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紅衣如血染晨曦
作者:簫劍行      更新:2021-03-06 02:32      字數:3326
  “哎?這門口怎麽放著一壺酒啊!”白小生蹲下身子拿起酒壺來轉了轉,看到上麵的紅紙黑字“大夢三生”,興奮道,“大夢三生?這酒的名字真文雅,難道喝了可以做個好夢。”

  陸夕顏在屋門口倚欄而立,打量著手中的酒壺,眉毛微微上揚。這又是誰在玩什麽把戲。

  唐川穀若有所思摸著下巴,“難道是老板娘在向我們推薦客棧的特色酒?”

  此刻司徒皓正快步跑上了樓梯,神情嚴肅,掃了眼陸夕顏和白小生手中的酒壺,並沒有在意,低聲問道,“白雲宗那青衫小子在客棧裏嗎?”

  白小生和唐川穀麵麵相覷。

  司徒皓恨鐵不成鋼地歎口氣,依舊壓低聲音道,“你們還真是回來睡覺的,一點都不關心那顆藥了嗎!”

  “在,他早就回來了。”陸夕顏聳聳肩膀道。

  三人齊齊看向她。

  “我剛回客棧時,看到他打開門讓一個弟子進了屋,然而便再沒人出門了。”

  “難道他是讓弟子去試藥,畢竟墟境的真假還不得而知,萬一藥是假的,或者有毒……”司徒皓有些焦急,藥隻有一顆,萬一那弟子跟瘋老頭一樣沒尋到滅魂就被迫離開了墟境,那線索可就徹底斷了。

  “不會的,”陸夕顏笑道,“我們能想到的,他們也能想到。藥隻有一顆,讓一個小弟子吃了,太冒險了。”

  “要不……我們去問問?”白小生弱弱問道。

  “?!”唐川穀、司徒皓和陸夕顏一臉驚奇地看向白小生,還有掩飾不住的嫌棄。

  “……不然,我們就在這裏幹等著,喝喝酒,聊聊人生,等著那個弟子從屋子裏出來,再嚴刑逼供?”白小生縮了縮脖子。

  “……”三人再次歎息。

  “這酒哪兒來的?”司徒皓轉移話題道。

  “不知道,回來的時候,就在門口放著呢。”白小生攤手。

  司徒皓皺了皺眉,扭頭看到容塵和夏侯淵屋門前也有一壺酒,又快速走到另一頭去,四處打量了,竟然每個屋子門前都有一壺酒。隻有,白雲宗那小子門前沒有。他心中有個猜測,但又不敢肯定,需要證實。

  “我們幹嘛在外麵站著啊,跟門神一樣,我,我先進去了哈,你們隨意。”白小生推門進了屋,將酒壺放到桌上,盯著酒壺看了看,舔了下唇,心一橫將酒啟開,想要嚐嚐鮮,也不管這酒是否要付錢,付多少錢。

  “喂你小子!這酒不能喝!”司徒皓不經意轉頭見到屋中的白小生竟然已經將酒壺開了封,作勢欲飲,急忙衝過去製止。他懷疑這酒有問題,白小生是真的沒腦子嗎,什麽東西都敢喝。

  “咦?!”白小生一聲驚疑,看到自己拔掉的壺塞中嵌著東西,於是不著急倒酒,而是將那東西摳了出來,展開後竟然是張字條,“藥溶酒中,飲之可入墟境”。

  司徒皓奪過字條一看,大吃一驚,急忙喊門外的兩人進來看。

  陸夕顏愣了愣,急忙將自己的酒壺塞子也拔掉,裏麵也嵌著折好的字條,上麵寫的是同樣的內容。

  “一顆藥怎麽可能溶入這麽多壺酒中!其中定有詐。”司徒皓冷笑道。

  “也不是沒有可能……”唐川穀尋思道,“如果將藥丸溶入到一大壇酒裏,搖勻了,然後分裝到小酒壺裏,也是可行的,就是麻煩了點。”

  “白雲宗那小子究竟在賣什麽關子?搶到藥後竟然分給所有人,我可不信會有這麽蠢的人。”司徒皓皺眉。

  “唐姑娘,如果真如你所說,那可是個大工程,在酒窖裏折騰這麽久,他當老板娘和夥計們是死的嗎?”陸夕顏搖搖頭。

  四人忽然陷入沉默。

  白小生忽然覺得心裏發毛,有些害怕地問道:“該不會……老板娘他們出事了吧……”

  四人麵麵相覷,而後似忽然醒悟了般,一齊衝出屋子,趕往翕二娘的屋子。

  “篤篤篤——”司徒皓敲門,“老板娘?”

