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顧川首領，百裏神醫死了，被暗藏在流民中的殺手給害死了！現在成羽首領帶人去追截凶手了，我們要不要過去幫忙！”一個子弟氣喘籲籲地奔過來，滿臉盡是驚恐與無措，六神無主地望著麵前冷靜的顧川。

  “你說什麽？！百裏弈死了……他們的目的竟然是趁亂殺百裏弈麽？怎麽會這樣……”顧川一向波瀾不驚的臉龐此刻一瞬間變換了好幾種複雜的神色，喉頭滾了幾下，蹙眉疾聲低語，“我去看看！你留在這裏，守著機關總室，不準任何可疑之人靠近！”

  “是。”那子弟點頭應道。

  顧川大步流星地走遠了，身後那名報信的子弟眉眼彎了彎，唇角出現一抹本不該出現在這張臉皮上的，有些曖昧玩味的笑容，像個風情萬種的女人。

  “百裏先生……”顧川看見百裏弈平靜地躺在那裏，就像是睡著了，鬢發也似乎更白了，死氣沉沉，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人家百裏神醫懷著一顆仁心不遠萬裏來到他們這裏，不辭勞苦幫忙救助被血蠱折磨的百姓，而他們三個所謂的分部首領辦的什麽好事？無能找不出奸細不說，還讓殺手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殺死了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等首領回來，他們可要如何交代！這可如何是好。

  之前四散奔逃的流民受此驚嚇後，此刻都不亂跑了，而是呆呆的，緊張的，簇擁在一起，像是縮在雞窩裏的一簇小雞崽兒，生怕自己也被憑空冒出的殺手給一劍捅死，白白丟了性命。

  過不多時，林成羽狼狽不堪地回來了，眼圈依舊是紅的，後麵跟著同樣垂頭喪氣的子弟們，隻有張盛在一旁氣得濃眉倒豎，叉著腰拉著一張臉，卻無處發泄。顧川還沒來得及問，林成羽便撲通一聲跪倒在百裏弈的屍身旁，垂著頭陷入沉默。

  “沒找到那個殺人凶手？”顧川心裏一緊。

  “找是找到了，但是沒打得過人家，讓那混球給逃了，還損失了不少弟兄……”張盛沒好氣地解釋道，覺得自己窩囊極了。

  “那人的武功如此厲害？究竟是什麽來路……”顧川低聲道。

  “不是什麽正經的武功，那個混球手指一點，竟然能無端竄出火焰來，看著像是變戲法，可卻是真真切切的火，很多人都被燒傷了，成羽兄弟還中了他一掌，也不知道傷得怎麽樣，他也不吭聲，就像現在這樣……”張盛歎了一口氣。

  話音未落，林成羽好似為了配合張盛一般，嘴角立刻見了血，一頭栽了過去。

  “喂喂喂不是吧！成羽兄弟你別嚇俺啊！怎麽說暈就暈！”張盛嚇得一個激靈，上前一把撈起倒下的林成羽，粗糲的手掌觸碰到了他的脖頸，倏地縮回手叫道，“好燙！看來真被那一掌給傷得不輕。”

  “……”顧川的思緒越發煩亂，閉著眼伸手使勁掐著自己鼻梁，讓自己竭力冷靜下來，吩咐子弟們妥善安置好在場的生者死者，這種時候不能所有人都亂了，“你們幾個，先找個空房間把百裏先生給安置好，他的後事等首領回來再說，張盛，你先帶林成羽回屋躺著，我們也不懂醫術，希望他能堅持到首領回來……你們，看好那些失控的中蠱百姓，關起來，同以前一樣，分開鎖住，王叔，你帶弟兄們把他們這群鬧事的流民都給安置好吧……”

  “老顧，那你呢？”張盛彎腰將林成羽背起來，瞅著顧川。

  “我自然回去繼續守著機關總室。”

  “話說你怎麽跑出來了，俺們本來想著，等這事暫歇，再去找你商量的。”

  “還不是有人來給我報信……”顧川說到一半，話音一滯，猛然想到了什麽，喃喃道，“那個報信的弟子好像哪裏不太對……”

  “啊？！”張盛聞言頭更大。

  顧川轉身就跑，匆忙地趕回機關總室，那報信人已經不在此地，而機關總室的鐵門是敞開著的，他身子一凜，冷汗瞬間浸透了裏衣，腳步踉蹌地走進去，四處察看機關樞紐。

  張盛安頓好林成羽後，也來到機關總室找顧川，先前看他的神色，估計這邊也出了事，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該不會墨門劍契在雁蕩山的機關都被奸細給毀了吧……那樣他們可就要困死在這裏了。

  “怎麽可能……”顧川把所有的機關牆都仔細摸了一遍，細致到每一個齒輪的運轉，可是這和他想象的都不太一樣，他越發想不明白奸細的動機。

  “怎，麽了？”張盛緊張地都有些結巴起來。

  “一切如常，那人沒有對機關做手腳，似乎隻是進來看了看，就走了……”顧川狐疑道。

  “哎呀，我當是怎麽了，一切如常，就代表沒事啊！可能你及時反應過來，那奸細來不及做手腳，就趕緊溜了呢。幸好察覺得及時，沒有釀成大禍。”張盛鬆了口氣，沒心沒肺地笑道。

  “不，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會如你所想這麽簡單……難道他們想動手腳的不是這裏的機關操作室，而是……”顧川說著說著，臉頰一下子繃起來，話鋒急轉，“張盛，你立刻命人封鎖出口，挨個排查所有在總部內的子弟，你是組織分部首領，認得每個人的臉，如果發現了陌生的麵孔，打扮成我們的樣子，混在裏麵，立刻抓起來，不要猶豫！”

  “如果打不過怎麽辦……”張盛幹咳了幾聲，在墨門劍契裏，除了首領大人，武功最好的就是林成羽了，可是他已經倒下了，而他自己……武功真的不咋地，萬一那人又是個身手詭譎的殺手，他可抓不住人家。

  “還有臉說！”顧川素日青白色的臉此刻漲得通紅，“……那就一頭撞死謝罪吧。”

  張盛也沒心情頂駁，無可奈何地擺了擺手，轉身走了。

  顧川向後趔趄一步靠在機關牆上，長長地籲了口氣，緩緩抬起頭來，看向沒人的空處，像是在於藏身暗處的奸細對視。

  墨門劍契在雁蕩山的總機關，並不在這間機關總室裏，而是……在深穀裏的那處潭水裏，生鏽的機關總閥深藏在潭底，隻有他和首領知道。

  他不相信，那個奸細能有天大的能耐，找到他們的機關總閥，將其破壞。

  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張盛把所有的子弟都給查了一遍，心中疑惑更深。並沒有顧川所說的，打扮成他們樣子的陌生麵孔。難不成人跑了？可是守門的子弟並沒有看見有人離開。那隻能說明，要麽奸細還在總部裏，要麽是顧川腦子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