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設陰謀以命換命
作者:簫劍行      更新:2021-03-06 02:32      字數:3517
  夜色漸濃,更深露重,坐在湖邊的薛靖七更是感到濕寒之氣滲入骨裏,打了個寒噤,抱起雙臂上下搓了搓,站起身來,往回走去。

  在回屋之前,還是忍不住向楚中天屋子的方向多看了幾眼,猶豫了下,輕手輕腳走過去,在窗外半蹲下,伸手試了下,窗沒關嚴實,向上抬起窗戶,透過縫隙見到床上的楚中天睡得正香,才鬆了口氣,拉下窗戶,站起身來。

  目光卻忽然遊移到了外麵的石桌上,兩個酒壺,一個躺著,一個立著,地上還有未幹的酒液,他飲酒了?心裏一陣不是滋味,走上前想要把酒壺給收拾了,卻發現還剩半壺酒,忽然有些奇怪。小天嗜酒,飲酒從來都喝個幹淨不留一滴,如今剩了半壺,他人卻已脫了靴子蓋著被子在床上酣睡著,隻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醉倒了,是被人送回屋裏的。

  阿卓。

  這麽說,阿卓已經知道了今夜她與小天發生的事。

  向阿卓的屋子望去,還亮著燈,這麽晚了還沒睡麽。既然同樣無眠,不如促膝長談,將這件事好好說一下,問清楚她的心意和打算,安頓好她,她才有心思去完成其他的任務。

  敲了敲門,屋中無人應,頓了頓,伸手推開了門,卻驚訝地發現屋中空無一人。這大半夜的去哪兒了……尋思著,也沒有了睡意,在罡氣盟各處尋找著阿卓的蹤影,然而她所有可能出沒的地方都沒有結果,不知為何忽然緊張了起來,這好端端的怎麽人就不見了?!

  “小天!你醒醒,是阿卓送你回來的吧,她人呢?!”薛靖七衝進了楚中天的屋子,焦急地拍著楚中天,呼喚著他。然而楚中天醉得不省人事,不管薛靖七怎麽搖晃和拍打,都毫無反應,甚至還偶爾喃喃自語道,“喝!”

  人找不到,關鍵的人又叫不醒,薛靖七又氣又急,但是又不能怪他,畢竟他醉成這樣也是她的錯,於是壓下火氣,急匆匆去找守門的護衛打聽。

  “今夜我們一直守在這裏,除了傍晚時卓少俠和司徒姑娘離開,不曾見其他人離開。”其中一個護衛一臉誠摯嚴肅地對薛靖七說道,另一個護衛雖未言語,但也皺眉點了點頭。

  “你們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嗎,打鬥聲或者呼喊聲?”薛靖七還不死心,再三追問道。

  “沒有。”兩個護衛搖搖頭。

  回屋的路上,右眼跳個不停,心也發慌,薛靖七長長籲出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慌亂,分析現在的情況。阿卓無聲無息的失蹤,以她的直覺,一定與鄭齊有關。但以鄭齊那副德性,還有三腳貓功夫,絕不能做到劫走一個人滴水不漏,無人發覺。可是阿卓的仇家,除了鄭齊,也沒有他人了。

  不管怎樣,她都要去探一探鄭府。

  回屋拿上劍,去馬廄牽了馬,立刻策馬疾奔,驅往鄭家府邸。夜路寂靜空曠,馬蹄聲格外清顯,城裏還有些人煙,其他偏遠的地方就冷清的很了,隻有寒風,還在呼嘯。

  鄭府大門緊閉,隻有門外還有兩個護衛駐守,她思忖了下,沒有再翻牆頭,而是在門前翻身下馬,禮貌地上前詢問,“請問鄭齊鄭公子在嗎,小的有急事找公子通報。”

  “少爺一大早就出門了,至今未歸,你改日再來吧。”其中一個護衛不耐煩地揮揮手,另一個護衛壓根沒有抬眼看薛靖七。

  “官爺可知道公子去了何處?此事實在緊急,必須盡快找到公子,告知於他。”薛靖七心裏一沉,鄭齊受了重傷不好好臥床養傷,反而一大早就出門去,定有貓膩。說不定此時阿卓就和他在一起。

  “少爺去哪裏是他的私事,隻有車夫才知道,我們哪裏敢過問。你若實在有急事,可將事情告知於我,待少爺回府後我可通稟於他。”

  “謝官爺好意,此事比較重要,公子交代過不能透露他人,隻能當麵與他說。那我還是先回去吧,等公子回來後再來找他。”薛靖七禮貌地笑笑,牽馬離開鄭府,轉身的一瞬間,笑容也隨之消失,神色嚴峻地望向前方。

  天大地大,到哪裏去尋。阿卓,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上天為何如此不公,阿卓這樣善良的姑娘,為什麽要遭受這麽多本不該她遭受的。她真後悔,昨夜終究還是有所顧忌,沒有一劍取了鄭齊的性命,以致於留下後患,再陷好友於危險之境。

  漫無頭緒地在揚州城瞎找也不是辦法,還是先回罡氣盟,在阿卓屋子附近找找線索吧。等早上楚中天醒過來,就能知道更多的線索了。

  阿卓再次恢複意識時,是被凍醒的,雖然此時已經是冬季,但在罡氣盟中還未覺如此寒冷,此刻隻覺寒氣逼人,骨頭都凍得生疼,血液都要結冰,自己正側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動彈,嘩啦作響,頓時清醒過來,掙紮著坐起身來,低頭一看,手腳都鎖上了鐵索。環顧四周,是一間巨大的石室,石室裏並排放置著五口石棺,除此之外,並無他物。

  這是哪兒?!方才那人不是阿靖,是易容成阿靖的樣子來騙她,他究竟是誰,目的又是什麽?