  無人應。

  司徒皓倒吸一口氣,準備破門而入,卻被唐川穀攔住。

  “會不會是我們想多了,老板娘在裏麵睡覺也說不定呢,我們這樣闖進去,不太好吧。”

  “老板娘?老板娘!”陸夕顏大聲喊了幾聲,用力拍著門,屋內仍舊無人應,於是便用力撞開了門,衝進屋去。

  四人倒吸一口冷氣,忍不住後撤一步,不敢再上前去。

  隻見一身紅衣的翕二娘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喉嚨處被刺了個窟窿,殷紅的鮮血染了一地,與大紅衣衫融為一體,綻放出妖冶的花,讓人不寒而栗。

  司徒皓壯著膽子,緩步上前,蹲下身子,伸手去探鼻息。

  “還探什麽鼻息,這分明已經……”白小生顫聲道。

  “一個多時辰前,老板娘還好好的,這段時間天羅堂的人和我們都出去追白雲宗的青衣人,是誰對她下此毒手的!”陸夕顏想不明白。

  司徒皓看了眼喉嚨上的傷口,“是一劍封喉,看來不是那個良山。”

  唐川穀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去扳屍身。

  “喂喂喂你幹嘛啊!”白小生已經嚇得用手捂住眼睛,透過指縫看到唐川穀竟然去動屍體,大叫道。

  唐川穀在翕二娘的後頸處看到了屍斑,皺了皺眉,又大著膽子去挽她的衣袖,在手臂的下方也看到了屍斑,歎道,“人死後一到兩個時辰內會形成屍斑,看屍斑的顏色深淺,她應該是在一個時辰前死亡的,那時我們剛出客棧不久。”

  “想不到唐姑娘還懂驗屍。”陸夕顏聞言笑道。

  “以前經常跟著父兄驗看毒發身亡之人的屍體,所以略微懂一些。”唐川穀說著,欲將衣袖拉回去,卻忽然發現了什麽,盯著翕二娘手腕看了半晌,放下,又去查看另一隻手腕,皺了皺眉,方才起身走開。

  “唐姑娘可是發現了什麽?”司徒皓見到唐川穀神情有異,問道。

  “老板娘死亡之前,好像雙手被捆過,手腕上有很深的淤痕。”唐川穀卻想不通,那淤痕的顏色,雙手被捆的時間應該至少超過了兩個時辰才是,可是那就對不上了啊,難道是她記錯了?

  “又是綁架又是一劍封喉的,究竟是誰這麽喪心病狂啊!殺老板娘的動機是什麽?想要滅魂的線索應該去追殺白雲宗的人啊,來殺老板娘做什麽!”白小生再也無法在屋子裏待下去,太過血腥殘忍,他說完就快步出了屋子,在門口透氣。

  “肖陵知道嗎?”唐川穀有些於心不忍,夜裏的那場廝殺,她看出來肖陵對老板娘的情義,老板娘如今死於非命,會不會他也出事了。

  白小生聞言身子一僵,急忙去找肖陵。

  “這件事要不要讓大家夥知道。”司徒皓問陸夕顏。

  “先等下吧,等肖陵來了,再說吧。”陸夕顏歎息。

  過不多時,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粗重的呼吸聲。肖陵麵色蒼白地衝進屋來,身上的傷看起來是才重新包紮過的,見到屋內血腥的一幕,本就因為失血過多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撲通一聲跪倒在翕二娘的屍身旁,淚水簌簌落下,又是驚慌又是恐懼,還有悲痛,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六神無主。

  白小生和唐川穀見到此情此景,眼眶都有些發紅,不忍再看。

  “怎麽回事……怎麽……怎麽會這樣……發生了什麽……老板娘……老板……娘……”肖陵泣不成聲,搖著翕二娘的肩膀。

  “我們也是剛發現,”陸夕顏緩緩說道,“老板娘她好像是一個時辰前遇害的,那個時候我們和天羅堂的人都去追奪走藥的青衣人了,會是誰下此毒手?”

  “我不該那麽早……回房治傷,我以為……那東西已經不在老板娘身上……老板娘就不會有危險了……為什麽,為什麽……”肖陵肩膀都在顫動。

  “一定是白雲宗的人!”司徒皓大怒,“那小子分明就是調虎離山,留在客棧裏的,並且使劍的,除了那些江湖客,就是白雲宗的人了!將藥溶到酒裏也一定是他們幹的,能肆無忌憚在酒窖裏折騰,害老板娘的人,絕對就是他們。”

  肖陵一聲悲痛的嘶吼,站起身來就要去找白雲宗的人拚命。

  白小生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然而後者卻似一頭倔牛,他使出吃奶的勁兒才勉強拽住,喊道,“你打不過他們的!你這個樣子去找他們,就是去送死!”

  “放開我!”肖陵奮力掙紮,不顧腰間傷口撕裂,血染白布。

  “先讓老板娘入土為安吧。”陸夕顏走出屋來,麵對著肖陵,認真道。

  肖陵氣力鬆懈,漸漸放棄了掙紮,白小生也鬆了手。

  翕二娘的死很快便傳遍了客棧。

  才趕回客棧的容塵和夏侯淵驚得腦子一片空白,尤其是容塵,對於二娘的死耿耿於懷,總覺得不可能,事有蹊蹺,甚至發誓要尋到真凶為其報仇。

  肖陵將翕二娘下葬,給客棧剩下的夥計派發了工錢,打發他們離去了。

  “為何讓他們都走了?這客棧……”容塵心痛問道。

  肖陵苦笑,“老板娘不在了,還要這客棧做什麽。我也該走了,回中原去,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

  “那……”夏侯淵欲言又止。

  “我不會立刻走,客棧你們繼續住,不收銀子了,飯菜酒水你們也可以到後廚自己準備,食材是充足的,夠支撐很多日子的。我,想一個人靜靜,直到找出凶手,手刃他,才會離開。”肖陵笑著搖搖頭,落寞地離開。

  天空呈銀色,雲間金色暈染,晨曦正好。

  然而,整個客棧,無人承認殺害翕二娘,包括青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