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寧掙紮著撲向韓子墨，韓子墨身姿敏捷跳到身後的桌子上，棋盤上的棋子全都滾落在地。

  “靠，你想幹什麽？”

  花錦眯了眯眼，方才的高冷人設呢，這就崩了？

  拍攝現場的其他人在楚風的協助下，早已被呂蒙支走。

  此時大殿裏隻有季成帷，花錦，阮寧，呂蒙，楚風，以及站在桌子上的韓子墨。

  季成帷側眸瞥了一眼楚風，“帶他們出去。”

  楚風跟呂蒙低語了幾句，呂蒙對縮在桌子上的韓子墨招了招手，韓子墨立刻從桌子上跳下去，逃離現場。

  花錦覺得自己也應該離開，她摸著自己差點被掐斷的脖頸，這才發現自己的腰被季成帷強勁有力的手臂緊緊的箍在身後的懷裏。

  “季先生，麻煩你放手，我該出去了。”

  “你若願意，可以不用出去。”

  季成帷放開花錦，薄唇微啟，“滾出來。”

  季成帷冷著聲嗬斥一聲，一道黑霧如同影子，從阮寧身上撕下來，縮在桌子下的陰影裏。

  阮寧雙腿一蹬，昏了過去，花錦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到縮在桌子下的黑影。

  季成帷冰冷的眸子盯著桌下的黑影，攝人心魂。

  “你是何人？”

  花錦看著空無一物古色古香的方桌，抬手打斷季成帷，“桌下有人？”

  季成帷微微頷首，將花錦護在自己身後，冰冷刺骨的聲音再次響起：“何時生人？”

  桌下的黑影慢慢化成人形，披頭散發，瘦骨嶙峋，衣衫襤褸。

  眼眶裏空洞無神的瞳仁被暗紅交織的血絲包裹，女人扭著自己僵硬的脖子，滿是汙垢的手指抓著貼在頭皮上枯黃的頭發，聲音破碎，嘶啞。

  “本宮乃大梁國皇後，你又是何人，敢在此對本宮大呼小叫。”

  “這般說來，你已身死一千多年，為何不離開，還妄圖傷人性命？”

  季成帷左目瞳仁深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紅光，縮在桌下的女人全身抽搐，麵目猙獰。

  “一千年，本宮死了一千年，那陛下呢，陛下在哪裏？”

  女人長長的指甲摳在地上，發出刺耳鑽心的聲音。

  “你是梁文帝的第一任皇後？”

  季成帷狹長的鳳眸眯了眯，他記得大梁國三百多年的曆史中，隻有梁文帝廢過後。

  女人驟然抬眸，一雙血紅的眸子恨意叢生瞪著季成帷。

  “是，本宮乃梁文帝結發之妻，助他登上皇位後，他便被那狐狸精迷惑，廢棄本宮，讓那不要臉的狐狸精代替本宮做了皇後。

  本宮在後位期間，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陛下卻被那狐狸精迷了心智，害的後宮一眾嬪妃死的死，瘋的瘋，還將這潑天得罪名嫁禍在本宮身上。

  本宮在冷宮裏日日等著陛下接本宮回去，不想等來的是那狐狸精，她真的是狐狸精，她身後白色的尾巴乃本宮親眼所見，她不是人，她根本不是人，本宮要見陛下，本宮要告訴陛下她的真麵目。”

  女人瘋瘋癲癲，癡癡傻傻，季成帷從她的言語間聽出事情的大概。

  “念你未鑄成大錯，我送你一程，梁文帝已死，不可再貪戀紅塵。”季成帷負手而立，薄唇微啟。

  縮在桌下的女人紋絲不動，季成帷左目瞳仁裏的紅光聚集，峰眉忽然擰在一起，聲音低沉：

  “你一直未能離開是因為被人下了鎖魂咒。”

  女人痛苦的搖著頭，“本宮不知道，本宮不知道，本宮隻是想見陛下而已。”

  季成帷從風衣口袋裏掏出一枚羅盤，“你且先附在上麵，待我替你解了咒，再送你離開。”

  女人化成一抹黑影鑽進季成帷手裏的羅盤中，花錦巡視了一圈空蕩蕩的大殿，視線最終停留在方才一直自言自語的季成帷身上。

  “別告訴我，你方才在跟梁文帝的第一任皇後說話。”

  季成帷挑了挑眉梢，“有問題？”

  如此匪夷所思之事，花錦自然不願相信。

  當年她被蕭逸策串通司天監所騙，才會相信蕭逸策紅鸞星不穩，二人子嗣緣未到，故而不能同房，最終被蕭逸策騙了整整八年還不自知。

  皇嗣乃國之根本，朝堂一眾大臣勸她不可獨寵一人，充盈後宮，早日誕下皇嗣，可她那時偏偏被蕭逸策迷的團團轉，一意孤行對朝臣的話充耳不聞。

  最終害的她身死，國滅。

  這種鬼神天命之說，花錦一直不願再相信。

  可方才發生的事雖然詭異，而她自己身上發生的事，也非尋常邏輯能說的通。

  加之，季成帷雖然看著為人輕佻，又帶著幾分邪性，卻也不是頭腦有病，不著調之人。

  故而，方才桌子底下大約真的有人。

  花錦瞥了一眼季成帷握在手裏的羅盤，淡然問道：“梁文帝的皇後為何會在此處？”

  “不罵我招搖撞騙了？”季成帷峰眉微挑，將羅盤收起來。

  花錦忽然沒了興致，不願再搭理季成帷，“愛說不說。”

  季成帷看花錦提著襦裙準備離開，趕忙開口，將方才蹲在桌子下女人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花錦藏在寬袖裏的雙手搭在一起，右手拇指輕輕摩挲著左手手背，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既然她都留在世上一千多年了，為何會忽然出來作亂，而且還找的這般準，一下子便找到飾演梁文帝的演員。”

  季成帷抬起下頜指了指花錦身上的古裝戲服，狹長的鳳眸又穿過大殿結實的牆壁，看向影視城東南方。

  “江城在一千多年前叫京都，影視城後麵是大梁國皇宮的遺址，梁文帝皇後的魂魄應該一直留在附近。

  今日你們拍戲，身上所穿服飾與大梁國的服飾極為相似，再者，她留在世上已經一千多年，估計如今她連梁文帝原本長什麽樣都不記得了，認錯人不足為奇。”

  季成帷分析的似乎有幾分道理，花錦用餘光看了一眼季成帷。

  “那倒也是。”

  花錦說完之後過了好幾分鍾，季成帷都沒有說話，殿內透著沉悶的空氣夾著尷尬的因子在二人中間悄悄蔓延。

  花錦輕輕咳了咳聲，打算先一步打破忽然而至的靜默。

  “那你打算如何處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