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中圈套一夜荒唐(下)
作者:簫劍行      更新:2021-03-06 02:34      字數:3457
  “誰!”聽到屋門被撞開,早已臥床休息的言子清迅速披上外衣,朝門邊看去,黑漆漆看不清,似乎是一個人坐在那邊,於是穿好長靴到桌旁點了燈,這才看清那人是薛靖七,此刻的她已昏了過去,靠著門板歪在一旁。

  “靖七?!”言子清大吃一驚,先到門外左右張望,並無形跡可疑之人,而後立刻關上門,蹲下身子搖晃著薛靖七的肩膀,輕輕拍打她的臉。怎麽這麽燙?言子清蹙起眉來,伸手摸上薛靖七的額頭,又摸了下她的頸側,還有雙手,都是一樣的發燙,並不像發燒。伸手把上她的脈門,神色一變,怔了半晌,起身去取了銀針來,在薛靖七左手掌心的勞宮穴深深刺入,她果然有了反應,悶哼一聲,蹙著眉頭醒了過來。針灸勞宮穴,有清心抑火、提神醒腦之效。

  言子清收了針,去扶薛靖七起來,後者雖然醒了過來,精神狀態卻很不好,也使不上力氣,言子清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她給生拉硬拽到床上坐著,薛靖七無力地靠在床邊牆上,蹙眉咬牙一聲不吭,隻是喘息著,目光失去了焦距,漸漸地又要闔上雙眼。

  “靖七,你今晚不是同夏侯公子他們探討劍術去了麽,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會變成這樣?!你喝酒了?你知不知道是誰給你下藥的,你又是怎麽回來的……你別睡,清醒一點!”言子清震驚之餘有一萬個為什麽想要問,卻見薛靖七眼一閉又要昏過去,無奈歎了口氣,又用銀針刺了她右手掌心的勞宮穴,輕輕撚動,緊張而又擔憂地看向薛靖七。這種情況她還是第一回見,隻希望她能恢複些許神智,言簡意賅將事情描述給她聽,並且告訴她自己都有什麽具體的感受,這樣她才好對症醫治。

  “熱……好難受……”薛靖七喉頭滾動蹦出幾個字來,便再也沒了下文,藥效在紅袖招時隻是初發,因此她還能保持相對的清醒設法脫困,而到如今已經徹底發揮出來,將所剩無幾的神智清明燒了個幹淨。此刻的她一直在苦苦抵抗身體的反應,根本聽不見言子清在說什麽,被銀針刺激強行醒過來後,似乎更加痛苦了,一邊以頑強的意誌力強自壓製著體內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邪火,一邊又下意識地扯著自己的衣領,好像熱得快要窒息,需要解開衣服透透氣才能得到緩解。

  “……”言子清無言以對地看著這情形,緊抿著唇原地想了片刻,站起身看著薛靖七,囑咐道,“你在這裏等我,哪裏都不要去,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幫你解除藥效。”說罷,便急急出了門去尋物事。看薛靖七的脈象與反應,多半是被人下了催情類藥物,卻不知是哪一種。此類藥物的藥效與解法她隻在醫書上見過,還從未親眼目睹過被下藥之人的反應,也從未幫人解過藥效。薛靖七的遭遇真是越發離奇,“托她的福”,她言子清真是開了不少醫法的先河。

  正心情沉重的言子清在路上碰見了楚子鈺,她微微點頭示意表示打了招呼,便急匆匆繼續走,卻被楚子鈺給叫住。

  “言姑娘,你有沒有看見靖七回來?”楚子鈺禮貌地詢問。

  言子清目光一動,不動聲色地說道:“沒回來。她不是同夏侯公子他們出去了麽?”

  “那便奇了……夏侯淵和容塵他們回來過一趟,似乎是來找司徒姑娘的,其間不知是否發生了口角,吵吵嚷嚷的,然後他們三人急匆匆地又走了。一直沒見靖七回來,也不知究竟去哪兒了。”楚子鈺有些納悶,他本想今夜找她練劍的,借機讓她瞧瞧自己突飛猛進的功力,卻一直找不到人。

  言子清心裏忽然有了大致的猜測,無奈地歎了口氣,看著楚子鈺從容地說道:“別擔心,她不會有事的。”

  楚子鈺點點頭。

  “子清還有要事在身,便不在此與楚少俠多敘了。”言子清匆匆告辭離去。

  楚子鈺尋思,靖七經常和楚中天那小子形影不離,會不會……但是他去楚中天的屋外打量,裏麵的人睡得正酣,薛靖七顯然也不在這裏。究竟去哪兒了呢……難不成她在外麵出了事,所以司徒念她們才會氣急敗壞地出去?!他心裏忽然咯噔一聲,決定回屋拿上劍也出去看看。

