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的。

  她立刻跑到距賈春芳遠的地方，“媽，你再打我，我還去告狀，你信不信，我爺爺奶奶跟你沒完！”

  “你——”賈春芳氣得呼吸一起一伏，頭發也亂糟糟的炸著，“好啊，你個丫頭，你現在有主意了，故意跟我對著幹是吧？”

  “我沒有跟你對著幹，是你太過分了，我才是你的女兒，你卻偏心你是侄子。”

  “我哪裏有偏心，不過讓你擦個鞋而已，你就不樂意了，你個死丫頭，以後你也一樣是伺候男人的命，你還別那麽看得起你自己。”

  宋餘感到好笑。

  也許吧，這就是賈春芳的愚昧可笑的思想。

  “媽，你有沒有想過，你看不上我，其實就是你看不上你自己，你也是個女人啊，你忘了嗎。”

  “你！”賈春芳更氣了，“死丫頭，我非打死你不可！”

  “你打我吧，你隨便打我，我爺爺奶奶知道了，我就不信，我小姑還會管大舅和賈旭找活幹的事情！”

  這話一出。

  賈春芳發怵了似的停了下來，她愣了愣，“你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我知道的多了。”

  在宋餘的記憶裏。

  賈春芳一向重男輕女，而且非常顧忌自己的娘家，尤其是她的侄子們。

  她不僅想方設法給賈家的人找活幹，後來賈家蓋房子的時候，賈春芳還偷了她和宋建國的錢給賈文生去。

  包括後來，賈旭在外麵胡鬧惹了不該惹的人，被人打斷了腿在醫院裏住了一個多月才回來。

  自那以後，賈旭的腿腳就落下了毛病，也沒有辦法找好人家的對象結婚了。

  那時候賈春芳又動了歪念頭。

  她竟然打起了讓宋餘幫賈旭換親的主意。

  這就是幾年後的後話了，宋餘不想再想，而是趁著賈春芳驚訝的這個功夫跑到了宋建國的身後去。

  賈春芳反應過來，“建國，你把她拉住，這個孩子，簡直要氣死我了。”

  “爸，今天我真的沒有錯，媽對表哥太好了，比對大寶還好呢。”

  宋懷寶，這就是宋建國的心頭肉了。

  連生了兩個女兒才盼來的兒子。

  宋建國果然反感了，“春芳啊，你看你也安生點，別鬧騰了。難道你還想把爸媽再招來一次，這麽大的動靜，你就不嫌現眼嗎。”

  意料之外，宋建國這次也沒有站在她那邊。

  她沒有了宋建國的支撐，整個人就厲害不起來了，“建國，我也是被氣著了，你說，這孩子怎麽能這樣呢，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得了，要不是你也不至於這樣。我過兩天找美蓉給他們問活去，家裏趕緊消停吧，”宋建國說完，扭頭又進去接著睡覺了。

  這樣，屋子裏也安靜了下來。

  賈春芳和賈旭對視了幾眼，兩個人眼底都有些相似的難堪和餘怒。

  但他們不敢再朝著宋餘發泄了。

  空氣靜默了片刻，宋餘轉身，回了西房自己的屋裏，雖然那的確有點悶熱，可她一個人住，還真是別處沒有的自在呢。

  她關上西屋的門，靠在床上拿起了書來背。

  聽著西房裏門關上的聲音，賈春芳低低的咒罵，“這個死丫頭，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二姑。”賈旭皺了皺眉，“宋餘現在真是討厭。”

  “可不，這個死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像是跟我扛上了一樣，處處跟我作對。”

  “二姑，我看非得找個機會好好教育教育她才對。”賈旭陰沉沉的說道。

  賈春芳看了賈旭一眼，聲音放得更低，“旭旭啊，你現在先不要搭理她，省得惹你姑夫生氣。”

  “對了，二姑，我還想出去一下。”賈旭看著牆上的鍾表，又對賈春芳道。

  “你要去出去就出去吧，吃晚飯之前可一定得回來。”賈春芳對賈旭格外的寬容和寵愛。

  “我知道，我騎一騎你的自行車，我得去接一個人。”

  “行，去吧。”賈春芳掏出了鑰匙，遞給了他。

  而後賈春芳也進裏屋了。

  賈旭自己擦了鞋子也出了門去。

  外麵騎自行車的聲音傳進宋餘的耳朵，宋餘抱著書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賈旭愛去哪兒去哪兒，跟她毫無關係。

  最好趕緊著宋建國能給他什麽活幹，讓他早早的離開宋家。

  但是還有一件事。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

  就是這個八月裏，賈旭差宋娜回來找她，說是叫她一起玩，結果把她推在進水裏，讓她喝了不少河水，而且差點淹死。

  這回，她也算是又惹著了賈旭。

  賈旭應該還會找她麻煩的吧。

  宋餘的心裏暗暗做起了準備。

  次日早上，輪到宋娜做飯了。

  宋娜這邊做著飯，裏麵賈春芳就已經吩咐了下來，“宋娜，你趕緊做飯，一會兒再把雞蛋撿一籃子，你爸有事出去。”

  “哦。”宋娜答應著，去撿了雞蛋回來，裝了滿滿一籃子，放在自家的門口。

  吃完了飯，賈春芳伺候著宋建國，換上了一身得體的衣裳。

  “來，拎著這個，到了那，話一定好好說。”

  宋建國不耐煩，“行了，千叮囑萬囑咐的，我這麽大個人，難道連話都不會說了嗎？”

  “是是，你是咱家最會說話的人，走，我送你出去。”賈春芳朝著外麵看了看，確定宋建來和劉玉華夫婦沒在家裏。

  一路送到了大門口，“記得，再問問美蓉，要是有空讓她常回來看看，就說侄子侄女們都想著她。”

  “我知道了，這婆娘。”宋建國翻著白眼，一抬腿上了車，二八自行車很快消失在了拐角。

  賈春芳一回頭，這時候，正好，宋餘捧著書也出了大門來。

  賈春芳一看見她就氣不打一出來，她很想把宋餘拽過來罵一頓，就像是以前一樣，拿她撒氣她也不敢怎樣，反而更加順從。

  可當她看見宋餘冷冰冰的眼神的時候，她突然又發怵了起來。

  她想起那一日她威脅她的時候，也想起她哭哭咧咧把老爺子和老太太都找來的場麵。

  宋餘不知不覺間，早跟以前不一樣了。

  她不僅不怕她，還有各種各樣的方法對付她。

  她是長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