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老太太身邊服侍了近半輩子，就連蔣氏都要給她幾分麵子，想著討好她，又何曾受過這等憋屈？

  然而雲曦的話，卻仿佛瞬間給她兩個耳光，讓她成為那專嚼是非的小人！

  “老夫人，大小姐可是冤枉老奴了！老奴伺候您半輩子，哪一日不是盡心竭力？大小姐自己不願近前侍奉老夫人，也不用拿老奴來撒氣啊！”

  錢媽媽一臉哀怨，抬起手帕抹了抹眼角，越說越委屈。

  見自己的人被雲曦公然欺負，老太太瞬間沉了臉色，冷眼看著雲曦道：

  “我看你自從掌家之後，越來越飄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自從我生病以來，蔣氏與錢媽媽每日在床前盡心伺候，尤其是蔣氏，連著兩日都未合眼。無論我與錢媽媽如何相勸，她都不肯回去休息，於是我才讓人叫你過來。”

  “如果你想抱怨，就抱怨我好了！”

  老夫人聲音漸高，顯然是動了真怒。

  而雲曦也從對方話中，得知今日這一出，原來是蔣氏在老太太麵前唱的苦肉計！

  原本就因為城外流民的事情，為雲祁慶祝的宴會遲遲沒有舉辦，雖然她父親也開口阻止此宴會，老太太卻對她已經頗有怨詞。

  加上這次老太太生病，蔣氏聯合錢媽媽坑她一把

  無外乎，還是看準了她手中的掌家權。

  然而，經過不到兩個月時間，她才剛剛上手，鋪子那邊還有許多的問題沒有解決，她是萬萬不會再讓蔣氏搗亂的！

  “照顧您，這是孫女天經地義的義務，又怎麽會抱怨呢？”

  “孫女隻是怕自己笨手笨腳，不止照顧不好您，反而惹祖母心煩。透過錢媽媽這張嘴一說，完全變了味了，孫女也委屈的緊呐！”

  說著雲曦學著錢媽媽的樣子，抹了一把眼角的淚，竟嚶嚶哭了起來。

  那可憐的小模樣兒，似要比錢媽媽還要委屈幾分！

  錢媽媽唇角微抽，黑臉看著雲曦做戲，然而老太太卻頭痛的撫著額，被吵得難受。

  “錢媽媽，你給她分配些事做，別總是在我屋裏待著。”

  老太太一臉嫌棄，隻想著趕緊將雲曦趕出自己的屋子，她好清靜一會兒。

  見老太太對雲曦的態度，錢媽媽暗自冷笑，掌握了指使雲曦的權力，便想要抱之前的仇。

  於是，她眼睛一掃室內，目光最終落在一個痰盂上，笑著開口道：

  “大小姐，您來的真不湊巧，其它活兒被人做完了，您就委屈一下，去把這個痰盂倒了吧，別忘了洗幹淨再拿回來。”

  玉竹站在雲曦身側，一直沒有說話，但聽錢媽媽竟讓她家小姐倒痰盂，頓時怒火上頭。

  “這可是粗使丫頭幹的活，錢媽媽，你也太過分了！”

  被玉竹嗬斥，錢媽媽卻一臉尷尬的望向老太太，神情自責的道：

  “老夫人，老奴有錯，沒想到這點，既然大小姐嫌髒，您還是別讓老奴指使大小姐了。”

  潛台詞便是，雲曦架子太大，她根本指使不動。

  錢媽媽雖是下人，但在外人眼中也間接代表了老夫人，既然老夫人給她權利，別人自然要恭敬從之。

  不然，就是忤逆老夫人！

  尤其是錢媽媽那句‘嫌髒’，更是刺痛老太太，隻見她沉著臉，瞪向玉竹。

  “這裏是我的院子，還輪不到你個奴才說話！讓她倒！”

  見老太太如此強硬，玉竹還要再說，卻被雲曦抓住手腕，目光定定的笑望著老太太道：

  “祖母，不過是倒個痰盂，您何必生這麽大氣？”

  “還有，玉竹她不是奴才，是沒有奴籍的自由人，希望祖母今後不要再記錯了。”

  老太太麵色不愉，玉竹在一旁卻聽得十分感動，她見雲曦要去端痰盂，立刻上前：

  “小姐，讓奴婢來吧。”

  “不用。”

  雲曦推開玉竹的手，端著痰盂站起身，臉上沒有一絲嫌棄，緩步往外走去。

  自從雲曦主仆進了老太太的屋子，雲霓原本伏在門口偷聽，見雲曦出來，連忙往軟塌上去，然而腳步一歪，頓時一個趔趄。

  雲曦見狀，眸光瞬間閃過一絲狡黠，連忙叫到：

  “啊！雲霓你怎麽藏在這裏？快躲開呀！”

  她學著雲霓的樣子，身子往前一歪，端著痰盂的手整個扣向雲霓。

  雲霓剛穩住身形，雲曦便又砸了過來，讓她重重往後倒去，不止當了雲曦的肉墊子，還被倒了一頭的汙穢。

  “啊！”

  雲霓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立刻放聲尖叫，滿臉的憤怒與厭惡：

  “雲曦我要殺了你！”

  雲曦則連忙站起身捂住自己的耳朵，喊道：

  “我都說了讓你躲開了！誰讓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門口，我還嚇了一跳呢！”

  “這是怎麽回事？”

  蔣氏剛在老太太院中客房躺下不久，便聽到女兒的尖叫聲，鞋都沒來得及提上，便一路小跑過來。

  見雲霓此刻一身狼狽的坐在地上，頭發濕漉漉，旁邊還扔了個痰盂，頓時明白幾分。

  “母親，好髒啊！髒死了！！我一輩子都會做噩夢的！”

  雲霓見到蔣氏，立刻爬起身，哭著想要趴進蔣氏懷中，卻被蔣氏嫌棄的製止，用手抓著她的肩膀，冷聲嗬斥道：

  “不要說了，這麽冷的天，你趕緊回去換身衣服。”

  “萍兒，快過來扶小姐回去，當心路滑別摔倒了。”

  “是，夫人。”

  丫鬟萍兒拚命抑製著嫌棄，雙手在空中停滯片刻，終於找到一處還算幹淨的地方，挽住雲霓的手臂，身子不自覺往外偏去。

  感覺出丫鬟的嫌棄，雲霓更是火冒三丈，一掌裹在萍兒臉上，不忘轉頭恨恨的望向雲曦。

  “你等著！我跟你沒完！”

  在萍兒的攙扶下雲霓出了門，然而蔣氏的嘴卻是開了光一般，雲霓剛出門不久，便一連栽了兩跟頭。

  最終，一路哀嚎著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雲霓走後，房裏的老太太已經氣得快要窒息，看到雲曦走進來，甚至向她解釋方才的狀況，頓時怒意填胸，怒喝道：

  “走走走！趕緊給我走！永遠不要再來我的院子！”

  讓雲曦來，老太太並不是真的為了讓她伺候自己，純粹是看雲曦最近目中無人，想要給她些教訓嚐嚐。

  然而，此刻她卻後悔了，為了自己活命，她決心還是讓雲曦離她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