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一枚玉佩一心願
作者:簫劍行      更新:2021-03-06 02:34      字數:3135
  風吹落葉,掃過地麵,發出一陣蕭瑟的沙沙聲。

  倚在牆上同言子清說笑的薛靖七忽然斂起笑意,神色戒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環顧四周,朗聲道:“誰!”

  言子清有些吃驚,她並沒有看見任何人,也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但薛靖七久經殺伐,直覺定是錯不了,她也不疑,於是急忙回到屋內,將薛靖七的配劍給找來,疾步來到門口,卻見荒涼空曠的院落裏忽然憑空多出一個人影,是個黑袍書生,正笑吟吟地負手而立。

  “又是你。”薛靖七雙拳緊握,咬牙切齒道。

  “薛靖七,你竟真的沒有死,真是命大,我對你也是愈發好奇了。”江少右頗有些意外地笑道。

  “靖七。”言子清將配劍拋了過去,薛靖七抬手接住,微微頷首。

  注意到兩人這一動作的江少右,輕笑一聲,道:“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不必如此緊張,我隻是有事想要請教罷了。”

  “白虎是你殺的麽?”江少右一臉考究地看著薛靖七。

  “什麽白虎?”薛靖七皺眉。

  “哦。不是你啊……”江少右若有所思地沉吟起來,忽然一個聲音在窗邊響起,“是我殺的!冤有頭債有主,有什麽你衝我來!”江少右抬頭看去,見到身上血跡斑駁的楚子鈺正吃力地扶著牆壁走到窗邊,一臉怒氣地衝他喊道。

  楚子鈺擔心江少右因白虎之事為難薛靖七,所以想要挺身而出逞一次英雄。薛靖七見狀閃身擋在楚子鈺身前,擔心江少右發出毒針之類,皺眉低聲道,“回去躺著,不要出來,這是我和他的恩怨,同你無關!”

  “喲,你的功夫什麽時候這麽好了,能以一己之力殺死白虎,真當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呀。”江少右讚賞地嘖嘖兩聲,又笑嘻嘻看著薛靖七道,“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也該回去了。薛靖七,你我之間的恩怨已了結,我曾說過,若你服下七步散後死不了,江某日後也絕不再糾纏於你,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說罷,江少右身形一晃,轉瞬已在十步開外,隻餘笑聲回蕩。

  然而薛靖七卻橫劍擋住了他的去路,一臉殺氣地看著他,江少右有些詫異,薛靖七的輕功比他想象的還要好,真是個硬茬。

  “你不糾纏於我是你的事,想要殺你是我的事,誰說這恩怨已了。”薛靖七冷言道。

  “嘖,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真正的大俠是要以德報怨的,而不是冤冤相報。我既已收手,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再起殺戮。”江少右無奈地搖搖頭。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薛靖七拔劍出鞘,劍指江少右,“我不是什麽真正的大俠,也沒有以德報怨的寬闊心胸。我隻想,為阿卓,為自己,為死在你手中的無辜百姓,討一個公道。”

  楚子鈺聞言有些震撼,薛靖七似乎有些變了,但說不上來,就是同曾經的她,不太一樣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氣了!”江少右目中露出狠戾的光,右手折扇一翻,十餘根泛著藍光的牛毛針射向薛靖七的周身。

  薛靖七一個旋身腳踩出雲步,追風快劍化作幾道殘影,準確無比地將所有的毒針打掉在地,而後欺身而上長劍如白龍飲澗直逼江少右的咽喉。江少右折扇一合狠擊在刺來的長劍上,借力身子淩空側起飛起一足踢向薛靖七的肩頭,薛靖七左手握拳迎麵擊向他的足心,卻不料江少右足尖一點,竟有毒針從足尖鞋底射出,薛靖七吃了一驚,艱難地在發力未收之際旋身側滾在地,堪堪躲過毒針。

  江少右也不戀戰,趁薛靖七滾身躲避毒針時,一個跟頭翻出,拔足便逃。薛靖七爬起身來,渡真氣於劍,劍影光寒似月落,一道凜冽劍氣遙遙劈斬過去,江少右側身以折扇相擋,扇柄立刻便削斷作兩截,餘下的劍氣依舊將他傷到,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然而卻阻不了他逃走的腳步。

  道路的盡頭忽然出現打著火把的七八個人,江少右見狀腳下不停,右手一揮,袖中又射出密密麻麻的毒針,來人見到那片密集的藍光,立刻四散開來躲避,給江少右製造了逃走的時機,在牆頭幾次翻落,黑色的袍角消失在夜色中。

  薛靖七追不及,隻得刹住腳步,重重歎息一聲。還未看清舉著火把這些人是誰,便聽到一聲激動的呼喊,“薛兄弟!你的毒已解了麽!你回來了!”薛靖七有些發愣,定睛一看湊過來的唐川柏,方才回過神來,臉上有了笑意,點點頭,“讓大家擔心了。”

