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昨夜劉祥道在三聲淨街冬冬鼓響起後又快馬闖進了長安城，不顧三十鞭子的闖門之罰連夜進宮見朕。

  哎，也是一個忠心的，從來沒騎過戰馬的一個文官竟然磨破了雙手途中摔下馬三次，就為了早一日給朕看見這天地祥瑞。

  一包穀子遞給朕後便昏厥了過去，太醫掀開他孝衣的時候朕看他那兩股是血肉模糊啊。

  愛卿，你說若是這祥瑞早一年，哪怕隻早一年來到我大唐，渭水之畔，突厥人能隔岸叫囂？”

  被張翽暗地裏稱呼為李老二的大唐天子握住一把飽滿的米粒又緩緩鬆開，讓它們像流沙一般又流進那隻金盤裏麵，眼神溫柔如水。

  “恭賀陛下，祝賀陛下得比祥瑞，天佑陛下，天佑我大唐啊！”剛剛被改任吏部上書，定位功臣第一的寵臣長孫無忌連連叩頭拜賀。

  他既是勳臣，又是國戚，深受太宗禮遇，能夠出入唐太宗臥室，地位可見一般，此次得遇良種，人精長孫無忌又疑問道：“不知此良種，是誰人發現？陛下準備功賞幾何？”

  李老二大袖一揮一股帝王的霸氣側漏開來，自己坐在了王座上，叫人給長孫無忌賜了座位才緩緩道：“劉祥道言說此良種來自一張家村張氏民婦，具此民婦所言這良種並非上天賜予。

  而是他的孫子一個叫張翽的男子人為培育出來，劉祥道已經派人追查道這人此刻已經身在我大唐軍營。

  此刻正在鳳翔府尉遲敬德的帳下，真是天意做巧，此子與我大唐有緣，幾個月前尉遲恭派人來報，有一小子身懷醫者聖術，有介象仙才，葛洪神術。

  程知節程家老二懷亮在突厥一戰中受傷斷腿，隨軍的許弘真束手無策的事情竟然被這小子給生死人肉白骨給接上了！

  他還製造行軍工具曰：馬紮，朕看了，比西域突厥的胡床小一倍，確實是一好軍器。

  這不，昨日裏尉遲恭快馬鬆開一隻豬腿，我讓禦廚加熱後嚐了嚐，堪比伊尹在世，孔丘再生，重要的是這小子竟然視自己一身的手段為小道？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竟然與朕親手封的這幾位國公甚至與朕本身竟然有莫大的淵源，他竟然是當日洛陽城我私放走的單雄信的徒弟，七十二趟單家槍他學了三十六！”

  李世民長歎一聲，感歎造化弄人。

  長孫無忌拱手低頭道：“不知這張家？可也是氏族中人？

  自漢魏以來，氏族門閥之風大起，五姓七家，恃其族望，恥與諸姓為婚，漢留侯張良之後，天下張家多相依附，不論祖宗。

  多以張良之後行走於世，就連清河張文瓘，鄆州張公藝也以留侯後代自稱，無非是為了搏一個望族的傳承而已，這張翽的張氏既出於平民，陛下何不？”

  “愛卿之意，是讓我賞他個爵位？今天下未平，四海之內卻也隻剩朔方梁師都還苟延殘喘於突厥腋下。

  功勳世家，馬上封下的公侯已經太多了，此時若新添爵位，不合國策啊，但是根據尉遲恭的描述，這小子我十分喜愛。

  那一日便橋之上，應該見見就好了，劉祥道說那張家老婦甚有禮儀，頗有大家之風，既然如此，有功便賞，我給他一個莘縣縣子，愛卿意下如何？”

  李世民雖然在唐初就想打壓山東氏族，可還是抵不過張翽獻良種這麽大一個功勞，因為現在大唐最缺的就是物質和安定，有了這些良種能創造多少農民？

  有了農民又能帶來多少賦稅？有了賦稅自己的雄圖偉誌……

  “陛下聖明，今民力凋敝，最重要的就是惜民力，良種乃天降祥瑞，祥瑞也出之有名，此賞一張氏而安萬民之心，後必傳為佳話，臣再次恭賀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啊，朕曾說過，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

  當然，愛民是其一，你也深知，除了魏征、馬周之類，朕親手提起來這些庶族，朕希望能有真正不怕那些豪門的人出現。

  這小子幼兒成孤，朕以為在他身上大有文章可做，你不替朕把把這位小神醫的脈？”李世民已經進化成了一隻狡猾的大老虎，他的笑容也越來越像太極宮的長廊一般，深不可測。

  “陛下大智慧，臣這就派犬子長孫衝去鳳翔曆練一番！”