  經過言子清屋外的時候,他目不斜視,並沒有停下腳步。卻不知,屋內的人已經痛苦不堪,伏在床邊滿頭大汗地伸手死死拽住棉被與床褥,衣衫不整。

  事後得知真相的他,有些後悔與遺憾。若不是言子清故意欺瞞,也許那次是他得到她最好的機會。

  此時此刻另一邊的大街上,司徒念拉著臉滿腔怒火與焦慮走在最前麵,緊跟在後麵的是捂著火辣辣的臉頰滿臉委屈與不忿的夏侯淵與神情複雜的容塵。

  藥倒薛靖七並將其“妥善”安置在鳶尾房裏後,他們又在紅袖招坐了一會兒,繼續吃菜,喝了些沒有放藥的秋露白,直到看見鳶尾姑娘應付完樓下的客人上樓進了屋子,他們才起身慢悠悠往回走。一回到罡氣盟,便找到司徒念,裝作滿臉委屈和氣憤的樣子,指責薛靖七見色忘義,經不住貌美姑娘的勾引,把他們撂在那邊不管,執意要摟著姑娘去樓上一敘,他們甚至因此還起了口角,鬧得不歡而散。薛靖七倒是和姑娘快活去了,他們兩人也壞了興致,不想再待在那個鬼地方,於是便窩著火回來了。然而司徒念壓根不相信他的鬼話,甚至惱羞成怒,一句話還沒說就先揚手扇了他一個大耳刮子,指著他的鼻子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夏侯淵直接被這一耳刮子給打懵在原地,回過神來差點和司徒念鬧起來,還是容塵在一旁拉架,後來司徒念要求他們立刻帶她去找薛靖七,若薛靖七少一根汗毛,他們就等著給彼此收屍。

  夏侯淵現在是氣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即便他理虧在先,但司徒念這不管不顧無論發生什麽都要相信和維護薛靖七的態度,他真的要瘋了。這姓薛的究竟給他家念兒灌了什麽迷魂湯,在還未親眼目睹發生之事時,念兒竟然一上來就扇了他一巴掌,簡直是不可理喻!等著看好戲吧!司徒念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等她親眼看到薛靖七和鳶尾在床上幹的好事後,看她還怎麽為那小子辯解!

  司徒念一臉凶神惡煞地闖進紅袖招時,不少招徠恩客的姑娘們都嚇了一跳,對著司徒念指指點點,一個姑娘家竟然如此不避諱地衝進了煙花之地,看這架勢頗像來捉奸的,脾氣一定大得很,估計又要鬧一出什麽好戲來,還是隔得遠遠的,觀望較好。

  司徒念上了樓,指著身後神情怪異的夏侯淵罵道,“哪一間屋子!讓你帶路你畏畏縮縮在後麵做什麽!”

  “切,誰畏畏縮縮了!”夏侯淵幾個箭步衝上了樓梯,大步流星走到鳶尾的屋門前,伸手一推,門在裏麵拴住了,他內心偷笑一聲,而後轉身不忿地看向司徒念,伸手一指,“就這間咯!”

  司徒念將夏侯淵和容塵驅趕到一邊站著,自己深呼吸一口氣伸手一推門,卻發現根本推不動,門在裏麵被人拴住了,於是皺起眉來,用力敲著門,低聲喊道:“靖七,你在不在裏麵?!我是司徒念!靖七?”

  然而裏麵什麽動靜都沒有。

  “人家忙著呢,哪兒有工夫搭理你。”夏侯淵翻了個白眼酸道。

  司徒念一記眼刀殺過去,夏侯淵皺著眉不再說風涼話。

  “靖七?你在嗎?為什麽不說話,我要把門撞開了!”司徒念心下不安越來越強烈,恨不得把搞事情的夏侯淵給一劍刺死。

  “嘖,你把門撞開,那薛兄弟豈不是很尷尬。起碼給人家留出穿衣服的時間,你說是不是。”夏侯淵冷笑道。

  “你少說幾句吧!”容塵暗中掐了夏侯淵胳膊一下,冷聲道。

  司徒念眸色暗了暗,轉身指著兩人冷聲道:“我一會兒把門撞開,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不準進來,聽見沒!”

  容塵和夏侯淵麵麵相覷,點點頭。

  司徒念咬了咬牙,發狠用力,將門給一腳踹開,木質門栓斷裂“吧嗒”一聲掉落在地,紅袖招的姑娘們低聲驚呼,指指點點,夏侯淵嘴邊笑意湧起。

  “靖……!”司徒念進屋看到床上有一女子裹在棉被之下,似乎裸著,嚇得她一個箭步衝到床前去扳那女子的肩膀,那女子昏睡著,轉過臉來是陌生的麵孔,並不是薛靖七,嚇得她差點冷汗都出來了。

  她環顧四周並沒有看到薛靖七的蹤影,懸了好久的心總算吞進了肚子裏。

  “念兒,不必為這種人傷心!”夏侯淵在門外見到司徒念傻站在床前一動不動,表情有些奇怪,心頭一動,急忙走進屋裏,義正辭嚴地安撫道。

  然而他看到床上隻有鳶尾,薛靖七卻不知所蹤時,頓時傻在了原地。

  “夏侯淵,你還有什麽想說的麽?”司徒念捏著拳頭咯吱作響。

  夏侯淵猛地回過神來,一臉恍然大悟道:“好個薛靖七,在聽到你的敲門聲後,立刻打暈了這姑娘,自己跳窗逃了!他定然是不敢麵對你,所以……”

  “你以為我還會信你的鬼話麽!你繼續編啊!”司徒念恨得牙癢癢。

  “不然這姑娘為何不著寸縷昏迷在床上,而這窗戶卻是開著的!若不是薛靖七幹的,你要怎麽解釋這一切!”夏侯淵振振有詞。

  “不信你可以等這姑娘醒了,與她對質!”

  “說不定她早就和你串通好了,還對質個屁!”司徒念反駁道。

  “你根本就是不分青紅皂白都要維護那小子!”夏侯淵氣得跳腳。

  “行了!別吵了。真相究竟如何,我們現在追出去看看不就好了。若能在附近找到薛靖七,那便是如夏侯所推測的了,若找不到,也許是夏侯搞錯了。”容塵打斷兩人無休止的爭吵,出主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