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終究是心生嫌隙
作者:簫劍行      更新:2021-03-06 02:35      字數:2577
  林成羽率領眾墨門劍契子弟護送罡氣盟的人一路拚命斬殺突圍,精疲力竭殺到雁蕩鎮的東邊界碑附近時,發現有一人發絲散亂,渾身浴血,腳步踉蹌,雙手各持一柄長劍,與所剩不多的傀儡兵竭力拚殺著,整個人快要站立不住,仿佛下一瞬就能倒下,被傀儡兵一擁而上,踩成肉泥。

  “那個人是……是哥哥?!”司徒念使勁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顫聲道。

  “皓兒!”司徒延大驚失色,血氣翻湧一下子上了頭,使出輕功縱身飛離防守嚴密的突圍小隊,孤身一人一劍挑飛攔路的傀儡兵,以勢不可擋之勢突破重圍,殺到司徒皓身邊,左手火把狠力甩到企圖圍過來的三兩傀儡兵身上,傀儡兵被這股大力帶得向後摔倒,火焰點著了他們的衣服,嘶吼著打著滾,司徒延也獲得喘息之機,左手用力抓住司徒皓的肩膀,紅了眼圈,顫聲道:“你堅持住!爹來帶你走!”

  臉上滿是塵土與鮮血的司徒皓有些麻木地看著司徒延的臉,而後忽然哽聲哭了起來,身子一軟就要跪倒在地,堪堪被司徒延扶住,“爹……我沒用,我沒救得了夕顏……我沒用……”

  “夕顏那丫頭怎麽了?!”司徒延吃了一驚,但此刻形勢危急,來不及多問,便又疾聲催促道,“皓兒,咱們撤回白石城再說,一切都有辦法的,不要哭!”

  林成羽等人已經追了過來,將司徒延父子保護在裏麵,眾人一齊向著鎮外撤退。頭回見到冷漠孤傲自尊心極強的哥哥掉眼淚,脆弱得像是紙糊的人,司徒念驚得說不出話來,隻是看著哥哥這副樣子,她也莫名地想哭,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了一下司徒皓握劍的手,想要給他一點安慰。司徒皓神情木木的,並沒有低頭去看司徒念,但卻有不爭氣的淚水劃過髒兮兮的臉龐。

  容塵與夏侯淵見狀麵麵相覷,心裏發怵,心情各異。

  “林兄弟,你們同我們一起去白石城嗎?還是立刻便要返回雁蕩山。”唐正看見林成羽手下的人在他們一撤出鎮子東門時,便齊齊將腰間剩餘的備用火把與手中所持的火把一齊橫列堆放在門口,火焰燃成一條直線,正好切斷了出口,又有人從腰間解下皮囊,將其中的烈酒潑灑在火線上,火焰立刻騰起翻卷,燒成一片,鎮子裏追來的傀儡兵們有些懼怕地止步在前,隔著一片火光衝他們凶神惡煞地嘶吼著。

  “我們去東南方向,繞山而行回總部那邊,傀儡兵圍山,我擔心總部那邊有危險,要回去看看。各位,我們就此作別。”林成羽說著,眾子弟齊齊抱拳行禮,“這火燒不了多久,擋不了他們太久,你們快走吧,回去好好養傷,若血蠱之患今日不能除,來日再想辦法,從長計議,也不遲。”

  罡氣盟眾人紛紛拱手回禮。林成羽很快便帶著子弟們跑走了,隱沒在山林間。

  “司徒兄,我們也快走吧。”唐正拍了拍司徒延的肩膀,歎聲道。

  司徒延點頭,和司徒念一左一右攙著司徒皓跟上唐家人的步伐。容塵和夏侯淵走在最後麵。路上,司徒延遲疑著開口,“皓兒,你方才說,夕顏那孩子怎麽了……”

  司徒皓聞言,好不容易穩住的情緒再次崩掉,深呼吸使自己勉力平複,紅著眼圈道,“殺手組織中的艮和巽出現了,我和夕顏腹背受敵,之前放出兩次求援信號也無人理睬,於是……夕顏被巽一劍重創,還被羞辱,我方寸大亂,卻也打不過那使長刀的艮,眼睜睜看著他們把夕顏打昏帶走,還說什麽……”他說不下去,眼淚在眼眶裏翻來覆去地打滾,硬是被他憋著,不肯掉落,“夕顏她回不來了……落在那個王八蛋手裏,肯定回不來了……都是我無能,我身為她的師兄,卻救不了她,她要是死了……我……”

