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雪下得這麽大，您真要現在出去嗎？”

  雲曦將小鳥埋葬後，便吩咐玉竹安排馬車，說要去城門外，玉竹跟在身後不由焦急。

  “老爺一再叮囑，這幾日讓您在府裏待著，他若知道您又出門，一定會生氣的！”

  雲曦撐著傘，腳步匆匆的往外走著，聽到玉竹的話頓足，轉眸認真望著她。

  “玉竹，這件事事不宜遲，多耽擱一會兒，可能就會多葬送一條人命！至於父親那邊，事後我會跟他解釋的。”

  方才小鳥的死亡，讓她大受啟發，這或許是上天給予她的指示，她不能繼續窩在家中浪費時間！

  說完，雲曦也不再耽擱，繼續往院外走去，見雲曦決心已定，玉竹急忙追上。

  “小姐，可是他們都說流民之中盛行怪病，你此刻去了，萬一被傳染了可怎麽辦？”

  雲曦腳步不停，衝玉竹粲然一笑：

  “不會的。關於流民猝死的原因，我心中已經大概有些眉目了，隻差找太醫院的人去驗證了。”

  如果事情真如她猜測的那般，今後流民猝死的情況必定會減少許多！

  雲曦興衝衝的出了院門，然而剛走不多久，迎麵卻撞上老太太院子裏的錢媽媽。

  “這大雪的天，大小姐是要去哪兒啊？”

  一開口，錢媽媽便帶了一股尖刻的味道，與老太太對雲曦的態度幾乎如出一轍。

  雲曦淡淡的瞥了眼錢媽媽，對總是狐假虎威的錢媽媽本就並無好感，加上眼下有要事忙，此刻連搭理的心都沒有。

  仿佛視而不見，雲曦沒有搭話，直接從錢媽媽擦身而過，氣得錢媽媽頓時臉綠。

  “大小姐，您不把老奴放在眼中也就算了，如今老夫人病了，需要你去床前伺候，難道這個您也想要推遲嗎？”

  聽到祖母病了，雲曦駐足，心想錢媽媽這話可是給她扣了一頂不孝的帽子。

  但是，祖母身邊那麽多丫鬟婆子伺候著，什麽時候又輪得到她去照料了？

  加上祖母本就不喜歡她，讓她過去，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你們這些婆子、丫鬟平日是怎麽伺候的？怎麽又讓祖母病了！分內之事都辦不好，還妄想把責任推卸給主子，誰給你們的臉？如果不想做，就趁早說明，丞相府不養廢物！”

  雲曦眸光一凜，上來便是詞嚴厲色的一通教訓，不足兩個月的時間，卻已有了掌家的氣勢與風範。

  幾句話便輕鬆調轉位置，懟得錢媽媽麵色鐵青，卻啞口無言。跟來的兩位丫鬟也麵色脹紅，垂頭不敢去看雲曦的眼睛。

  “小姐，咱們怎麽辦？”

  玉竹悄悄拽了一下雲曦，生怕小姐再一根腸子通到底，直接去了城門，反落口柄。

  雲曦沉吟片刻，心中歎了口氣。

  “走，咱們去看看祖母。”

  經過錢媽媽這樣一攔，她勢必要去祖母院子瞧瞧了，隻希望能舒展速決，別耽誤太多時間！

  不多時，雲曦來到老太太院子，剛進門便聽到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挖苦她道：

  “哼！總算是來了！自從掌家之後，尾巴都快翹上天了，連祖母生病了也不知道過來看看！”

  雲曦收了傘邁步進步，便看到雲霓坐在軟塌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嘲弄的望著自己。

  雲曦淡淡瞥她一眼，沒有理會，雲霓卻不依不饒，起身走向她。

  “你耳朵聾了？我跟你說話都聽不見！”

  耳邊聒噪的厲害，雲曦解開狐裘，往身後一甩，冰涼的雪水夾著未融的雪花全數撲在雲霓臉上。

  “雲曦！你想幹什麽？！”

  雲霓吃了一嘴的雪水，呸呸吐了兩口，麵孔脹紅怒視著她。

  “抱歉，我沒看到這裏還有個人！以為祖母院子裏又不知從哪兒來了隻野貓，叫得讓人心煩，正想命人趕出去呢！”

  雲曦麵含笑意，卻不達眼底，雲霓一噎，頓時想起之前老太太壽辰那次，立時對雲曦恨得牙癢。

  “你別得意的太早，掌家權你握不幾天了！”

  若說雲霓為何一向敵視雲曦，以前是因為雲曦丞相府唯一嫡出的大小姐，不止得到父親的獨寵，就連在外人眼中，也隻看得到雲曦，卻對她與弟弟雲祁視而不見。

  而現在，又多了一條，那就是雲曦得到丞相府的掌家權，而她卻沒有。

  加上前段時日，她母親蔣氏出了那樣的醜聞，讓她消沉了許久。但她弟弟爭氣，不止救了二皇子，連帶她母親也被封為三品淑人。

  雲霓這才有了底氣，恢複了往日囂張跋扈的氣焰。

  “雲霓，不要亂說話，吵到你祖母休息！”

  雲曦還未開口，蔣氏卻從內屋端著藥碗走了出來，此刻她妝容素淡麵露疲態，衣著樸素，不似往日華麗。

  蔣氏自從得封之後，反而整個人都低調許多，對老太太也更畢恭畢敬，每日請安。

  久而久之，老太太甚至都快忘記了蔣氏曾經的醜聞，對她逐步親近起來。

  雲曦挑眉望向蔣氏，隻見對方笑盈盈的向她走來，道：

  “雲曦，你祖母病了，床邊需要時刻有人陪著。我嫌雲霓太聒噪，生怕吵到你祖母才讓人叫你過來，你可別生氣啊！”

  蔣氏說得小心翼翼，雲曦卻禁不住笑了。

  “姨娘哪兒的話，照顧祖母是為孫的責任，我又怎麽可能生氣？隻要不嫌棄我笨手笨腳就好了。”

  說完，雲曦直接往內屋走去。

  剛進門，鼻端便縈繞著一股藥香，而老太太此刻正倚在床上，一臉陰鬱的望著她。

  “你還知道過來？讓你掌家，你好大威風啊，都管到我的人身上了！”

  看了眼老太太身邊的錢媽媽，雲曦瞬間明白什麽，笑著坐在老太太床邊的椅子上。

  “聽說祖母病了，孫女這不是心裏著急嘛，所以才禁不住苛責他們幾句。”

  接著，雲曦抬眸，冷冷瞥了錢媽媽一眼：

  “沒曾想，這些奴才照顧不好祖母也便罷了，居然還是個多嘴多舌的，竟在祖母生病的時候，還給您添堵！”

  雲曦‘奴才’兩字咬得極重，刺得錢媽媽背脊一僵，絞著帕子的手不自覺的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