麽喜歡喝酒?我就感覺吧,喝了酒,我有些話敢說了,心裏寬闊,睡覺也舒坦。

  就連我老子我都敢頂兩句嘴!哈哈哈”柴令武現在讓張翽帶的開朗了許多,有些事也能直接說到明麵上了。

  “喝酒嘛,小弟認為不能過量,也不能不醉,微醺的狀態就很好啊。

  把心裏憋了許久的話說出來,把平日裏不敢做的事做一下,就可以了,酩酊大醉扶牆而行的漢子,還叫漢子麽?

  腰不好啊,哈哈哈,茶為酒友,酒為色媒,幾位兄弟還沒有喝過茶吧,等回到長安,小弟準備成立個商隊,去南方運些好茶回來,諸位不知有沒有興趣啊?”

  張翽當然沒有喝醉,在後世魏搏貝三州的地方就這種度數的酒,隨便找個人誰不喝二斤?

  “茶我也聽說過,長安已經有些老頭子喝了,加上油,薑之類,據說煮出來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不過我還是對小翽說的酒為色媒深有體會,來日方長,咱們半月樓比試比試,看看誰人不扶牆?”

  尉遲寶琳還是那騷包模樣,天天嘴裏離不開姑娘。

  “今夜月色不錯,我們兄弟幾人在此寬懷暢飲。

  人生苦短,去年不在,我張翽有幸遇到諸君,來日不知前路何處,不如今夜此時,趁著微火撩月,我們聊一聊夢想如何?

  張福,你先說!”張翽又添了根新柴,火星隨著微微冷風,四處跳躍。

  “少爺,我沒啥夢想,就是想你好好的,秀兒好好的,奶奶好好的。

  能吃上頓飽飯,能安定,就行了,至於我自己嘛,就跟著你就好了,咱們兄弟一起就很快樂。”

  “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好吧,你會的!寶琳,你呢,你的夢想不會是下半輩子住進半月樓裏去吧,哈哈哈”。

  張翽暗自下了一個決心就趕緊把話題岔開到尉遲寶琳身上,引起幾人哄堂大笑。

  “才不是那!我要自己開一個,到時候把全長安最好的歌伎,舞妓,還有胡妓都弄到我的妓院裏,到時候賺所有大臣的錢,到時候我還用去半月樓?”

  “嗨,你這就是夢想了?瓜慫!我爹說了,隻會躺在女人身上的都是瓜慫,我們老程家的孩子將來的夢想都隻會有一樣,那就是讀書,不做馬上侯爺,要做詩書傳家!”

  “哈哈哈,你老程家要讀書,還不如趴女人肚皮上當瓜慫來的痛快!

  明年春闈要不你懷亮去試試卷?我們長孫家就不一樣了,我家本就是文官,說實話父親讓我來鳳翔也就是看看小翽。

  看看他是怎樣一個人而已,現在我反而不想回去了,哈哈,我的夢想就是做官,做比父親更得寵的官!”

  “做官好做,承爵難啊,等我父百年之後,爵位必然是我哥的,我的夢想就是自己掙下來一個爵位。

  就像小翽這樣,你寶琳與長孫衝都是嫡長子,多好啊,我和懷亮就不一樣了,我們還是需要弄個爵位傳下去的。

  不然即使有那麽多女人又怎樣,有那麽多兒孫也白搭啊,小翽你都有了開國的爵位了,難道還有啥夢想?”柴令武還是喝了酒說的話實在一些。

  張翽的臉映著越來越弱的火光,既然兄弟們都如此坦誠,那自己就更不能說實話了,不然嚇到他們了就不好了。

  又給火堆加了一把幹草,使它獲得短暫的火焰,張翽緩緩道:“本來兄弟我倒是想參加科考呢,我本是個農人,想要放下鋤頭都得看老天的安排,春秋兩闈是我唯一的機會。

  畢竟,闕下科名出,鄉中賦籍除。想要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也隻有這麽一條路可走。

  沒想到最後卻陰差陽錯的認識了諸位,且還白白得了一個爵位,想必是我那師父在天有靈了,至於現在的夢想麽,就是和張福一樣,家人無恙就行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最後慢慢無語,程懷亮倚在柴令武背上已經合上了眼睛。

  尉遲寶琳扣弄著手指,長孫衝看著自己,眼神迷離,直到火焰漸漸熄滅,山坡上的幾個身影,也慢慢融進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