  “跟林兄弟介紹一下,這位薛靖七薛兄弟,是我們罡氣盟的中流砥柱,今年的試劍榜首。”唐川柏懇切地將薛靖七介紹給林成羽。

  “不敢當。”薛靖七有些耳熱,衝林成羽拱手行禮。

  “見過薛兄,在下林成羽,墨門劍契劍術分部首領。”林成羽開朗一笑,衝薛靖七大方拱手還禮。

  “薛兄,你可見過楚兄弟?他受了不輕的傷,我們沿山找了一路也沒找到他,擔心得很。”唐誠急切地問道。

  “楚子鈺?”薛靖七眨眨眼睛。

  “對對對!”眾人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正巧被我和子清遇見,救下了。他現在已無大礙,隻需找個地方好好養傷。”薛靖七笑道,引著唐家兄弟和墨門劍契幾人回到那間廢棄的屋子。

  唐川柏與唐誠見到安然無恙的楚子鈺,心中大石重重落地,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此地不宜久留,四處是天羅堂的眼線,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楚兄弟,你能走麽,我們背你。”唐川柏殷切道。

  “我們倆是騎馬來的,正好借給你們,連夜返回揚州。”薛靖七道。

  “靖七,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去麽?!”楚子鈺聞言一扭頭,神色驚訝。

  “雁蕩一帶的百姓們都遭了江少右的毒手,我和子清打算留下來,幫忙應對。”薛靖七正色道。

  “如此甚好,薛兄與這位姑娘可到雁蕩山與我們首領一見,神醫百裏弈前輩也在那裏,有你們的幫助,一定會……”林成羽話未說完,便被言子清打斷。

  “我師父在雁蕩山?!”言子清聞言驚住,他老人家出穀許久沒有音信,原來竟是來了雁蕩山。

  “姑娘是百裏神醫的高徒?”林成羽驚呆,笑道,“這可真是巧了。”

  “我可不可以先不回揚州,留在雁蕩山養傷。”楚子鈺忽然低聲道。

  眾人忽然沉默,齊齊看向楚子鈺,不知其為何有此想法。

  “不行。這裏不安全,你回到罡氣盟裏養傷,最為妥當。”薛靖七出聲道。

  “薛兄說得有理,楚兄弟你就跟我們回去吧。”唐誠道。

  楚子鈺眼圈有些泛紅,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欲言又止。他和薛靖七才重逢不過幾句話的工夫,又要分開,見不到她,他真的不願,可也編不出什麽有理有據的借口來留在雁蕩山。“你們可否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單獨對靖七說。”

  薛靖七有些發怔,其餘人也都聽話地紛紛離去,甚至善解人意地將屋門也關上,隻留下心裏打鼓上下忐忑的薛靖七站在楚子鈺麵前。

  楚子鈺默默地從懷裏摸出一塊白玉質地的玉佩來,扯著嘴角笑了笑,拉起薛靖七的手,將其放在她的手心裏,合上她的手指,柔聲道:“這枚玉佩送給你。來日你若有什麽心願想要我幫你實現,隻需要將這玉佩還給我,我便是刀山火海,也幫你實現。”

  薛靖七驚詫地看著這枚似曾相識的玉佩,搖搖頭要將玉佩塞回楚子鈺的手裏,嚴肅道:“不行,我不能要。這是你母親的遺物,怎可放在我這裏。”

  “隻是暫時送給你,若你想早些還給我,告訴我你的心願,我幫你做成一件事,便可。”楚子鈺眼中藏著笑意,虛弱地笑笑。這枚玉佩本就是要送給他未來的妻子的,薛靖七絕對有資格收下這枚玉佩。但這話他可不敢跟她說,他已學乖了,換以委婉的方式,靠近她。

  薛靖七神情複雜,一時語塞,竟傻在當地,不知說什麽好。她尋思著要麽直接用這枚玉佩許願,要楚子鈺乖乖回揚州養傷去,還能立刻將玉佩還回去。但她還未來得及將想法說出口,楚子鈺便猜到了般,沉聲道,“你若收下這玉佩,我便乖乖同唐大哥他們回揚州去,絕對不再胡鬧。”

  “你……”薛靖七拿著這枚玉佩像是燙手的山芋般,不知所措。

  “你若不答應,我便要在所有人麵前,對你表明愛意了。那樣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是姑娘家了。”楚子鈺挑眉道。

  薛靖七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垂著眼眸輕輕點了一下頭。

  楚子鈺心裏歡欣雀躍,卻強忍住笑意,正色道,“一枚玉佩一個心願,隻有一次機會,你可想好了再跟我說,不要隨便浪費掉了。”說罷,不等薛靖七回應,便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前,打開門,走了出去。

  薛靖七望著手中尚有餘溫的玉佩,心緒翻湧,說不出是什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