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靜接電話接的很快。

  比起以往，聲音顯得是慢條斯理的很多，“喂，是宋餘嗎？”

  “是我，你還知道我的號碼啊。”

  “朋友一場，怎麽會什麽都不知道呢。”

  “今天忙不忙？”宋餘單刀直入。

  “不忙，是要見我嗎？”

  “對。”

  “那我們老地方見吧，你以前經常請我吃飯的那裏。”

  “確定不換個高級點的地方。”

  “高級，高級有什麽用。”

  “好，15分鍾後見。”

  宋餘的時間觀念非常強，對於時間的規劃能力也高於常人，下班時間，算上紅綠燈和堵車，基本上就是整整12分鍾後的時間點上，她的車子停在了附近的停車場，而3分鍾後，她踏入了附近小店。

  這是一家就開在傑然百貨附近的那一家小飯店，以川菜為主，年少的時候，每每宋餘賺了錢，帶她們來吃飯的地方，比如就是這裏。幾年過去了，這店裏也改變了裝潢，變得氣派了很多很多。

  而她一進門，老板娘便從前台直勾勾的看著她，須臾，突然想起來了一樣，“宋，宋餘，是你。”

  宋餘對老板娘露出了一個笑臉，“是啊，嫂子，沒想到好幾年過去了，你現在還能認出我呢？”

  “可不，我當然記得你了，小小年紀的時候就那麽能幹。我看看，現在，已經是發達了吧？”

  “沒有，算不上發達，就是人長大了，也工作了。”宋餘欣然看過周圍一切，“你家我哥呢？”

  “他啊……”聞聲，老板娘是一聲無奈的歎氣，“這幾年，你們沒來，應該不知道發生的事吧？”

  “嗯？”“我們離婚了。”

  “怎麽會？”宋餘意外。

  “害，人都是會變得，你也別為我難過……”

  宋餘點點頭，她也不是老板娘的什麽人，當然不能問那麽多了，“對了，大姐，看見我杜姐沒？”

  “噢，杜總就是在等你啊，來來，跟我來，我來告訴你，她就在包間裏。”順著老板娘的指引，宋餘找了過去，果然在一樓最角落的包間裏看見了杜靜。這裏與其說是包間，不如說隻加了個隔斷。

  但總歸，能把這一桌和外麵的一桌隔開，也算是個安靜的角落，杜靜坐在窗前，托著下巴發呆。

  她坐在臨窗的位置，可能是在想些什麽，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麵的來來往往的人潮。

  宋餘抬了抬手，她想要說話，杜靜已經在玻璃倒影上看見了她了，她轉頭，“嗨，來得很準時。”

  宋餘嗯了一聲，在她對麵坐下，“怎麽樣？等我很久了嗎？有沒有點菜？要吃點什麽。”

  “沒有很久。”杜靜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答，“知道你準時，所以我也沒有來太早，點菜了，都是從前我們都喜歡吃的那一些東西。”

  聞言，宋餘抿了抿唇角，“其實，杜姐，你也很懷念以前是不是？”

  “懷念嗎？”杜靜搖頭，“我不知道。”

  “如果不懷念的話，你完全沒有必要來這裏吃飯，或者，來這裏點我們以前吃的菜。”

  杜靜搖頭，“不，我想你想多了，這裏隻是安靜，可以吃個家常菜，而且，跟我工作的地方很近。哦，不，是更近了。”

  “你離開了我哥。”

  “是啊。”杜靜勾唇，“想來你能來找我，你也是已經知道了傑然發生的那些事情吧。”

  “是。”宋餘承認。

  “有什麽要問我的嗎？還是要勸我。”

  “我並不打算勸你，這是你做出的選擇，畢竟我不是你，我不能完全站在你的角度去考慮問題。”

  “你向來聰慧，是真的。”

  “不過，姐，你真的完全可以留在傑然的，傑然一開始的時候，兩層小屋，到今今天變成大樓，你是看著它站起來的。”

  “那又如何？所以要一直死守著嗎？”

  “當然也不是。”

  “你想，我守了你哥多少年，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嗎？我認識他的時候，我還是個孩子。而今天，我馬上要30歲了，二十年吧，二十年了，難道還不夠嗎？”

  聽得這話，宋餘似乎是明白了杜靜的心境，“但是，姐，你也沒有必要因此就，由愛生恨吧。”

  “恨？”杜靜被這個字驚了一下。

  宋餘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字用的太過了，“噢，抱歉，我也許不應該這麽說的。”

  “看來，傑然的事情你已經很了解了。”

  “知道了一點，本來，我昨天也是找我哥解惑，可是看見他我才發現，原來他也有他的迷惑。”

  “他迷惑什麽，他可一直都很清醒。”

  “姐，我哥他沒有傷害過你。”

  “是麽？”

  “就算他對你並沒有那麽多的男女之間的喜歡，可他一直以來都對你很好，而且，你也知道，他其實早也表明過自己的心意，他都說得清清楚楚的。”

  “所以你今天是來指責我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想幹嘛。”

  “我隻是意外，你會這麽對我哥。”

  “你現在是不是同情他了？”

  “我不覺得是同情，我是關心他。”

  “嗬嗬嗬。”杜靜樂了起來，她突然喝了口水，把臉湊到了宋餘的麵前。

  近的，宋餘可以看見她臉上精致妝容的細紋的痕跡。

  然後，就聽見杜靜對她說：“宋餘，我告訴你，全部的人都可以指責我，而唯有你，你沒有資格。”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鄭俊傑愛你。”

  杜靜的話擲地有聲。

  讓宋餘感覺到自己砰的被撞到了什麽。

  “杜姐，這話不能這麽講吧。”

  “不能嗎？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以為我是瞎子是不是？你遇到的事情的時候，鄭俊傑可能比徐嘉陽還要著急，你需要錢，他就給你錢，你需要工作，他就給你工作。哦，對了，最近你需要他給你調查一個什麽叫林誌遠的醫生，他大晚上叫我找人去調查。你說，他能為你做這麽多，你們之間純粹是友情嗎？”

  聽著杜靜的話，宋餘有點懵了。

  是，她承認，鄭俊傑為她做過很多。

  可是，她從來沒有感覺到，鄭俊傑對她有其他的想法。

  “嗬，以前是我是不說這話的。”杜靜冷冷道：“因為我愛他，哪怕他心裏裝著別人，我也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現在，我明白了，即使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等待，也等來的隻有漫長漫長的寂寞和無果。

  宋餘，我告訴你，我並不想怎樣，我隻是覺得我這麽多年的等待，傑然需要給我一個說法。

  我不能拍拍屁股，灰頭灰臉的就走了。我得帶走點什麽，這樣，對我杜靜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