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用過午飯後，陸陸續續來到了罡氣盟的演武場觀戰。長風獵獵，隻見百米之外的對麵每隔兩百米立著一個箭靶，另一頭備好了兩匹駿馬，易劍臣和卓辰兩人正立在馬邊，檢查好馬鞍旁掛著的箭袋，試著手中的長弓是否稱手。

  今日易劍臣換上了一身墨藍色的窄袖劍袍，而卓辰仍舊穿著那身亙古不變的白袍。楚中天走過來眯起眼睛來打量著易劍臣，打趣道：“你和小七這是商量好了？你穿白衣她穿藍衣，她穿白衣你穿藍衣……”

  “沒有商量過，是眼光相似，心有靈犀吧。”易劍臣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死不要臉地對楚中天炫耀道。後者感覺自己的心髒有些抽搐。

  “還有你這個家夥，這麽多天連衣服都不換，永遠穿白衣，這是什麽癖好？”楚中天見到卓辰在旁邊跟著嘲笑他，於是撅起嘴來，同樣質問道。

  “錯，我哪裏一直不換衣服，隻不過我隨身帶的幾套衣服都是白色同款罷了，我很注意幹淨的，你可不要有這種誤會。”卓辰義正言辭地糾正道。

  “……”都是奇葩，楚中天有些無奈，“你就這麽喜歡白色啊。”

  “你不覺得白衣是最風流倜儻的嗎？”卓辰彎起眼睛，似笑非笑，讓楚中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其實他一直穿白衣，還跟他的父親有關，他的父親最喜白色，永遠一襲白衣，手持折扇，風度翩翩，他很想念他。

  “司徒念！”楚中天對不遠處的司徒念吆喝了一嗓子，“你覺得卓辰穿白衣風流倜儻嗎？”

  司徒念身子一僵，為什麽這種問題不問別人要問她，搞得好像她和卓辰關係匪淺一般。司徒念抱著手臂傲嬌地走過來，否認道：“並不。”雖然白衣的卓辰確實風度翩翩，但是要讓她當眾誇獎他，門都沒有！

  楚中天得意地齜牙笑起來。

  “楚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如果要客觀評價，就不能找對我有明顯好惡之情的人來評價，不然是沒有真實性可言的。”卓辰嫌棄地對楚中天搖搖頭，他知道楚中天打著什麽算盤。

  “易兄你覺得呢？”卓辰笑眯眯看向易劍臣。

  易劍臣哭笑不得地連連擺手，“別，我對你也有明顯的好惡之情，評價也不作數的。”

  卓辰點點頭，然後目光四處飄移，環繞四周，看到了不遠處獨自一人正想事情出神的薛靖七，於是滿意地勾起了嘴角，大聲喊道：“薛兄！過來一下！”

  薛靖七一愣，伸手指指自己，確認是在叫自己，然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走了過去。

  “薛兄，你覺得我穿白衣，好不好看。”卓辰眨眨眼睛。

  司徒念無言地看著卓辰。

  “？！”薛靖七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是鬧得哪一出，怎麽他會問她這種奇奇怪怪的問題。楚中天正對她拚命地眨著眼睛使著眼色，薛靖七一頭霧水，把卓辰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認真地說道：“很好看啊。”

  卓辰嘴角一揚，楚中天快要氣得吐血，一直對薛靖七做出奇怪的表情。

  “小天你眼睛進沙子了……？”薛靖七看到楚中天眼睛快要眨到抽筋，同情地關切道。

  “啊是，這沙子怎麽都眨不出來，太難受了。”楚中天抬手搓著眼睛，心裏叫苦不迭，小七真是和他一點兒默契都沒有，而且竟然還當眾誇卓辰，他可真是下不了台，他和卓辰男人間的較量，就這樣輸了。

  “你們比武是比騎馬射箭？”薛靖七看到兩人做的準備工作，不由得有些驚訝，她一直以為他們是比劍，同試劍大會一樣。

  “第一輪比騎馬射箭，第二輪比試武功。”易劍臣拍了拍馬鞍，笑道。

  “念兒，你希望誰贏？”卓辰對司徒念笑道。

  司徒念撐起一個大大的笑臉，笑眯眯地反問道：“你說呢？”

  “你一定希望我贏，謝謝你的祝福，我會好好加油的。”卓辰還以微笑。

  “等等！誰允許你叫我念兒的！”司徒念捏緊了手指關節，姑且不理會卓辰的自戀說辭。

  “你不喜歡？那改叫阿念吧，或者小念，念念？”卓辰一本正經地思忖道。

  “你是不是活膩歪了卓辰！”司徒念挽起袖子就要補上去結果卓辰，被薛靖七死死拽住，連聲勸道，“冷靜，冷靜，冷靜……”

