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雖說一早便知，那張‘麻姑獻壽’是小姐一早給蘇家老祖宗準備的壽禮。

  可那張刺繡已經在眾人麵前展示過了。

  小姐說不繡就不繡，這可怎麽好？

  “不繡‘麻姑獻壽’您準備繡什麽？”玉竹問。

  可惜她雖然跟主子學過許久的雲錦繡，但是卻總是不得其法，不如小姐聰慧，九歲時便在蘇家老祖宗的指導下學會了。

  若是她也能繡，必然不會再讓小姐出力的！

  見玉竹著急，雲曦拉她坐下，衝她眨眼笑道：

  “我在祖母壽宴上講笑話，這個壽禮夠新穎吧？”

  也省得她祖母每次都嫌棄她不夠用心，故意應付。

  “啊？”

  玉竹臉黑，正要再說什麽，紅籮卻敲了敲門，從外麵走了進來。

  仔細將門扉關好，紅籮走到雲曦的身邊悄聲道：

  “小姐，您近來讓奴婢調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哦？”

  雲曦眸光一閃，將手中的書本合上，放在一側，目光緊盯著紅籮。

  “說來聽聽。”

  “前幾日，小姐讓奴婢暗中調查咱們院子中的人數，以及這些人與院外人的來往情況，如今奴婢已經掌握清楚了。”

  “咱們院中除玉竹姐姐與奴婢外，還有三個粗使丫頭，兩個看門婆子。常與院外來往的，是丫頭丁香，她母親是李廚娘，與蔣氏院中的羅媽媽交好…”

  聽著紅籮巨細靡遺的匯報，雲曦手指慢慢握緊，表情似笑非笑：

  “果然。”

  玉竹看著兩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臉駭然，望向紅籮：

  “咱們院中不是隻有兩個粗使丫頭嗎？怎麽突然多了一個？而且這個丁香，是誰把她安進來的？”

  院中的人數，她一向最為清楚，她怎麽都不知道？

  聽紅籮剛才那樣一捋，她就直覺這丁香身上有貓膩，隻要沾上蔣氏的，一定都是禍根！

  而她居然疏忽大意，將這樣的危險放在了小姐身邊…

  “小姐，我現在就將那丁香攆出院子！”

  見玉竹有些自責的表情，雲曦拉住玉竹的手，穩住她的動作。

  “不必，她既然敢送進來，我就敢用！”

  “可是上次那個丫頭的事才剛過去不久，小姐您可別犯糊塗啊！”

  狩獵那次的事，玉竹記憶猶新。

  說什麽也不能再讓蔣氏往她們院子裏插奸細！

  “都怪奴婢識人不清，還不如紅籮。”

  玉竹心中難受，雲曦卻微微一笑：

  “紅籮也不知道。是我那天偶然瞥見一個生麵孔，所以才讓紅籮暗中調查的。”

  說是生麵孔，但是那張臉卻清晰的烙刻在她的腦海之中。

  因為那個叫丁香的丫頭，雖說不起眼，也故意鮮少露麵。

  但是，雲曦一看到她，便想起前世那個給她喂毒的丫頭！

  所以，當她一看到丁香，便安排了紅籮暗中調查。因為她知道，若是交給玉竹去做，必然會直接將人攆走。

  而她要的，卻不僅僅如此！

  就這樣，在玉竹的惶惶不安中，丁香自以為順利的留在了雲曦的院子中。

  卻不知，暗中有兩雙眼睛盯著她，一舉一動，皆被雲曦所掌握。

  蘇家老夫人的壽宴如期將至，丞相府幾乎傾盡人力物力，勢必要為老夫人舉辦一場聲勢浩大的六十大壽。

  然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老夫人卻病了。

  而且一臥不起！

  原因是，蔣氏送給老夫人那盆象征著‘長壽與福氣’的海棠花，花盆碎了，等第二日清晨被人發現時，已經殘花敗葉。

  枯死了…

  這樣的不吉之兆，對於一向信奉神學的老夫人，無疑是個沉重打擊。

  當即決定要徹查此事，出了胸前這口惡氣！

  除了蔣氏母女，還有為了給老夫人祝壽，而趕來府中的七大姑八大姨，頓時齊聚一堂。

  把這場壽宴搬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儼然改成了三堂問審。

  因為老夫人還在生病，此刻氣虛無力，於是蔣氏便代替老夫人，厲聲訊問底下丫鬟：

  “你是怎麽照看老夫人的海棠的？你明知道老夫人有多愛惜，為什麽還能如此大意，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

  蔣氏說著，目光掃了一眼室內的眾人，在沒有看到雲曦後，柳眉一豎，語氣威逼道：

  “說！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故意這麽做的？”

  蔣氏此言一出，室內頓時嘩然，就連此刻臥在躺椅上的老夫人也不禁皺起了眉。

  被幾十雙眼睛盯著，丫鬟跪在地上，連忙搖頭：

  “不是的！回夫人，沒有人指使奴婢！”

  “奴婢知老夫人愛惜，對奴婢委以重任。奴婢豈敢有半分大意？昨晚奴婢中途還查看了兩遍，皆沒發現什麽。可誰知一早起床，花就變成了這樣…”

  丫鬟語帶哭腔，然而蔣氏卻還不肯放過她。

  隻見蔣氏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你還敢狡辯！羅媽媽，掌她的嘴！”

  蔣氏話落，丫鬟頓時被兩人拉住，羅媽媽牟足了力氣左右開弓，幾巴掌下去，丫鬟便鼻青臉腫，唇角流血。

  畢竟是壽宴，老夫人在旁看得皺眉，開口阻止道：

  “好了，今天的日子我不想見到血。”

  蔣氏聞言，連忙頷首：

  “老夫人恕罪，是兒媳處理欠妥”

  於是，她立刻向羅媽媽揮揮手，丫鬟得到喘息，忙為自己辯護。

  “老夫人，夫人，奴婢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分虛假啊！”

  說到這，丫鬟突然語氣一頓，繼續道：

  “昨晚奴婢睡覺前，曾看到一個動物的影子，在老夫人的院子裏竄遊，不知道是不是與這盆海棠有關聯。”

  丫鬟語畢，蔣氏即刻反駁道：

  “胡說！都知道老夫人對動物的毛發生厭，我一早命令丞相府中不準飼養動物。你怎麽可能在老夫人的院子裏看到動物？”

  見被質疑，丫鬟連忙保證：

  “夫人，是真的！奴婢敢用性命擔保！昨晚確實有看到動物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