  室內越來越冷,明明沒有冰塊之類的東西,但卻比外麵的寒冬還要冰冷。不,更確切的說,是陰冷……這些石棺是做什麽的,裏麵有沒有屍體,也不知道,她莫名覺得陰森,冷得抱住了肩膀,瑟縮在角落。

  “醒了?”忽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說實話,這聲音還有些好聽,起碼不像是地痞流氓,也不像奸惡之徒,倒像是翩翩君子。

  阿卓循聲看去,隻見一俊秀的黑袍書生走進屋來,身後還跟著鄭齊!這書生怎麽看起來如此眼熟,這不是白天在城裏驚馬摔落被阿靖救下的那個書生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鄭齊竟然也在這裏。心裏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測,原來他是鄭齊的人,白天的事情估計也是安排好的,雖然不知安的什麽心,但絕不會是好心。

  “你是什麽人,為何假扮阿靖欺我,將我帶到這裏來?”阿卓看到鄭齊眼中的得意之色和按捺不住的色欲,又驚又怒,“我看你心腸並不壞,不像是大奸大惡之徒,為何要與鄭齊這種敗類為伍,替他做事!”

  “別怕,你隻是誘餌,不是獵物,在下不會把你怎麽樣的。小姑娘,你剛剛的說辭著實有意思,你又不認識在下,怎麽知道在下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呢,莫不是看在下有副好皮囊,就落下了好印象,哈哈哈哈——”江少右手中扇柄敲打著手心,笑道,“鄭兄是我朋友,朋友被欺負,哪裏能袖手旁觀呢。就好比你是薛靖七的朋友,你被欺負了,他就替你報仇,重傷了鄭兄,一個道理。哦對了,我不是替他做事,我可不是他的手下,我隻是對薛靖七比較感興趣,拿你作餌,以命換命罷了。”

  “你休想利用我傷害她!”阿卓眼中閃過一絲震驚,而後便轉為堅毅,說罷就欲咬舌自盡,不希望他們陰謀得逞。

  江少右的身法卻是極快,眼疾手快趕在阿卓自盡之前封住了她的啞穴並卸下了她的下巴,讓她不能自盡,同時還點了她軟麻穴,讓她勁力全失,無法采取其他的方法自裁。阿卓無奈手腳被縛,想要反抗也是徒勞,隻能用盡全力挪動著,想要另尋方法。

  “臭丫頭,還是落在我手裏了吧。新賬舊賬,今兒個就一起算算唄?”鄭齊得意洋洋地蹲下身來,伸手捏過阿卓已經脫臼的下巴,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龐,而後者則吃力地閃躲,眼中盡是憤怒與鄙夷。

  “還不服?信不信小爺現在就把你就地正法!”鄭齊說著就要去撕扯她的衣衫,然而卻被江少右攔住了。

  “一碼事算一碼事,我隻答應幫你對付薛靖七,可沒答應你在我眼皮底下奸淫女子,”江少右嘴角一動,笑笑,“我可是個有原則的人,不要壞了我的規矩。”

  “江兄說的是,是我魯莽了,”鄭齊抽動嘴角,縮回了手,站起身來,“話說,薛靖七那小子會守約獨自前來救人嗎,萬一帶了其他幫手,我們對付不了又該如何。”

  “他會守約的,因為這丫頭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可非同小可。如果他敢耍什麽花樣,這丫頭就會在他麵前,毒發身亡。”

  江少右說著在阿卓麵前蹲下身來,注視著她,笑道,“你知道為什麽這個地方很冷嗎?因為這是保存屍體的地方。如果薛靖七不按我說的做,我就會把你冰凍起來,放到這棺材裏,送給他。反正你現在也求死不能,不如好好期待著他的表現吧。”

  阿卓說不出話,目光卻能震懾人心,無所畏懼。

  “嘶——這裏真的是太冷了,我們倆就先出去了哈,你先在這裏呆上一夜,”江少右說罷正欲起身,卻忽然想起了什麽,補充道,“不行,萬一把你凍死了,可就沒法和薛靖七做交易了。”

  說著,袖中藍光一閃,手指已拈著一根閃著幽幽藍光的細長銀針,左手扳住她的肩膀,右手落下,銀針頓時有一半沒入她的後頸之中,阿卓痛得一皺眉,卻掙紮不了,江少右將銀針拔出,上麵的藍光已經消失,顯然已經進入了阿卓的體內,滿意地笑笑,鬆開手,站起身來。

  “好了,一會兒就不冷了,這下應該沒問題了。”說罷,就和鄭齊兩人離開了石室。

  寒冷漸漸散去,方才的銀針有了反應,身體不再刺骨寒冷。

  這混蛋究竟葫蘆裏買的什麽藥。

  還來不及細想,隻感覺身體越來越熱,似被烈火灼燒般,骨頭都要熔化,血液都被煮沸,痛楚自四肢百骸蔓延開來,手指緊緊攥住鐵索,汗水很快便濕了發梢,痛得難以呼吸。

  方才的銀針有毒,江少右果然沒安好心。

  然而過不多時,火熱消散,取而代之的又是透骨的冰寒。這次的寒冷比之前的更甚,全身似冰塊般冰冷僵硬,刺骨陰寒,頭痛欲裂,痛得想要撞牆自戕,然而全身沒有半分力氣連爬起身來都難比登天,更別提自盡之事。

  冰火兩重天,如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