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墜落深澗再別離
作者:簫劍行      更新:2021-03-06 02:38      字數:2397
  劍意合璧終破陣而出的易劍臣與薛靖七長靴方踏上地麵,身形頓挫未及緩神,天地轟然巨響,一陣眩暈過後,腳下所踩大片堅硬的岩石沙土竟憑空消失,陡然變作雲霧繚繞、深不見底的峭壁深穀,回過神的兩人無處攀援,亦來不及再次破陣,愣是直墜深淵,落入雲霧深處。

  天色昏黑,風烈如刀,黃羊峪龍潭深澗水聲隆隆,湍急水流奔湧拍石,碎浪迸濺,滔滔東去,人落其中必被澗流卷走,撞上水底嶙峋怪石便是粉身碎骨。

  看清穀底情形的易劍臣驟然醒過神,落入深澗的前一瞬,凝聚劍氣側身一轉,拚盡全力淩空一掌推去,意識昏沉的薛靖七被震開十尺之外,滾身摔落在一處淺灘之上,吐血暈厥過去。

  而他自己則重重砸落深澗,沉入湍流,來不及閉氣,刺骨冰寒的澗水自口鼻灌進,嗆得無法呼吸,水聲撞擊耳膜,整個人被冰冷的急流裹挾衝向下遊,根本無力逆流鳧水。

  不知在水中浮沉多久,左側肩膀與手肘驀地感到一陣劇痛,易劍臣氣息一滯口鼻嗆出血沫,昏沉中轉頭瞧見險些撞斷他手臂的嶙峋巨石,心神一凜,旋身揮劍,龍淵卡在一條石隙裏,勉強定住了身形。

  撲麵擊來的水流幾乎讓他睜不開眼,勉力握著劍柄逆流前進兩步距離,忍痛抬起左手摸向岩石的凹凸處,尋到借力點使勁扳住,拔出龍淵向上再刺一劍,劍鋒入石,以之為依憑,逆水流緩慢向上遊去,終於攀至岩頂,浮出水麵用力喘息,咳嗽不止,脫力豎劍半跪於狹窄石上,抹了把臉看向身下奔湧浩蕩東去的極寒水流,望向來路,早已尋不見薛靖七的蹤影。

  “也不知道這是什麽鬼地方……”易劍臣站起身,環顧四周,月光下峭壁窄峽澗水飛流,林壑幽深,雲霧低繞,這鬼地方其實還挺好看,卻不知這是陣法幻境,還是真實所在。

  罷了,先找到靖七要緊。

  *

  艮的死,不在預料之中,就像一顆飛石,將天宗殺手團近十年牢不可破的內部平衡擊出裂紋,在每個人心中悄然蔓延。

  餘下七人皆是五味雜陳,各懷心事。

  楚子鈺趕來時,隻看見艮冰冷僵硬的屍首躺在那裏,還有神色各異的七個殺手,心裏一動,蹙眉發問:“他們兩個雙劍合璧破了殺陣?人呢?!”

  “被我設陣打落黃羊峪,不死也是重傷。”坎平淡答道。

  “所以你這家夥為什麽在天門殺陣裏對薛靖七手下留情!還有你們!”巽再也按捺不住怒火,紅著眼睛伸手依次指過乾、坤、坎、兌四人,聲音嘶啞,“我功夫差殺不死易劍臣我承認,可你們本有機會要了那丫頭的命,卻都放過她,這下好了吧,他們兩個順利合璧絕地反殺,害死了我們的兄弟,你們滿意了吧!我們有何顏麵回去複命,天門殺陣就這麽徹底的完了!”

  乾、坤神色微妙並未答話,他們知曉宗主的真實目的,卻不便擅作主張將其道出。而坎、兌心裏打的算盤可是清清楚楚,誰才是真正該死的仇敵,他們兄弟二人可從未忘記。於是四人便如此默契地接連留手,讓薛靖七遭了不少罪,卻沒要她的命。

  楚子鈺聞聽此言對四人所為雖有疑惑,卻是暗自鬆了口氣,慶幸她沒有死在陣中。那丫頭是他的女人,就算躲不了一死,也隻能死在自己手裏,其他人哪裏有資格取她性命?

