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俊傑勾唇一笑。

  宋餘又突然想起了之前杜靜跟她說過的話，她就有些不自在了，她還是想勸勸鄭俊傑，“哥，我一直把你當成我最好的哥哥。唯一的哥哥，除了爺爺奶奶，除了嘉陽之外，最親的親人。”

  紅燈一亮。

  鄭俊傑急刹車，“搞啥子，突然這麽煽情，嚇我一跳，你得了絕症了？”

  “去，我隻是想告訴你。”

  “哼，放心，你對我的感情，我心裏有數。”

  “你有數就好。”

  “宋餘，誒，你是不是覺得，我愛上你了？”

  宋餘一愣，驚愕的看向鄭俊傑，“你別瞎說。”

  “我告訴你啊，我愛上誰，也不會愛上你，你啊，腦子裏想的事情太多，跟你在一起，太累。”

  “哼，嚇我一跳。”

  “嗬，繼續開車了，送你回家。對了，現在沒有了工作了，要不要給你找份工作？”

  “又給你打工？”

  “杜靜走了之後，她的位置我一直也沒有找到人，導致很多時候手忙腳亂，你知道，所以，我希望你幫我幾天，等我找到人。”

  “行，明天我就去。”

  “OK！”

  “不過，哥……”

  “還有什麽？”

  “你到底什麽時候談女朋友，你看今天你外公多開心啊，你需要帶個女朋友回家之類的。”

  “不談？”

  “總有個理由吧，總不會你喜歡男的？”

  車子突然一停，“宋餘，你大爺喜歡男的。”

  “反正你得告訴我一個理由。”

  “我的事我為什麽要給你理由？”

  “你啊，沒人疼沒人愛的，除了你我外公，我對你最好了，你必須給我說清楚。”

  “說清楚啊，因為……”

  宋餘緊張的聽著。

  “因為吧，我心裏一直有一個疑問，在這個疑問沒有弄清楚之前，我可能真的很難去放下，去喜歡下一個人。”

  下一個人？

  意思是有喜歡的人？

  宋餘盯著鄭俊傑，她懷疑這個人就是自己。

  “希望有一天我能想清楚這個事情吧，這樣，我會給這個人一個交代。”

  車子再次停住了。

  已經到了宋家樓下。

  宋餘點頭，“好，說到這，明天見。”

  看著她下了車，越走越遠，最後進了樓道裏。

  看著樓道裏的聲控燈一格一格的亮開，直到她所在的樓層。

  鄭俊傑忽然靠向了椅子背。

  宋餘太聰明了。

  她一定已經猜到。

  那麽不如就跟她說一說好了。

  鄭俊傑點燃一顆煙，喃喃對著空氣低語，“宋餘小姐，知道那個疑問是什麽嗎？這個疑問就是，如果你不姓宋，而我也不姓鄭，沒有那些壓力，我又比徐嘉陽更先遇到你，先追求你的話，是不是我們就能在一起？

  還有，是我更愛你，還是徐嘉陽更愛你？”

  ……

  ……

  宋餘上了樓，宋江河夫妻已經睡了。

  她躡手躡腳，回到自己的臥室裏。

  鄭俊傑是什麽疑問，她不知道，雖然她很想鄭俊傑的問題，希望他能有個美好的未來，但眼下，她誠然更擔心徐嘉陽。

  已經幾天沒有聯係了。

  過去是很少這樣的，哪怕當年通訊不發達的時候，他都有辦法找到自己。

  而現在，他親手把自己推了出去。

  白天的時候，因為有人陪伴，宋餘還不覺得怎麽難過，可一旦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還真的有些難捱。

  林誌遠那麽瘋狂，能在訂婚宴搞這麽一出。

  他這是奔著毀了徐家在做事。

  這個林誌遠怎麽就這麽瘋狂呢？

  宋餘被這個點驚到。

  或者這些日子她不應該總因為和徐嘉陽之間的問題著急和難受，而是要看到這件事裏最根本的一麵。

  她突然鯉魚打挺般起了來，把放在深處的關於林誌遠的資料全部都翻了出來，也許，也許嘉陽需要它。

  宋餘立刻拿起手機，撥通徐嘉陽的電話。

  電話響了一遍，沒有接。

  第二遍還是沒有接。

  宋餘不甘心，直到打了第三遍。

  “喂？”

  徐嘉陽終於接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又那麽陌生，宋餘撐著自己，平靜的道：“是我。”

  “我知道是你。有事嗎？”

  “沒事不能找你嗎？”

  “沒事我就掛了。”

  “徐嘉陽！”

  “怎樣？”

  “我這裏有一份資料，關於林誌遠的，是我之前為了調查清楚他和你媽媽的關係的時候托鄭俊傑找來的，他找了一些日子，相對來說，要詳細一些。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把他拿給你。”

  “……”徐嘉陽是沉默的。

  “就算我不是你女朋友，我們總歸是校友吧，我幫你一下不行嗎？”

  “……”

  “這樣，我不見你，行吧，我把它放在一個地方，你去拿，好嗎？”

  “好，市醫院後門那裏有個長椅。”

  “好，30分鍾後。”

  宋餘掛斷了電話，眼眶不爭氣的發燙。

  他怎麽可以這麽跟我說話，他從未這麽跟我說話過。

  但她還是理智著，把資料放進包裏，下了樓，打車。

  車子在市醫院停下。

  “師傅，等我十分鍾，很快出來。”

  宋餘到了徐嘉陽說的後門。

  果然，一張綠色的長椅躺在路燈下。

  她把資料放在椅子上。

  路燈很高，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長。

  她穿著羊絨大衣，仍然抵不住北風的侵襲。

  她想等一等，也許徐嘉陽會來。

  這樣，她等了一會兒。

  遠遠地，真的看到了徐嘉陽。

  他穿著白大褂，白大褂裏麵看著隻是單薄的黑色襯衫。

  他依然挺拔，隻是消瘦了幾分。

  四目對視。

  宋餘控製不住自己發燙的眼睛，眼淚滾滾而下。

  而徐嘉陽的眼神裏，從開始的時候深沉和克製，還是一點點現出了情緒，臉上毫無表情，但眼神裏仿若有波濤洶湧而起。

  隻是，路燈再亮，抵不過黑暗。

  他站在那裏，宋餘並不看不到他的眼神。

  隻看見他靜靜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這麽對望了很久。

  宋餘先開了口，“這是我覺得，對你有用的東西，我全部都給你找來了，希望對你有用。”

  “謝謝。”

  “那我走了。”

  “嗯。”

  徐嘉陽隻淡淡一個嗯字。

  宋餘在轉身的那一刹那，眼淚又瞬間決堤。

  十四年的感情，就是這樣化為烏有了嗎？

  她再次看向了徐嘉陽。

  徐嘉陽剛邁出的步伐也瞬間頓住。

  “你不愛我了嗎？”宋餘一字一字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