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語出驚人，差點噎死了蔣氏，玉竹卻忙擺手：

  “老夫人，這不必了吧！奴婢能自己回去。”

  玉竹臉上止不住的嫌棄，並不是因為礙於自己的身份，或不敢得罪蔣氏。

  “祖母，您老糊塗了？她隻是一介下人，憑什麽讓我母親去照顧她？”

  “就算您為了討好雲曦，也不必這麽擠兌我母親吧！”

  今天經曆了太多不平之事的雲霓，再也忍不住摔了筷子站了起來，為蔣氏鳴不平道。

  卻不覺自己一時失言，激得老太太臉色一沉：

  “雲霓，你這是該跟祖母說話的態度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是誰的錯，誰就要承擔後果！”

  “再則，玉竹她不是普通的下人，你的母親也僅有一人，以後你和祁兒都要稱呼蔣氏為姨娘！從今日起，你們姐弟都給我記住了！”

  蔣氏麵色慘白，在場的眾人也各懷心思，未免女兒再惹怒老太婆，蔣氏咬緊牙，恭順的開口道：

  “雲霓，你祖母說得對，你不要不懂事。”

  她此刻落入下風，隻能以退為進。

  “玉竹姑娘，咱們走吧。”

  說著，蔣氏竟紆尊降貴的走到玉竹身邊，輕輕挽起玉竹的胳膊。

  玉竹渾身不自在，求救的眼神看向雲曦，雲曦卻笑著衝她搖搖頭。

  她也不知道老太太是哪根筋搭錯了，但是她樂意見蔣氏吃癟。

  當初既然蔣氏利用老太太對付自己，她為何不能？更何況，還是老太太主動向自己示好？

  至於老太太喉嚨裏賣的什麽藥，很快便能揭曉了！

  見蔣氏扶著玉竹離開後，雲霓氣紅了眼：

  “我不吃了！”

  說完，丟下一句話便氣哼哼的跑出去了。

  老太太臉色微變，瞬間卻又換上笑容，對雲曦道：

  “咱們一家人難得齊聚一堂，和樂融融，總不能因為一些小事傷了和氣。”

  雲曦驚訝，和樂融融？懷疑老太太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但對方卻臉不紅氣不喘的繼續道：

  “冤家宜解不宜結，正因為咱們是一家人，所以更要團結一心，切莫讓外人看了笑話，雲曦你說是不是？”

  早知道老太太是因為不想讓她鬧事，才這樣挖空心思的委曲求全，也真是辛苦她老人家了！

  “祖母說得是，家和萬事興，孫女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以為雲曦會油鹽不進，老太太聞言頓時覺得她策略有效，當即欣喜道：

  “你懂得就好！所以你也別跟蔣氏置氣了，祖母今後會為你撐腰，你也莫再說分家一事，平白讓外人看了笑話！”

  “至於你說蔣氏買凶害你一事，祖母覺得你可能是誤會了！鬧到京兆府也是難堪的！”

  見老太太忙活了半天終於切入正題，雲曦不自覺歎了口氣。

  她看了眼自己的父親和默默用餐的雲祁，對老太太道：

  “祖母，孫女想單獨與您說兩句話，不知可否？”

  老太太聞言，下意識皺了皺眉，遂點了點頭：

  “好，晚會兒你隨我一同回院子。”

  終於，一頓食不知味的年夜飯就這樣結束了，雲曦同老太太回了院子。

  老太太特意遣走了身邊丫鬟，而雲曦也叮囑紅籮在門外等著，直到看到錢媽媽最後也準備跟著出去，雲曦忙開口道：

  “錢媽媽是祖母身邊心腹，不必同其他人一樣。”

  錢媽媽聞言露出一絲驚訝，卻在老太太的首肯下，靜靜的站在了一邊。

  “祖母覺得蔣氏買凶殺我是誤會？”雲曦直接開門見山的詢問。

  老太太猶疑了片刻，點了點頭：

  “沒錯，你不能僅憑一個馬車夫的話就判定她的罪行，興許那個車夫平日記恨蔣氏，故意陷害她呢？”

  老太太年歲不小，但腦子好使，記住了雲曦曾經提過的關鍵證人。

  雲曦不置可否，隻開口問道：

  “祖母可知，那個馬車夫此刻被孫女藏在了哪裏？他說自己握有蔣氏指使他的證據，所以蔣氏才會殺他滅口的。”

  老太太皺眉，難道這是真的？

  “你將車夫藏在何處？祖母想要親自見他問問！”

  並不是為雲曦出氣，而是想驗證蔣氏是否真的心狠手辣，對雲家子孫下毒手。如果是，恐怕蔣氏就真的不能留在府中，因為遲早都會是個禍害！

  雲曦聞言，笑得一臉狡黠：

  “孫女可以告訴您車夫的下落，但是您也要保證不會向蔣氏告密才行。”

  “我怎麽可能告訴她！”

  老太太立刻否認，表情並無作假。

  於是，雲曦也開口說出一個地址，告訴老太太這是她藏匿車夫的地點，甚至反複請求老太太不要露出風聲。

  信了雲曦話，老太太聽得心驚，臉色也沉了幾分。雲曦卻看了一眼仔細聽著，默不作聲的錢媽媽，吩咐道：

  “錢媽媽，祖母臉色不太好，你出去幫她倒杯水過來吧。”

  “是，大小姐。”

  錢媽媽看向麵色沉鬱的老太太，聞言退了出去。

  雲曦則走到老太太的身邊，低語道：

  “祖母，這個家孫女一定是要搬出去的。但在此之前，孫女送您一份禮物，讓您有機會看清身邊之人。”

  老太太驚愕的望向雲曦，麵色微怒：

  “你是說錢媽媽？這不可能！”

  以為雲曦想要挑撥，老太太頓時原形畢露，一臉提防的瞪著雲曦。

  雲曦抿唇一笑。

  “孫女若說錢媽媽早就是蔣氏的人，祖母您肯定不信。不如，您就再等幾日，自會驗證孫女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看著一臉頹然的老太太，雲曦微笑著出了門，正巧碰上端水來的錢媽媽。

  雲曦正眼都未瞧對方一眼，便徑直往外走去。

  其實馬車夫早就死了，她之所以清楚，是她在出京前便讓秦姨的人悄悄跟著，等她回到府中，紅籮已經將消息告訴了她。

  她之所以故意虛張聲勢，向蔣氏宣戰，一則是想逼得蔣氏自亂陣腳，二則，便是為了應付老太太這邊。

  蔣氏不是一向喜歡離間她與老太太嗎？

  那麽，她也用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利用老太太來束住蔣氏手腳！

  這樣，她便能分散蔣氏的注意力，讓她有機會做更多其它的事，爭取一舉擊潰蔣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