  “你當真把艮當作兄弟了?”坎手指摩挲著黑漆扇柄,低笑出聲,淡然回敬道,“你可不像重情義的人啊。說白了,你不過是害怕而已。害怕艮的死會是一個不祥的兆頭,天門殺陣再也無法補齊八人,如今陣破,也失去其最大的意義,我們會成為宗主的棄子,失去利用價值難以保命。而易劍臣和薛靖七一日不死,你就有可能死在他們手裏,所以你慌了,以憤怒來掩飾自己的膽怯。”

  “嘁,說得好像你和他們沒有血債似的,冠冕堂皇,他們若想複仇,我們幾個可誰都逃不掉!倒也不必居高臨下奚落我!”巽怒極反笑。

  “嘖,看我說對了吧。”坎絲毫不惱,笑眯眯答道。

  “你那麽護著薛靖七,是起了憐香惜玉的心思,好換得最後她能念舊情饒你一命麽?”巽冷嘲熱諷。

  “咳咳,對,我確實憐香惜玉,卻不是為了自己。”坎就坡下驢,看了神色複雜的楚子鈺一眼,話鋒一轉。

  巽順著他的目光冷眼瞪向楚子鈺,卻在碰觸到後者陰鷙目光的一瞬間敗下陣來,垂目抿唇不語,暗自咬緊牙關。

  “那艮的屍首我們怎麽處理?”離撓頭問。

  “燒了吧,任骨灰隨風散落此地,就當他是回家了。”乾低聲吩咐完,轉身離去。

  離點頭應下,在艮身旁蹲下,抬手一揮,火苗竄起,點燃了同伴的屍首。

  “此次任務就算是結束了麽?”楚子鈺沉默片刻,大步流星追上乾。

  “回少宗主的話,還不算結束,我們要尋到下落不明的兩人,遵照宗主的吩咐,監視他們練劍的進展隨時匯報給他。”乾頓了頓,補充道,“艮不能白死,我們在離開北境之前,和他們兩人勢必還有一戰。”

  “好,我知道了。”楚子鈺很喜歡乾的恭敬態度,滿意地點了下頭。

  “少宗主,在崖底苦等了整整一天,一定很煩悶無聊吧?”坤負手歪頭揶揄道,“想不想知道那丫頭在陣中是如何表現的?可有趣了,我講給你聽唄。”

  楚子鈺很不喜歡被坤當成小孩子般調戲的感覺,冷聲拒絕:“不感興趣。”

  “你確定?”坤玩著自己垂落肩前的長發,漫不經心道,“薛靖七在陣中看見了自己的心魔,你猜是啥?是你們倆在金玉山莊那夜所做的事。”

  楚子鈺頓住腳步,難以置信地回頭去看她。

  “她心底裏最害怕的人,正是少宗主你啊。你是沒看見她當時痛苦、懼怕又崩潰的模樣,當真是楚楚可憐,讓人心疼……”坤欲賣關子,不再說下去。

  “說下去!”他抑製不住地激動起來,神色雖然平靜,眼神卻已經變了。

  “少宗主不是不感興趣麽?”坤得逞一笑。

  楚子鈺皺眉,不願讓步,又渴望知道下文,一臉別扭。

  “好吧好吧,我就勉強讓步,告訴你。”坤有模有樣歎了口氣,將當時的情形詳細描述出來,同時趣味盎然地觀察著他的神情變化。

  “她當時也感到了一絲歡愉……她抵觸易劍臣的親近……她此生都解不開心結,無法徹底接受那小子……”楚子鈺準確抓取她話中的關鍵,喃喃自語,神情怔愣,不多時竟紅了眼圈,又像哭又像笑,不住點頭。

  “她真的此生都忘不掉我了。”他無聲笑起來,長籲一口氣。

  這兩天都狀態很差很差,寫不出來了,就又開始瘋狂對話了,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