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目標跟丟耐心盡
作者:
簫劍行 更新:2021-03-06 02:33 字數:3144
酒碗被摔得粉碎,酒水四濺,半跪著的人身子一凜,硬著頭皮一動不動。
他知道每次替李珀傳話,主子都會是這種反應,每次都會摔東西,仿佛摔碎的不是杯盞碗碟,而是那尖嘴猴腮得意笑著的李珀。
“李珀這個混蛋……他除了會在堂主跟前耍嘴皮子撿便宜,還會幹什麽!這次的事兒,跟他有什麽關係,他什麽都沒做,最後功勞倒都成他的,失誤都是我們的?什麽叫做我欠他人情,真是可笑,難不成他不說那些廢話,堂主還能罰我不成!”大發雷霆的人正是張琮,張傕的弟弟,一個精瘦的年輕人,眉間少年稚氣未除,一言一行像個大孩子,連發起火來都是那麽無所顧忌,口無遮攔,也不怕隔牆有耳。
“香主息怒,那李珀畢竟是堂主跟前的大紅人,他說什麽,堂主就信什麽,我們生氣歸生氣,但……也不能與他撕破了臉,明著對抗……所以……”
“……”張琮還欲發作,卻又強自忍了下來,他雖然衝動,但也知道這種境遇下應該做什麽,他要想真的搞死李珀這廝,還需要積攢實力,日後有機會自然能報仇。“你去旁邊那個鎮子搶幾個漂亮丫頭,送到李珀那兒去。”
“是。”作為下屬的他終於鬆了口氣,此事若鬧大,他的主子不會有好果子吃,他們作為下屬更不會有好果子吃,主子願意忍一時之辱,自然是好事。
張琮背對著他,冷著臉不再說話。
此刻遠在千裏之外的白雲宗,有一人也冷著臉不說話,隻是陰沉地看著半跪在自己麵前的白虎堂弟子,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弟子該死,任務失敗,又當了逃兵,此番不敢奢求什麽,願意以死謝罪。但還請長老速速派人增援雁蕩鎮,堂主他們已經撐不住了。”李棄說罷,伏下身子磕下一個頭,再不起身。
“羅老大果然忍不住了,將刀子捅向了我們。”石秋風冷笑。
“臨陣脫逃,你確實該死。”石秋風緩緩道。
阿楓得知有白虎堂弟子回來複命,立刻趕來,他趕到時,石秋風剛說完這句話。
“石長老!看在他忠心一片的份上,饒他一命吧!”阿楓急急走上前,單膝跪下,抱拳道。
“阿楓?你怎麽過來了。”石秋風有些驚訝。
“他若真的臨陣脫逃,就不該回來,而是找個沒人知道的地方躲起來過自己的小日子,誰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阿楓眼睛亮亮的。
“我倒有些好奇,你為何替他求情,你們認識?”石秋風盯著阿楓。
“不認識。”阿楓愣了愣。
“是少主的吩咐,讓阿楓來向長老求情,若有白虎堂弟子回來,還請留他一命,少主自有用處。”
“他怎麽知道會有白虎堂弟子逃回來?”石秋風眯起眼睛。
“許是碰見了。”阿楓眨眨眼睛道。
李棄忽然抬起頭,有些驚訝,少主怎麽會知道……
“少主還說什麽了。”石秋風淡淡道。
“還說,讓石長老派些精英去雁蕩鎮支援,最好是懂醫理和用毒的。”
石秋風輕笑,“看來他還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
“我在他心目中就那麽殺人不眨眼麽,還專程派你跟我求情,要留下這個人。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也知道賞罰分明,此人雖然臨陣脫逃,但總算是回來報信,還算有點忠心,我本就打算免去他的死罪。”石秋風垂著眼。
“謝長老!”阿楓再次行禮。
旁邊的李棄卻是呆了,他還在想他何德何能,少主竟為他求情。
“發什麽呆!”阿楓急忙扯了下李棄的衣服。
李棄後知後覺回過神來,急忙拜謝。
有時候,一天會非常漫長,有時候,一天又會非常短暫。
這一天的夜,來得很早。
張琮有意無意地來到了李珀的屋子外麵,冷眼瞧著透著光亮的窗子,有人影晃來晃去,還有低低的笑聲,和驚慌失措的哭喊聲。
守在屋外的幾個弟子見到張琮,就當做沒看見似的,連行禮問好都沒有。他們的主子瞧不起張琮,他們也跟著瞧不起張琮。除非張琮主動來說什麽,他們會形式化地行個禮,傳個話。但他們見張琮似乎並沒有走近的意思,於是也便不再理睬。
過不多時,窗戶紙上的人影便不再晃了,而是直接倒了下去,緊接著屋子便黑了。即使他站在挺遠的距離,還是能夠聽到屋中汙穢不堪的喘息聲與動作聲,那哭聲都弱了,漸漸有些聽不真切了。
