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春芳拉開了衣櫃，從裏麵拿出了棉襖穿上，把頭巾也紮在頭上，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宋建國掀開了他們的床墊子，從裏麵拿出了十五塊錢遞給賈春芳，“要是十塊錢不夠的話，那你就買十五塊錢的！”

  “好，我明白。”賈春芳把錢揣進口袋裏，就出了門。

  外麵宋娜跟了上來，“媽，你做什麽去呀？”

  “我去村口買點豬肉。”賈春芳的聲音很低，“告訴你啊，可不許告訴別人。”

  “給爺爺買吧？”

  “嗯。”

  “那我跟你一起去。”

  “也行，走。”

  賈春芳和宋娜一起出了宋家的大門，朝著村口的方向去了。

  不一會兒，她們再回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提豬肉。

  由賈春芳提著，和宋娜一塊去了老房子那。

  老房子的門開著。

  裏麵啊，是一陣陣說笑聲傳了出來。

  賈春芳側著耳朵一聽，就聽見了劉玉華的聲音，她氣得一跺腳，“奶奶的，又被她搶先了。”

  “怎麽辦啊，媽。”

  “沒事，咱們也進去。”

  賈春芳沉了口氣，擺出一副笑臉來，“嗬嗬，爸，媽，在呢嗎？”

  “爺爺，奶奶。”宋娜也高聲的叫道。

  “在呢。”裏麵，是宋老太太的答應聲。

  說話間，他們也進了屋裏。

  屋裏，宋江河在炕邊上抽煙，裏麵老太太在縫縫補補。

  最外邊則是劉玉華領著宋龍在一旁說說笑笑，在她的身後，是一小笸籮的新鮮雞蛋放著。

  “怎麽樣啊？”賈春芳嗬嗬笑笑，“爸，媽，回來村裏住可還習慣吧。”

  宋江河坐在炕邊上，繼續抽煙，沒有說話的意思。

  是老太太搭話的，“沒啥問題，我們也住了這麽些年麽。”

  “嗬嗬，是。”賈春芳就著炕邊坐下了，“爸，媽，這大過年呢，你看，我們竟給你們添亂了。這過後想想呢，確實挺過意不去的。這不，建國回去給我罵了一頓，讓我去買了豬肉給爸媽送來，建國說了，讓我買最好的，我這買的都是五花肉，不是後臀尖什麽的。那我這肉，我也給你們放桌子上。”

  說著，遞給了宋娜。

  宋娜立刻按照賈春芳說的把豬肉放好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氣氛並不怎麽樂觀。

  一個賈春芳一個劉玉華都是滿臉堆著笑。

  這樣靜默了好一會兒。

  宋江河先開口了，“對了，我一直都沒有問過，宋娜，現在學習怎麽樣啊。”

  “我，我還行。”

  “你再有一年半也該高考了吧。”

  “是呢。”

  “你可盡量的考上，要是實在考不上，咱們家的條件也供不了你。”

  “放心吧，爺爺，我肯定好好考。”宋娜十分篤定的說道。

  談起了宋娜，那邊劉玉華按捺不住了，“爸，我家大龍今年考試也不錯的，在班裏是第四。”

  “嗯，也行。”宋江河點點頭，“不過，你們都長大了，以後，我也不給你們壓歲錢了。”

  聽著老爺子的口氣，似乎還有點生氣。

  賈春芳和劉玉華就連連點頭。

  “是，是。”

  “爸說得對。”

  “得了，這大過年的，一會兒少不得還得來客人，你們倆家該忙什麽忙什麽去吧，別在這待著了。”宋江河又道。

  這老爺子都下了逐客令。

  賈春芳和劉玉華也不好意思繼續再這待著呀。

  她們思量了思量，都站了起來。

  “那個，爸，有什麽需要的地方跟我們說啊。”

  “是啊，爸，三十的時候，咱們一塊包餃子。”

  “嗯。”

  得到宋江河的答應聲，她們才前後腳的出了宋家的大門。

  這劉玉華走在前麵，賈春芳走在後麵。

  賈春芳看著她就是一肚子氣，說來說去，都是劉玉華的錯。

  知道老爺子買房的事情，不能冷靜的說話，非得拉著跑去鬧，這回好了，把老爺子給得罪了！

  而最討厭的是，竟然還搶先一步來送雞蛋，真是厚臉皮。

  越想越氣。

  “啐——”賈春芳哼著，往地上啐了一口。

  她一口啐，正啐在劉玉華的不遠處。

  劉玉華的眼皮子一跳，當時就不爽了，“嫂子，你這是幹嘛呀？我怎麽你了呀？這啐唾沫你也得看著點啊，我這褲子可是新買的褲子，啐髒了你得給我洗洗的呀。”

  “喲——”賈春芳陰陽怪氣，“你這新買的褲子呀，我都沒有看出來是新的。誒，不過，我說，玉華啊，你還有錢買新褲子呢，你也不缺錢啊，你幹嘛跑到老爺子那咋咋呼呼的啊。”

  “嘿，怎麽著，嫂子，你這是遷怒在我身上了呀。”劉玉華哼道：“你還不睡嚷嚷著沒有錢，那一大塊豬肉呢，我的天，你不也有錢的嗎？”

  “就我送豬肉了，你沒有送雞蛋，誰不知道你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你啊，左不過就是惦記著老爺子的房子！”

  “沒錯，我就是惦記了，怎麽了？你賈春芳沒有惦記！”劉玉華白眼的反擊回來。

  “哼，我告訴你，我們家建國是長子，你算什麽。”

  “喲，長子，長子怎麽了？”劉玉華停下來，叉著腰來，“我劉玉華生的還是長孫呢！給你得瑟的，你那生了幾個，才生出一個兒子來的呀！”

  “有病是不是，劉玉華，你想吵架是不是！”賈春芳被氣得跳腳。

  “我看想吵架的是你！”劉玉華也不敢落後的扯著嗓子讓回去，“誰不知道你，就想著用宋家的錢，貼補你大哥呢！哼，我還實話告訴你，這點事，我今兒已經告訴老爺子了，說不定，老爺子現在正防著你呢！”

  這話，賈春芳一聽就火了，這可是賈春芳最不願意讓宋江河知道的事情，她登時朝著劉玉華撕巴了過去，“劉玉華，你嘴欠是不是，你看我不收拾你的！”

  “你收拾我試試！”劉玉華反手推著賈春芳，“我告訴你啊，我倆兒子都長大了，看他怎麽收拾你的！”

  劉玉華當然也怕真的打起來，她是一路小跑跑回了家裏去了。

  東房的門哐當一聲關上了。

  賈春芳氣得在庭院裏直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