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餘，你在開什麽玩笑？你幹嘛要裝電話。”

  “賺錢呀。”

  “你想，現在一般人家都是裝不起電話的。可是親人朋友需要聯係的事情又有很多。所以呢，就需要打電話啊。有人打電話，我就能收費。”

  馮嬌嬌懵了一瞬，“好像真的可以誒。”

  “對，我想試試。”

  “不過，你才幾歲？你就敢？”

  “嘿嘿，我的一點想法而已。”

  “走吧，我們回宿舍去。”

  日子還在繼續。

  到了周五又是一天緊張的周末考試。

  考試過後就是回家的日子了。

  宋餘已經十多天都沒有回去了，也必須要回去了。

  放學後，她就在學校門口等著徐嘉陽。

  徐嘉陽把她載到公共汽車站，她再一個人乘公共汽車回村裏去。

  因為天冷了，黑得也早了。

  她回到村裏的時候，已經暮色蒼蒼。

  她就著月光走到宋家的大門前。

  推了推，大門已經插門了。

  宋餘無奈，這又是忘記她要回家的一天吧？

  她拍起了大門，“爸，媽，我回來了，開開門。”

  過了一會兒，才有人走了出來開門。

  是宋建國披著一件老舊的綠外套，板著臉，“哦，宋餘啊，你不是不回來了嗎？”

  “我是說上周不回來了。”

  “哦，那進來吧，正吃飯呢。”

  她背著書包走進屋子裏。

  宋家一家人果然正在吃晚飯。

  玉米麵的粥，忒餅子，醃鹹菜和醃雞蛋。

  她叫了一聲媽，就坐下來吃飯了。

  宋懷寶盯著她看了好久，“二姐，二姐，你回來了，沒有買好吃的給我嗎？”

  “呃，好吃的。”宋餘道：“抱歉，我沒有想到。那，下次我回來我給你買點餅幹吧。”

  “哼，你都去城裏上學了，還什麽都不給我買。我大姐就常常給我買吃的呢，還有火腿腸。”

  宋娜笑了笑，“是啊，我經常給大寶買東西吃的。”

  宋餘看著宋娜，宋娜依舊花枝招展。

  她不想問宋娜哪兒來的錢，就沒有接下這個話茬。

  賈春芳道：“宋餘啊，你這方麵，不是我說你，還真不如你姐，你姐可永遠都記著大寶，你就不行。”

  “我的錢不多，我沒有辦法啊。”

  “唔，對了。”提起這個，賈春芳放下了筷子，“我讓你找活幹，你找了沒有？”

  “找了，在食堂賣飯。”

  “嗬，那很好做啊，給錢了嗎？多少錢？”

  “沒多少錢，一個月才發一次的。”

  “那以後，我們是不是就不用給你錢了，就給你交個學費就可以吧？”

  宋餘沒有說話。

  賈春芳推了推宋建國。

  宋建國也道：“宋餘啊，你也知道咱家的條件，大寶過兩天也要上中學了，你看，你得自己給自己上學想辦法啊。”

  “我知道，我盡量。但是我賺不夠的話，你們還是得給我。”宋餘可以讓步，但依然有原則。

  “那行，你一定要省吃儉用——”

  “爸。”宋餘不想聽下去了，打斷了他，“爸，我有一個想法，想跟你說說看。”

  “什麽想法？”

  “就是賺錢啊。我看城裏有的人家已經有電話了，要不然，咱們在鎮上開一個電話亭吧，再賣點水果和報紙什麽的，說不定會賺錢。”

  “什麽東西！”宋娜眉頭一皺，“宋餘，你去城裏幾天，你腦子給驢子踢了吧？電話機多少錢，你知不知道？誰家裝的起呀？咱們整個村子也沒有一戶人家有。”

  “正是因為人家沒有，所以我們才裝啊。這樣，人家找我們打電話，就可以收費了，很快，就能回本的。電話機再貴，也不能貴得大出天去吧？”

  “你可拉倒吧，你一天天的就在做夢呢吧。”

  賈春芳可不太懂這個，“誒，建國，你說，咱們家能裝電話機嗎？”

  “裝不了。”宋建國想也不想，“那是大城市有錢人家裝得起的，我們家十年後也一樣裝不起的。”

  “爸，現在發展得很快的，我看不會十年那麽久，也就三年五載。”宋餘還在耐心的遊說，“上次你送我去上學，你也看見了吧。”

  “嘿！”宋建國不耐煩了，直接瞪起她來，“兔崽子，才出去幾天，回來這是要教育你爸了？到底你是老子還我是老子？！”

  宋建國劈頭蓋臉。

  宋餘放緩了聲音，“爸，我是在跟你好好商量啊。”

  “商量個屁，才幾歲，要當家做主是不是？我告訴你，你要當家去當你婆婆的家去！”

  宋建國也不知道哪兒來的火氣，直接就朝著宋餘一個發下來了。

  賈春芳接著吃起來了飯。

  宋娜勾起了她的唇角。

  宋餘能夠理解宋建國對於裝電話機這件事情的不理解。

  但是她不能接受宋建國不管不顧就用這種話來罵她。

  她點點頭，“好吧，爸，我們聊不下去了，不聊就行了。爺爺奶奶在家吧？我想去爺爺奶奶那一趟。”

  “去，滾去吧，去了就別回來！”

  “好，我不回來。”

  宋餘站起來，背起書包就出了大門。

  外麵黑漆漆的，有月光才能勉強往前走。

  而她沒有走出多少步，就聽見哐當一聲門被插上了。

  宋餘冷笑了一下。

  很好，不然她回去，那不回去就是了。

  她來到老房子的門前，“爺爺，奶奶，我回來了！”

  “來了。”

  宋江河答應著，開了門，“你啥時候回來的，怎麽這會過來了？”

  “我來看看你，順便，想在你這睡。”

  宋江河嗯了一聲，和宋餘一道進了屋裏。

  一進屋，宋餘就是一陣咳嗽。

  屋裏煙霧繚繞，不知道是宋江河抽了多少煙。

  宋江河坐在炕邊，繼續要抽。

  宋餘趕緊過去了，“爺爺，你這麽抽煙對身體可不好，你別抽了。”

  宋江河不回答，繼續抽著。

  她又看向了宋家老太太，“奶奶，爺爺怎麽了？”

  “唉。”老太太歎了口氣，“生氣唄。”

  “為啥？”

  “你爸，你叔。”

  “怎麽了？”

  “這不是大隊說了麽，每家每戶必須交電費。現在，還挨家挨戶收呢。”

  “收就收吧，每個村子都收。”

  “是這樣。可你爸和你叔的意思是讓你爺爺出三家的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