  “比試快要開始了，你們該離開這裏了。”卓辰看到楚立一行人已經出現在演武場，於是聳聳肩，對薛靖七、楚中天、司徒念說道。

  “我告訴你！你死定了！等比試結束後，你就完蛋了！”司徒念像張牙舞爪的小老虎，被薛靖七和楚中天強行拖走。

  “比試結束後，我會去找你的。”卓辰一臉欠揍地笑著對司徒念連連擺手。

  “卓兄可是喜歡上司徒姑娘了？”易劍臣笑問。

  “易兄說笑了，喜歡倒談不上，隻是覺得她很有意思，每次把她惹毛，都很有趣。”卓辰抿嘴一笑。

  “卓兄可要當心，萬一她真的動了情，你可就要成負心郎了。”易劍臣煞有介事地勸道。

  “不是吧，我把她氣成這樣，她巴不得撕碎我，怎麽可能喜歡上我呢。”卓辰頗為好笑地反問易劍臣。

  “哎，感情的事，可說不準，你還是多多慎重吧。”易劍臣對卓辰一笑，翻身上馬，拉起韁繩。

  遠處和楚立站在一起的楚子鈺，遠遠看著易劍臣他們這夥人說說笑笑好不自在，而自己卻一直難以融入他們，隻能豔羨著他們的友情。

  楚中天等人回到了唐川柏所在的地方，漸漸安靜下來等待著楚立的發話。

  “第一輪比試騎馬射箭，你們可能會疑問，騎馬射箭不是戰場上的功夫嗎，為何我們作為江湖中人也要練就這一身本領。要知道騎馬射箭最考驗眼力和隨機應變追擊敵人的能力，能在這裏做到百發百中，那麽他日無論是單打獨鬥還是以一敵十甚至以一敵百，都能夠占有很大的優勢。這一輪比試，卓辰隻需要和易劍臣打成平手，就算通過，若能超越易劍臣，就免掉第二輪，可以馬上進入罡氣盟。”

  楚立說罷，在高台處一撩長袍下擺坐下，微微笑著。

  卓辰也翻身上了馬，對易劍臣笑笑，示意他先。易劍臣嘴角一揚，對卓辰點點頭，然後雙腿一夾馬肚子，一人一騎似離弦的箭般射了出去。

  現已是秋末冬初，寒風凜冽，若不是還有正午微醺的陽光照得人暖暖的，疾奔馬背上似刀子一般的寒風，要把人裸露在外的皮膚生生刮出一道口子似的。易劍臣微微俯身，抓緊韁繩，任憑寒風在耳畔呼呼作響，目光卻緊緊鎖定左側百米之外的箭靶。

  第一個箭靶越來越近，時機已到，易劍臣迅速直起身子右手抽出一支羽箭搭上弓弦，拉弓射箭，眼睛一眯，右手陡然鬆開箭羽，弓弦嗡的一顫，下一瞬羽箭直直射中了箭靶的紅心，眾人倒吸一口氣，目瞪口呆地鼓起掌來。

  易劍臣並沒有得意，聚精會神地準備著後麵的九箭，嫻熟無比地從箭袋中抽出一支支羽箭，搭箭彎弓，羽箭似流星雨般紛紛射出，看不真切影子，隻留下幾個疾馳而去的黑點。

  易劍臣左手猛地拉住韁繩，駿馬陡然止步，一聲嘶鳴，前蹄高高揚起，而馬上的人卻手持長弓身姿挺拔，麵不改色。勒住馬兒後，易劍臣調轉馬頭，十個箭靶上，十箭皆中紅心，分毫不差。

  笑意不受控製地漫上嘴角，薛靖七打心底裏佩服易劍臣，為他開心。

  “我去……這小子竟然這麽厲害，還真的箭不虛發，百發百中啊。小爺我活到現在還沒碰過弓箭呢，哎，心好痛……”楚中天默默地吞了一口唾沫，喃喃自語道。

  “這樣看來，卓兄弟必須也要十箭皆中靶心，才有機會留下來。”唐川柏期待地抱起手臂來，有些同情卓辰，對手是那麽的強大。

  司徒念卻目光一閃，狡黠地一笑，她有辦法了。

  易劍臣悠悠地騎著馬兒回到了起點處，卓辰怨念極深地說道：“你真給我出了個大難題，看來我留下來危險了。”

  “全力以赴，才是對對手的尊重，不是嗎？”易劍臣笑看卓辰，“我相信你，絕對沒問題的。”

  卓辰悠悠地歎了一口氣，隨即雙腿一夾馬肚，也騎馬疾奔起來。白色長袍被冷風吹得簌簌作響，卓辰淡定地抽箭彎弓瞄準，箭箭皆入靶心，與易劍臣的羽箭擠在一起。

  “哇卓辰這小子也這麽厲害……”楚中天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敢情就他是個山野小子，沒玩過騎馬射箭這種功夫。

  轉瞬間已經中了六箭。

  司徒念忽然朝卓辰大喊：“卓辰！小心背後！”

  卓辰一皺眉，轉頭向身後看去，然而什麽都沒有。就在這愣神的工夫，卓辰的馬兒已經錯過了第七個箭靶。

  司徒念嘿嘿冷笑，十分解氣地看著卓辰被耍的背影。

  “念兒你……”薛靖七有些吃驚，哭笑不得地看著得意洋洋的司徒念。

  “幹得漂亮。”楚中天悄悄對司徒念豎起一個大拇指。

  卓辰輕笑出聲，對司徒念的興趣卻更濃了。他沒有任何的驚慌失措，右手迅速抽出兩支羽箭來，搭上弓弦，拉成滿月，向後一個仰身，幾乎平躺在馬背上，一箭嗖的射出，向後飛向第七個箭靶。

  隻見那一箭竟然斜斜地插入箭靶靶心，紋絲不動，並沒有掉落，可見力道掌握得十分合適。

  卓辰迅速直起身來再發一箭，第八箭也精準地射入靶心，最後的兩箭也穩穩地直直射中靶心。

  司徒念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化成了一座雕塑。

  “節哀。”楚中天歎了一口氣，搭上司徒念的肩膀，安慰道。

  “很好！第一輪平手！”楚立朗聲大笑，公布道。

  楚子鈺的目光有些落寞，想起自己練習射箭時鮮少能射中靶心，為此被楚立教訓過很多次。如今看到易劍臣和卓辰兩人卓絕的箭術，心裏更不是滋味兒，自己與他們的差距真的很大。

  餘光瞥到楚子鈺的神情，楚立了然於心，眼中多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