  司徒皓不願再說。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神色凝重而悲傷,誰也沒說什麽,也不知此時該說什麽。

  “未必會死的,他們劫走陸姑娘,一定有目的,說不定是想跟我們談條件,以陸姑娘為人質,要我們罡氣盟交出龍淵劍也說不準。司徒兄,不要太過悲痛,若我們下次能抓住其中一個殺手,以其為人質要求他們把陸姑娘作為交換放回來,就可以……”容塵出聲安慰。

  “沒用的!那個巽……他想……!”司徒皓猝然打斷容塵的安慰,卻又無法將事關姑娘家清白的話說出口,憋得滿臉通紅,最後隻化為一句,“她回不來了,我有直覺,她不會回來了。”

  容塵從司徒皓的字裏行間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頗為惋惜地歎了口氣,也不再說什麽。此時,夏侯淵又頗不長眼色地發了一句牢騷:“原來你們放出的求援信號也沒有人理睬,我們放出的也一樣,根本沒人來找我們,最後還是那什麽墨門劍契的人來救的我們……所以說,當初楚盟主分發給我們這玩意兒有個屁用,大家各自忙活各自的,心都是散的,哪裏會排除萬難互相救援,切。”

  眾人聞言心裏都不是滋味兒,尤其是司徒皓,聽到這番話,心裏一緊,想起陸夕顏放出鳴鏑後慘淡的笑容,臉色驀地沉了下來,冷聲道:“倒不是一點用沒有。薛姑娘他們放出鳴鏑後,我和師妹也放出鳴鏑,甚至連放兩次,但位於我們中間的易師弟和白師弟……選擇去救援薛姑娘他們,放棄了我們。”司徒皓心裏又是怨怒,又是心疼,打心底裏替陸夕顏不值。

  “呃……”司徒念見大家神色有些晦暗不明,急忙跳出來打圓場,“說什麽放棄不放棄的,易大哥一定兩邊都想救,但他又沒有三頭六臂,也許是靖七那邊的局勢更危險,遇到了更可怕的敵人,他就想著先去靖七那邊,救下人後再返回這邊找你們……”

  “可是他沒有來,直到最後,也沒有。”司徒皓一字一頓道。

  “也許是路上又有什麽變故,易大哥不是那樣的人……”司徒念繼續解釋。

  “念兒,你不必替易劍臣那小子開脫,人都是自私的,我們也可以理解。薛姑娘和陸姑娘誰在他心裏的分量更重,他自然就先去救誰了,這個道理不是很淺顯的麽?一個男人,被女色蒙了心時,連自己的祖宗都能忘到腦後,更別提一起長大的師兄妹了,都不重要,都沒女人重要。”夏侯淵在一旁添油加醋。

  “你胡說八道什麽!嗬,你這麽說,好像你很有經驗似的,是不是為了女人幹過喪心病狂的事,所以感受這麽深?”司徒念反將一軍。

  “你!”夏侯淵又好笑又好氣,“你就是偏心,覺得易劍臣、薛靖七他們做什麽都是對的,都有道理,根本不為其他人著想,他們都是對的,我們都是錯的,對不對?”

  “對!”司徒念氣鼓鼓地斬釘截鐵道。

  “司徒兄,看看你這胳膊肘往外拐的親妹妹!”夏侯淵冷笑道。

  司徒念還未發作,自己攙扶著司徒皓的手被後者沉默地甩開,她有些驚詫,抬眼去瞧司徒皓的神色,他麵色鐵青,竟真的被夏侯淵挑撥,生氣了。

  司徒念也不是好脾氣的,見到臭哥哥心胸狹窄的毛病又犯了,於是索性也懶得搭理他,繞到父親的身邊,抬手挽住司徒延的胳膊,一聲不吭。

  司徒延頭疼地不知道說什麽好,長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