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王青璿竟然已經不知道到底是該同情簡琉瓔，還是該同情自己了。

  “你說，你今日對我說的話，做的事，簡琉瓔要是在九泉之下知道了，能瞑目嗎？”

  說罷，王青璿詭異的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眼角的淚便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滿不在意的抬手擦拭了那一串淚珠，王青璿兀自的冷嗬了一聲。

  看著帝炆此時黑白交替的麵色，越發覺得可笑了。

  下意識的抬手，想要觸摸他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可是手在半空的時候卻僵住了，虛空抓來抓空氣。

  “你看，你還非要頂著這道為了她而生的疤痕，卻要說著愛我，帝炆，你的愛，可真廉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方才的情緒波動太大了，話音剛落，王青璿便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而帝炆原本風雨欲來的臉色在見到她咳嗽不止時，便倏地變為了緊張。

  下意識的向前走了一步，想將她擁進懷裏。

  “你別過來。”

  王青璿餘光看到後，卻又是急急後退了一步。

  “別鬧了。”

  良久，帝炆這才沙啞著嗓音說出了這三個字。

  此話一出，王青璿便笑了。

  “帝炆，這句話，該是我說給你聽。”

  說罷，王青璿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撐著一旁的桌子直起身子。

  “天色也不早了，王爺要是還沒有用完膳就自便，妾身身子不適，就先回去了。”

  “璿兒。”

  就在王青璿身子將要跨出門檻時，帝炆的聲音立時在身後響起。

  鬼使神差的，王青璿便停了步子。

  “本王不曾騙你，我對琉瓔是真心，對你，亦是。”

  帝炆說的格外的誠懇，可是，王青璿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素手狠狠的捏著門檻，一如自己此時被絞在一起的心髒。

  開口說了再見帝炆後說的最平靜的一句話。

  “你總是不明白我要的是什麽，帝炆，我王青璿向來心高氣傲，別人的東西，我不屑於要。”

  話落，她的身影也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王爺……”

  齊穆見她離開，忍不住上前看向帝炆。

  隻見帝炆抬了抬手：“走吧，回書房。”

  說罷，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方才王青璿離開的方向，這才揮袖離開。

  書房裏，帝炆靜靜的坐在黑木長椅上，麵色冷沉，讓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齊穆恭敬的立在一側，就連呼吸都忍不住輕了幾分，生怕驚擾了正在沉思的人。

  良久，就在齊穆都要忍不住睡著的時候，帝炆突然開口。

  “齊穆，本王是不是真的錯了？”

  這話一出，齊穆頓時變了臉色。

  “王爺一向英明神武，又怎會有錯？”

  要說這天元誰是帝炆的首席舔狗，那齊穆必然是首屈一指。

  “恩？”

  帝炆未多言，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齊穆聽此，連忙心虛的低下了頭。

  “說，本王恕你無罪。”

  帝炆知曉他在顧忌什麽，索性便斷了他的顧慮。

  齊穆聽此，這才鬆了口氣，猶豫著開口：“其實，如果屬下是王妃的話，也必定是心寒的。”

  說罷，齊穆還悄悄的抬頭，想要看看帝炆的臉色如何。

  見他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這才敢繼續開口。

  “說實話，王爺您因為琉瓔王妃沒少傷害青王妃，王妃她當初能不計前嫌的救您數次，那當真是將您放在了心底，可您呢，您總是會因為這些或者那些原因而將青王妃舍棄。王爺，您捫心自問，青王妃嫁給您這麽久，您對他的好當真能抵消那些惡嗎？”

  齊穆說的正盡興，倏地察覺到一絲寒意，驚慌的抬頭，就看到此時帝炆微涼的目光。

  心頭倏地一跳。

  連忙改口：“但是，但是王爺您性子本就淡漠，其實，其實說實在的，您對青王妃也算是極好的了。”

  “夠了。”

  不等齊穆的話說完，帝炆便沉聲打斷。

  “我對她如何，我心裏自有計較。你就隻告訴本王，如今我該怎麽做。”

  這話一出，齊穆便為難了。

  “王爺，這，這您讓屬下能怎麽辦呢？如今青王妃已經說了，您心裏有琉瓔王妃，所以她不願意再交付真心了，這除非……”

  除非您能舍了琉瓔王妃。

  可是，這後一句齊穆是斷然不敢說的。

  當年琉瓔王妃臨死前對王爺的交代他是親眼所見，而當初王爺更是立了血誓說此生必然不會忘了她，會將她最美的樣子留在世間。

  這麽多年王爺四處收集靈泉水，便是這個原因。

  而齊穆的話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帝炆卻是早已明了的。

  隱於袖中的大手微微緊握，捏的手邊的暗紋扶手發出吱吱的聲響。

  帝炆知道，此時他的心，亂了。

  “走，去沉香榭。”

  在理清他的心之前，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此時的沉香榭，傅婉儀剛聽完丫鬟給她匯報的關於方才在清芷榭發生的爭執，心裏正是得意洋洋的時候，突然外麵傳來一聲高呼聲，接著便是一群人行禮問安的聲音。

  “王爺？”

  一聽是帝炆，傅婉儀眼睛頓時亮了。

  “快，看看本宮今日妝容如何？”

  說著，便一把拉住了跪在地上的明珠，焦急的問道。

  她必然是要在帝炆的麵前留下最美好的一麵的。

  明珠見此，連忙奉承開口：“王妃必然是最美的，王爺要是見了王妃您，必然會被王妃您迷住的。”

  這話一出，傅婉儀這才滿意的放開了掐著明珠胳膊的手。

  “算你會說話，還不快去給王爺備茶？”

  說著，雍容華貴的撫了撫自己的發髻，翩翩然的向殿外走去。

  明珠察覺到胳膊處的痛意消退，不由得軟了下身子，卻再聽到傅婉儀的吩咐之後，瞬間緊繃。

  “是，奴婢這就去。”

  說罷，垂著腦袋連忙從側門悄悄下去。

  “王爺您怎麽來了？這晚上更深露重的，怎麽不知道披件披風呢？”

  傅婉儀殷勤的迎了出去，嬌嬌軟軟的衝著帝炆的方向欠了欠身子。

  那嬌-媚的樣子可是絲毫看不出來方才在明珠麵前的跋扈和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