守在屋外的幾個弟子也個個麵紅耳赤,呼吸都變得不正常,有種火焰快要把他們燒死,燒成灰。他們守在這裏的大多數日子,都會聽到今夜這種,他們很羨慕,心很癢,隻希望李珀玩膩的女人,能賞他們。跟著李珀混有個最大的好處,就是省了逛窯子的銀錢,李珀好色,玩的女人數不勝數,玩膩的就直接賞給手下,真可謂是“有福同享”。
張琮冷笑,他忽然覺得給李珀送女人似也不是什麽壞事。
既然他耽於美色,夜夜縱欲,那他就再推一把,毀掉他的身體。
張琮與張傕一樣,都不怎麽近女色,但也因此在這方麵吃了虧。羅老大愛美人,李珀懂,經常弄來一些女人送給羅老大,因此甚得歡心。張傕曾看不下去,勸羅老大愛惜身體,不要死在溫柔鄉裏,還被打了出來,重重責罰。在張琮眼裏,羅老大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豪氣萬千的救命恩人,隻是個被小人蒙了心的傻蛋罷了,等他強大起來,這些欺壓他們兄弟倆的人,都要遭到報應。
張琮冷哼一聲,回了自己的屋。
容塵與夏侯淵馬不停蹄逃了一整天,良山與翕二娘馬不停蹄追了一整天,此刻黑了天,眼神就有些不太好使,人就容易跟丟。
這裏似乎是一個小城,人還挺多。人多,就更容易跟丟目標。
良山神色有些震驚,他好不容易追上的兩匹馬,竟然馬背上並沒有人,馬兒跑累了自己停了下來,找個有草皮的地方啃草去了,隻留下怔住的良山。
他策馬在四周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容塵和夏侯淵的人影。
直到翕二娘也追了過來,他的臉色才變得更加難看。
“人呢。”翕二娘似是好笑地看著良山的臉色,看著前麵兩匹自顧自啃草的馬。
“不知何時已不在馬上。”良山黑著臉悶聲道。
“你到底是在追人還是追馬?”翕二娘笑道。
“馬沒有停過,我沒想到他們會中途跳馬。”良山不願承認自己在夜裏眼神不好。
“這遊戲可真是更有意思了,馬在這兒,他們一定藏起來了,那我們就開找唄。”翕二娘依舊笑著。
“找到了又怎樣。”良山冷不丁道。
“什麽意思?”翕二娘倒是沒想到良山會有此一問。
“找到了,你會殺了他們麽?我猜不會,因為你覺得那樣,遊戲就結束了,你就沒得玩了。”良山不等翕二娘回答,自己緊接著將答案說出。
翕二娘轉著眼珠笑道,“很了解我嘛,那又問這作甚?”
“我不想陪你玩了,我不知道我們這樣做的意義在哪兒。”良山冷著臉,斬釘截鐵道。他這次真的心累了,不想再聽翕二娘的話,哪怕她會生氣,哪怕她生氣的時候很可怕。
“那……我退一步,找到他們後,殺掉一個,留一個,如何?總不會空手回去複命,讓你能夠解些氣。”翕二娘並未生氣,依舊笑著,甚至是用商量的口吻在同良山說話。
良山一臉見了鬼的神情瞪著翕二娘。
過了許久,良山冷笑道,“殺哪個,留哪個。”
翕二娘笑笑沒說話。
“殺夏侯,留容家那個小白臉是吧。”良山又冷笑。
翕二娘笑著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你該不會是看中那個小白臉了吧。”良山皺起眉來。
“可能吧。反正我覺得他很有意思,也有利用價值,留著他,將來能玩上好久的。至於那個夏侯淵,又無趣又沒什麽腦子,還膽小,不好玩,殺了便殺了。”翕二娘聳聳肩膀。
“夏侯淵歸我,小白臉歸你,我殺我的,你玩你的。殺了他,我就回去複命,不想繼續玩了。”良山說罷,也不管翕二娘有何反應,自顧自離開,搜人去了。
“喲,脾氣倒是越來越大了。”翕二娘看著良山的背影,喃喃道。
小城裏一處不起眼的院子,有一裝著很多木箱的車子,木箱子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裝的什麽貨物。
一個夥計到旁處解手回來,挽起袖子準備繼續裝貨,卻愣了一愣,撓著後腦勺喃喃道,“哎?這箱子怎麽自己跑車上去了,我記得我才搬了一半不到啊,難道是我記錯了?”搖了搖頭,繼續往上裝貨,用粗糙堅韌的麻繩捆好了,翻身上了車,揚起鞭子。
在眾多木箱子之間,藏著兩個人。
“容少……我們……”夏侯淵小聲說話。
容塵做了個“噓”的手勢,讓他悄聲,不要被人發現了。
他們會被帶到哪兒去,誰都不知道。
但隻要能躲過這一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