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王聞言，頓時喉頭一緊，有些不敢去看林海懷疑的目光。

  他原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然而事情不僅沒按照預期的進行，反而急轉直下，惹來反噬。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然而，他依舊未顯心虛，故作鎮定道：

  “齊嶸，你少在那裏危言聳聽，信口開河！正如林大人所言，即便這人舌頭沒割，你又如何保證他說的話，不是你教唆的？”

  懷王上前，對著皇帝抱拳施禮。

  “皇兄英明神武、明察秋毫，自然不會信你片麵之詞！”

  齊嶸早就料想懷王會死鴨子嘴硬，因此並無意外，唇角微勾，隨即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

  “皇兄，臣弟能將此人帶來，必然也做了準備。”

  “為讓五哥與林大人心服口服，特意帶了這苗疆的蠱蟲，隻要讓人吞下，什麽話都招了，不費吹灰之力。”

  齊嶸踱步走到懷王身前，拔開瓶蓋，將瓷瓶往前一推，笑容森森：

  “五哥，你要不要試試？”

  看著瓷瓶之中扭動的黑蟲，懷王倉皇倒退一步，臉色鐵青的瞪著齊嶸：

  “你別以為本王不知道，吞了這苗疆蠱蟲的人，根本活不過十二個時辰！而且經脈爆裂，死狀淒慘！”

  聽說這蠱蟲霸道，吞噬之人極為痛苦，即便解了蠱毒，也會成為一個廢人！

  以往他僅是聽聞，卻不料齊嶸會弄到這東西！

  “看來，五哥還挺了解這蠱蟲的！”

  齊嶸嗤笑，走向一旁還在裝死的男子，一腳踩向男子手背，男子哀嚎之際，齊嶸順手將蠱蟲丟入男子口中。

  發覺異樣，男子瞳孔一縮，緊忙去摳自己喉嚨，但即使摳的滿手是血，卻也已經晚了。

  齊嶸陰冷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雖說這蠱蟲難解，但也不是沒有辦法，容本王提醒你一句：距離發病，你還有半個時辰。能不能自救，全看你表現了。”

  男子停下手上動作，雙目猩紅，滿麵驚駭的望著齊嶸。

  就在昨晚的地牢，他還覺得此人不像傳言那般可怕。然而此刻，卻如地獄索命的修羅，讓他渾身每一處都禁不住顫栗。

  這遠比直接殺了他還叫人恐懼！

  見此情形，懷王頓時變色，喝道：

  “齊嶸，這是政和殿不是審訊室，在皇兄麵前，你居然敢當麵殺人，你也太無法無天了！”

  懷王叫囂，嘴巴一張一合，齊嶸卻隨即向他做出一個投擲的動作，嚇得懷王緊忙閉上嘴，隻敢惡狠狠的瞪著瞬間大笑的齊嶸。

  政和殿內一片喧鬧，皇帝不由沉下臉來，喝道：

  “夠了！別延誤時間！”

  他倒是要看看，在他眼皮子底下，還藏了哪些貓膩！

  男子吞了蠱蟲，又記著齊嶸給他的期限，也不敢耽誤時間，將他昨晚與齊嶸的交會的經過全部和盤托出。

  並鄭重說明，齊嶸在他的有心策反下，依舊能堅持效忠皇帝，勢有與羅家決裂之心！

  男子所言，與齊嶸之前陳述無異，就連皇帝也慢慢收斂了眸中的戾氣。

  如果作為鷹犬，他還是十分滿意齊嶸，若能加以利用，那便再好不過！

  “本王說過你時間不多，你仔細想想是否還遺漏了最重要的沒說？”

  齊嶸眸光陰森，男子不由一抖，目光心虛的望了一眼懷王，在生死之間做出最後抉擇。

  “小的根本就不是羅遠將軍身邊的副將，所做一切，皆是由懷王指使！”

  不等男子說完，懷王立時怒喝打斷。

  “一派胡言！本王根本就不認識你，又如何指使你？”

  他處事一向謹慎，尤其是這樣重要的事情，自然不會親自露麵，全是交由屬下去辦的。

  然而男子把心一橫，極力為自己辯解道：

  “您雖然沒親自出麵，但我卻認識您身邊身邊的護衛，當時與我接頭的，正是您的心腹王闖！”

  “因為事情緊要，他怕我出錯，曾再三叮囑，甚至還給了我一枚懷王府的出入令牌。此刻正藏在十三行白老街門口的石獅子底下！”

  男子此話一出，懷王目光一怔，頓時咬牙：那個蠢貨！

  “怎麽又是懷王府的令牌？五哥你也是夠不小心的。”

  齊嶸這話，不禁讓人立刻想起皇家狩獵時，被砍頭的那名錦衣衛。

  懷王怒不可遏的瞪著齊嶸，然而齊嶸忽然從腰間取出一枚令牌，扔在男子腳邊，淡淡的道：

  “仔細看看，可是你藏於石獅子下的令牌？”

  男子滿目震驚的看著齊嶸，仿佛在看鬼怪。不敢置信，他原來一開始便在獻王的監視之中了！

  這等城府，竟是一個弱冠少年，多麽可怕！

  事成定局，男子失神的癱在那裏，恍然想起自己身上還有蠱蟲未解，不由手腳並用的爬向齊嶸，一臉諂媚的懇求著。

  齊嶸一腳踹開男子，眼神倨傲，如看螻蟻：

  “就憑你，還沒資格浪費本王的蠱蟲！”

  一句點醒在場所有人：齊嶸僅憑一個計謀，便不費吹灰之力，讓男子全招了！

  男子怔愣片刻，瞬間大笑，仿佛得了失心瘋，瞬間被錦衣衛拖了出去。

  懷王麵色沉沉，不言不語，林海卻急忙跪地道：

  “皇上！臣隻是被懷王利用，全然不知這是他的詭計啊！請皇上明鑒！”

  “懷王，你怎麽說？”

  欺君罔上，即便是貴為親王也是要被砍頭的，然而現在皇帝根基未穩，還需要懷王來平衡其它勢力。

  但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他能縱容別人的欺瞞！

  懷王跪地，眸中忽然落淚：

  “皇兄，臣弟這也是一片苦心呐！”

  “邊陲乃鎏國關口，險要重地，羅家盤亙多年，勢力盤根錯節，隱有威脅皇城之勢！再加上先皇後無德，與前太子勾結外族，引得鎏國內憂外困，百姓惶惶，皇兄夜不安枕。”

  “然而皇兄您心軟仁慈，不止對七弟格外開恩，赦免他的戴罪之身；就連羅家也從未處置。因此，臣弟想作為皇兄的一把劍，竭力為皇兄解憂，如今才設置這樣一局，目的就是為了測試七弟的真心！”

  “若七弟對皇兄無二心，臣弟自然不敢再說什麽；但若是他有不臣之心，即便皇兄不忍手足相殘，臣弟也定然第一個不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