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倒也是？想什麽呢你？”

  齊嶸哭笑不得，抬手敲了一下雲曦的額頭。

  “在你心裏我有那麽討厭嗎？”

  齊嶸話音才落，雲曦便捂著額，眼眶泛淚一臉控訴道:

  “討厭！你現在的行為就很討厭！”

  下手這麽重，他以為這是西瓜啊，還得聽個響兒？！

  也難怪對方不讓他叫師父，有這麽討人厭的徒弟，哪兒說得出口啊？讓人很沒麵子的好吧！

  齊嶸明明已經刻意收了力道，但拉開雲曦的手，卻還是見到雲曦額頭上的一點紅印，頓時心疼的想要幫她吹吹，雲曦卻揮開他，拒絕他的假惺惺。

  齊嶸笑得一臉無奈，開始娓娓道來：

  “他是一個十分古怪的老頭兒……”

  那時，距離那場宮變剛過去半月，他被齊弘安上通敵的罪名，被貶於市井與乞丐同席。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時時刻刻麵臨著死亡的威脅！

  那些乞丐以為他是皇子，身上一定還有值錢的東西，便群起攻擊他，想要從他身上討些好處。

  在發覺從他身上得不到一絲好處後，便又嫉恨他曾經錦衣玉食，孤立排擠他，擔心他在他們的地盤上乞討，便時常打他。

  他空有一身倨傲之氣，寧肯自己餓死，也絕不卑微乞食。

  但在麵對一些比他大上很多，又十分凶狠的乞丐毆打時，他卻絲毫沒有自保的能力。

  即使拚盡全力回擊，最後換來的卻是對方更加肆無忌憚的毆打！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那些人並非全是乞丐，而是偽裝在乞丐的身份之下，想要取他性命之人。至於背後主使是誰，不言自明！

  有一次，他被人圍毆，打得奄奄一息，讓人丟到了城外的亂葬崗。

  那裏丟棄的，都是一些死貓死狗，還有官府斬殺的死囚，以及沒人認領的死屍。

  當時他躺在那裏，聽著不遠處野狗的嚎叫，以及它們為爭奪自己的食用權，而相互撕咬的聲音。

  他極力的想要站起身逃跑，然而費力掙紮了許久，卻也隻爬出去幾米的距離，下一刻被一隻野狗咬住褲管，又瞬間拖回了原處。

  他透過被血霧遮擋的眼睛，看到幾隻野狗垂涎著靠近自己，他心中不斷攀升起陣陣絕望。

  然而想到父皇和母後，他又咬牙撐起身子，從地上撿了一根木棍，用盡全身的力氣，衝著領頭野狗的鼻子上打去！

  聽說鼻子是狗的要害之處，他一棍下去，那隻野狗便轟然倒地，一擊斃命！

  其它野狗見了，也頓時被震懾住，停在原地遲遲沒敢上前，因為狗也是非常聰慧的生物，被他的狠厲所嚇到，不敢輕易步入那隻野狗的後塵。

  但是他們，既不上前，也不離開，隻靜靜的站在他的周圍，似乎想要耗盡他的體力，再群起攻之。

  他心知這群野獸的狡猾，便強撐著坐起身，手裏始終攥緊那根木棍，就這樣與它們對峙了兩天。

  最後，他實在有些熬不住了！

  因為這群野狗可以輪流覓食，但他卻僅有一人，甚至連坐立都十分困難，又被它們包圍著，根本無法進食。

  久而久之，身體便漸漸虛脫，不支倒地！

  他眼看著那群野狗叫了幾聲，往自己身上撲來，眼睛也無力的垂了下去，然而他卻沒有感受到應有的疼痛，卻聽到野狗慘叫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過了一會兒，一個人將他從地上拖了起來，語帶嘲諷的道：

  “若不是想看你能撐過這幾天，老夫都不屑救你！”

  他竭力的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對方是誰，但眼皮沉重，還未來得及聽完對方接下來的話，便沉沉昏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已經在林中的一個小木屋中，床邊放著一個冒著熱氣的藥碗，他這才知道自己被人救了。

  “快把藥喝了，別想老夫再喂你個小兔崽子！”

  循著聲音，齊嶸看到一個打扮十分邋遢的老頭兒坐在木屋門口抽著旱煙鬥，一臉的胡子，讓人看不清原貌。

  聽到對方罵自己兔崽子，齊嶸當即皺眉，冷聲回道：

  “我不是兔崽子，你不要罵人！”

  聽到他的話，老頭兒愣了幾秒，隨即蹬蹬的踏著腳步行至齊嶸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將他從床上淩空提了起來，臭罵道：

  “我說你是兔崽子，你就是兔崽子！敢多說一個字，就給老夫滾蛋，讓野狗吃了你！”

  老頭兒的恐嚇以為能嚇住齊嶸，然而他卻抹了把臉上被噴的口水，冷臉道：

  “走就走！誰稀罕你救？！”

  即便對方救了他，也別以為能讓他卑躬屈膝，舍棄自尊。

  若不是因為他此刻全身無力，他一定會衝上前，撕爛對方那張嘴！

  看著齊嶸眼中的厲色，老頭兒一愣，猛地鬆手，齊嶸整個人啪嗒摔在床上，瞬間疼得齜牙，五官聚在一起。

  “倒是個有骨氣的！”

  老頭兒一臉欣賞，雜亂的胡子之下露出一個不好分辨的笑容，盯著齊嶸的目光也帶了幾分和藹。

  “臭小子，要不要跟老夫學武？你隻要給我跪下，乖乖磕幾個響頭，老夫我把畢生的絕學都傳授給你怎麽樣？”

  老頭兒蹲在齊嶸身邊，雙目晶亮的注視著他。

  本以為齊嶸會立刻欣喜若狂，對自己感恩戴德，不料卻換來對方一臉嫌棄。

  “你？不學！”

  齊嶸一臉懷疑的看了眼對方，隨即搖了搖頭，拒絕的十分徹底。

  沒有料到齊嶸是這種反應，老頭兒頓時來了氣，不由分說，上前就一把拉起齊嶸，在他身上迅速摸了摸，強硬的道：

  “你小子是練武的好苗子，若是跟老夫學上十年功夫，定能在江湖上排上名次，那比那些沽名釣譽的俠客要強上許多，你真的不學？！”

  見對方如此不依不饒，齊嶸不禁有些厭煩，揮開對方的手：

  “要學也不跟你學！”

  他可記得剛才這人還口口聲聲罵他兔崽子的，讓他拜這樣的人為師，還給他磕頭？

  直接打死他，還更好一些！

  見齊嶸如此堅持，老頭兒卻著急了：

  “那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跟老夫學武？告訴你，老夫我可是天下第一的高手，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這兔崽子，可別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