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機裏傳出擦擦擦的聲音。

  顯然，韓雪娜陷入了沉默。

  “說不出來麽？”徐嘉陽又問，“那不如說出實話來吧，這樣比較好，對你也好。”

  “我之前所說的都是實話。”韓雪娜還在堅持。

  “好，你還是不肯說。但是我告訴你，有些事情，你做了就是做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怎麽證明我做了？”

  “你想想看啊，你告訴了那麽多人，他們都知道是你做的。尤其是那個陳樂樂，你都她們說了什麽，她們應該清清楚楚。如果，把她們找來一個一個的問，一定能發現你的謊言吧。難道你能保證，你和每一個人說過的話，都是一模一樣的嗎？”

  又是長達兩分鍾的沉默。

  接著，是徐嘉陽的聲音，“雪娜，我是好心在幫宋餘，其實也是在幫你，趙嵐什麽出身，你心知肚明的。但凡，人家趙家真的計較起來，你根本沒有討到任何便宜。你不要再耍你自以為的小聰明了。”

  “我——”韓雪娜的聲音虛了下來，她明顯是變得底氣不足了。

  “還是告訴我實話，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吧。”

  又是長幾十秒的沉默。

  錄音機裏，突然傳出了韓雪娜哼了一聲，“徐嘉陽，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特別聰明？”

  “我沒有。”

  “那你怎麽這麽自信？”

  “因為我知道是誰的問題。”

  “好，那我告訴你。對，是我做的，傳播趙嵐有精神病這件事是我做的。”

  “你終於承認了。”

  “對啊，我承認了。可是徐嘉陽，我想，你也不敢把這件事說出去。”

  “你為什麽認為我不敢？”

  “因為我自己根本不認識醫院什麽親戚，你說，我是如何知道趙嵐有這種病的呢？”

  “如何知道的？”徐嘉陽的聲音又點沉。

  宋餘聽著錄音機裏的聲音，看向對麵的徐嘉陽，徐嘉陽的臉色一樣的沉了沉。

  錄音機裏的對話還在繼續。

  “多虧了吳萍阿姨啊。”韓雪娜突然笑著說道。

  宋餘瞬間瞪大了眼睛。

  “我媽？”

  “是啊，市醫院啊，我除了認識你媽，我還認識誰呢。”

  “我媽怎麽會卷進去這件事的？是你告訴她的？”

  “對，是我告訴她的。反正呢，徐嘉陽，如果你把我抖出去，那麽，我也告訴你，你媽我也會抖出來，你也會被牽扯起來。”

  “你怎麽會這麽瘋狂？”徐嘉陽在倒吸氣。

  “我怎麽瘋狂了？我不過實話實說罷了。對了，你喜歡宋餘，可你們明明年齡都不夠，你不怕被學校知道的嗎？學校對這種事情處理可是很嚴格的。”

  “噢，我明白了，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所以才這樣對宋餘的。”

  “嗬，隨便你吧，你明白不明白又能怎麽樣？我能知道趙嵐的病情，你媽也有很大的功勞。你要是把我講出去，那麽就別怪我了。”韓雪娜的口吻裏充滿了威脅，“說真的，嘉陽，我不想把你也拖進來的，可你竟然偏偏為了宋餘來找我，我也沒有辦法。”

  “所以說，包括你說宋餘討厭趙嵐，嫉妒趙嵐的話，都是你虛構的？”

  “是，那又怎樣。”

  “好，韓雪娜，算是我錯看了你。”

  “是宋餘逼我到這個份上的。”

  “我看她沒有逼你，是你自己在逼你自己，你好自為之吧。”

  徐嘉陽的話音落下。

  又是一陣雜音傳出。

  接著，哢嚓一聲，開關按鈕彈了一下。

  整個錄音都結束了。

  宋餘聽完了。

  她不可置信的望著徐嘉陽。

  她完全沒有想到。

  這件事還跟吳萍有關係。

  本來，剛剛拿到這個錄音的時候，她第一時間是很欣喜的，她想，終於有了證據來證明這些。

  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但她更關注的是徐嘉陽的心情。

  徐嘉陽一定跟她一樣，沒有想到這些。

  宋餘咽了咽唾沫，“是今天早上錄得錄音嗎？”

  “嗯。”

  “我聽到了跑操的聲音。”

  “是啊。”徐嘉陽點點呀，深深歎出來一口氣。

  看得出來，徐嘉陽的臉色更沉重了。

  而他也願意把這個錄音拿給宋餘聽。

  宋餘明白，徐嘉陽對她是真的好，真的信任。

  但同時，徐嘉陽也一定非常的迷茫。

  “怎麽辦？”須臾，徐嘉陽問宋餘。

  “你問我嗎？”宋餘道。

  “是啊，這是最有力的證據。”

  “可是這牽扯到了你媽媽。”

  “那怎麽辦呢？”徐嘉陽蹙起了眉心，“宋餘，你說，怎麽辦呢？”

  “可以——”宋餘想了想，“嘉陽，後麵那段錄音可不可以刪掉？”

  “噢？”

  “刪掉關於你媽媽的那一部分，隻留下前一部分，就到她承認是她做的那裏，後麵全部刪掉。”

  “後麵還有有用的東西。”

  “可前麵已經足夠了。”宋餘從台階上站了起來，她看著徐嘉陽的眼睛，“那畢竟是你媽媽，我怕事情如果真的鬧大，對你也沒有什麽好處。”

  “可這才是原本的真相。”

  宋餘又想了想，“其實也未必啊，嘉陽，這隻是韓雪娜的一麵之詞而已，也許，你媽媽也是無辜的說不定。”

  宋餘對吳萍還是比較了解的。

  吳萍那個人踩低捧高，功利心重，好麵子。

  但吳萍到底也不是個壞人。

  趙嵐的家世，吳萍也不會不知道的。

  在知曉趙嵐的身份的情況下，吳萍沒有理由去得罪趙家，這是很不明智的行為。

  而宋餘知道，大多數時候，吳萍都是很聰明的。

  “你說的也對。”徐嘉陽點點頭，“那你再等我一個晚上，等我問問我媽。

  如果是韓雪娜又在撒謊，我就繼續揭穿她的謊言。但如果，我媽的確是有在參與——”

  “嘉陽。”宋餘打斷了她的話，“隻要阿姨做的事不過分的話，就盡量翻掉這一頁吧。”

  “宋餘——”徐嘉陽蹙了蹙眉頭，“其實你不知道嗎？我媽並不是很喜歡你。”

  “那又怎樣，她是你的媽媽。”宋餘勾了下唇角，“你對我這麽好，我也沒有過回報，就算真的有什麽，就當我回報你好了。”

  徐嘉陽笑了一下，伸手扯扯宋餘的耳朵，“你怎麽這麽好。”

  “我一般般啦。”

  “嗯，放心吧，我會問我媽的，明天早上，我再去找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