  ……

  深宮裏傳出君臣二人的大笑聲時，張翽正打著噴嚏，暗自歎息一聲不知道誰又在背後說自己壞話，轉念一想，估計也沒人能說自己壞話。

  算了不想了，還是去看看那些昨日裏唄無聊的士兵挖出來的鐵礦石去吧，大唐的條件限製了自己煉製高級的精鋼。

  可一些簡單的合金或者是鋼條怎麽也能弄出來吧，鳳翔這個地方有色金屬這麽豐富。

  超大號的爐子被富有好奇的唐兵卒建了起來，煉鋼的主要原料是含炭較高的鐵水或生鐵以及廢鋼鐵。

  為了去除鐵水中的雜質，還需要向鐵水中加入其他材料，張翽利用尉遲恭的信任搜羅來許多不知道能不能生效的礦石和礦粉。

  根據後世的大概記憶，最終張翽弄出來了不到百斤的不知道是鋼還是鐵的金屬條，其中五把小鋼條張翽打算給兄弟們和自己打造一把匕首，省的再殺兔子還要拿出來自己的手術刀。

  天氣越來越冷，潑水成冰在這裏已經是常事，而化冰成水也成了軍營水源的唯一來源，今日天氣還不錯，正午的太陽終於融化了不少的雪色，枯黃又從白雪之下逃了出來。

  此刻張翽躺在草垛上，嘴裏嚼著一棵幹草，咂摸著屬於植物獨有的味道，陽光直射在臉上，雖然刺眼，卻也隻是微微溫暖而已，旁邊張福同樣鼓搗著一把幹草，慢慢享受著這短暫的暖陽。

  尉遲寶琳三個去監督匠人打造寶刀了，一百斤的鋼鐵產出著實驚嚇到了尉遲恭，一個勁搖晃著張翽問他有這神仙法子怎麽不早些拿出來與大唐。

  看著張翽煉出來的精密的鋼鐵自己腰上的那把寶刀竟然黯然失色就更生氣了，氣的趕緊跑回大帳給皇帝寫信去了。

  “張福，你想家沒？”

  “有點，少爺。”

  “沒事兒，不出少爺所料的話，明年開春咱們就能在長安城裏見著奶奶和秀兒他們了。”

  “真的嗎，少爺？”

  “當然啊，自從你跟著少爺出來，少爺可曾騙過你？”

  “也是，那就太好了，來了京城就沒人為難咱們家了，不過，長安城裏的房子很貴，咱們有這麽多錢？”

  “傻了吧，剛剛少爺煉出來的鋼鐵，皇帝陛下不應該賞賜些金銀珠寶？

  再說了我救了程懷亮一命，在長安買個院子難道他不給送點錢意思意思？

  還有啊，咱們家那穀子，如果這次陛下對我還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話。

  少爺就帶著你到時候咱們和奶奶造一艘比楊素那五牙大艦更大的大船去南海的一個島上。

  那裏是我那神仙師父留給我最後的安身之地，他說啊，那個地方四季如春，他說啊，那個地方，並非王土。”

  張福聽著聽著，就入了神。兒時被老奶奶撿到，長大後在張翽出現之前張福承擔了家裏一個男人該承擔的所有事情。

  雖然他是個小孩，但他的主要身份還是個男子，剛懂事他就被奶奶指揮著參加村裏男人的聚會，別人家的婚喪嫁娶也都是他代表家裏去參加。

  在其他長輩的指揮下完成本該由一個成年男人完成的繁瑣禮儀，他少年早熟，六七歲就成了一個小大人，說話做事，也一切如家主一般，決定著家裏的所有事情。

  自從張翽出現，他身上的擔子好像一下被一個更小的小大人接了過去，那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小少爺第一次出現在自己眼前就是在給自己做手術。

  他麵目稚嫩，卻堅毅認真，說話帶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自信，事實證明小少爺的所有決定都是對的。

  剛出家門時王虎把自己劫到了山林，小少爺當時機靈，穩重，果斷，也第二次救了自己，自己每次看向他想與他說說心裏話，全被他笑笑一句你是我兄弟嘛，躲了過去。

  所以到現在張翽說什麽，自己這個把自己當做少爺的張福都信，都聽。

  五把匕首被尉遲寶琳拿著回來了，看那銀光閃閃的樣子張翽知道在大唐的第一次煉鐵算是成功了。

  柴令武拿著匕首一把刺進山羊腿裏，隻見匕首的尖端瞬間從另一邊突出來，一滴血從尖上流下，尖上還反射著寒光，這匕首穿透了羊腿的骨頭，確實鋒利的緊。

  五個人都對這寶貝愛不釋手的時候，從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驚動了帥帳裏的老尉遲。張翽才不管他那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大冬天策馬狂奔的不是急詔就是傻叉，急詔來了自有尉遲恭去接見，傻叉來了，那就隨他而去吧。

  前兩日張翽特地弄出來一個溫箱，保證二十多度的溫度，裏麵發了豆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想必今日裏又可以美餐一頓了，冬日裏的青菜，若是拿出去長安售賣，不得價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