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雙劍合璧箭陣破
作者:簫劍行      更新:2021-03-06 02:30      字數:5175
  “山中,破山。”震負手沉吟道。

  “是的,那穆平笙隻說了這樣模糊的字眼,估計也是怕隔牆有耳,所以留了一手。我看那姓易的傻小子,也沒有弄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剛想再仔細問問,卻被白雲宗那夥人打斷了。”巽補充道。

  “外麵戰況如何?”震轉移了話題。

  “別提了,我還當那個什麽玄門金甲陣有多威風呢,搞了半天就是想困死他們罷了。這種陣法對付對付普通人還好用,可是對付身懷絕技的武林中人,就有些出力不討好了,還不知道能僵持多久。震,你說我們要不要出手扭轉一下局勢呀?”離不屑一顧地笑笑,活動著雙手的關節,似乎是迫不及待要一顯身手。

  震不置可否,嘴角揚起一絲誌在必得的笑容,率先走了出去,離和巽也跟了出去。

  漫天的箭雨之下,忽然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劇烈爆炸聲,雷火彈所至之處,萬物粉碎,煙塵四起,巨大的衝擊力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踉蹌一退,差點被羽箭射中。正往屋內撤退的楚子鈺和司徒念二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雷火彈擋住了回路,一個閃躲的時間,楚子鈺的左臂被羽箭射中,一聲痛呼,和司徒念堪堪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屋內的卓辰看著外麵發生的一切,不由得陷入深思,這雷火彈應當是他發現那個黑影一夥的,他白雲宗並沒有這種東西。

  “小天,我們一時無法破陣,你先護送楚子鈺回屋去,裏麵有遮蔽物,還能好一些。”薛靖七看到了楚子鈺受傷,於是對楚中天喊道。

  “那你小心點!”楚中天說著一邊揮劍織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劍幕,一邊拽過楚子鈺未受傷的右胳膊,掩護著他後退進入屋中。

  唐川柏忽然皺起眉來,除了他蜀中唐門,這江湖上竟還有人能研製出如此威力的雷火彈,這白雲宗果然不可小覷。

  朱雀堂主此刻也疑惑了一瞬,這從天而降的雷火彈是誰人所發,來者是敵是友?不過也管不了這麽多了,他們似乎也是在對付罡氣盟一行人,那便是朋友。

  “巽,上次欺負你的那個薛靖七,是哪個,我幫你出口惡氣。”離笑嘻嘻地問道。

  “墨藍衣服的那個。”巽一聳肩膀道。

  “好,震一出手就傷了一個,現在輪到小爺我出手了。”離邪魅一笑,身形一閃化作一團火焰就消失在了視野中。

  “連乾都對付不了他,你一個小毛孩子能把他怎樣,可別被射成了刺蝟。”巽看著離消失的背影,嗤笑一聲道。

  正在箭雨中穿梭的薛靖七忽然感覺到右手手臂一陣灼燒的痛感,定睛一瞧,右手小臂上的衣服竟然莫名燃起了一撮火苗,隻是皺了一下眉的時間,薛靖七左手劍指在右手衣袖上迅速一抹,將火苗熄滅,神色戒備地環繞四周尋找火苗的來源。

  “喲,不怕火?”空中忽然傳來一聲嬉笑,但薛靖七卻尋不到離的身影。

  離此刻無聲無息在薛靖七背後顯了身形,嘴角一勾,一掌劈向薛靖七的後心。

  而此刻司徒念卻率先發現了離的動作,一聲驚呼徑直撲向薛靖七,後者還來不及轉身反擊,司徒念已張臂擋在了離的麵前,離一掌收勢不及,狠狠擊中了司徒念的肩膀。

  “念兒!”薛靖七回身一把摟住司徒念作勢欲倒的身子,司徒念緊皺著秀氣的眉毛,一口鮮血吐出,卻還死死地抓住薛靖七的手臂,強撐著笑道:“薛大哥你沒事就好了……”

  薛靖七又急又怕,殺氣顯露,剛想還擊那個黑衣殺手,卻因為司徒念抓住她的手臂誤了時機,黑衣殺手瞬間無聲無息隱匿在了空氣中。“你怎麽這麽傻,為什麽要替我擋,我的功夫比你要好,我根本不會有事的。”薛靖七鼻子一酸,扶住司徒念,右手揮劍費力地格擋著如雨落下的羽箭。

  “司徒姑娘怎麽了!”唐川柏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看到司徒念無力欲倒的身體,不由得大吃一驚,一邊擋著箭,一邊向薛靖七二人靠近,喊道:“我們所有人都先撤回屋內去!回去再想對策!”

  易劍臣也扭頭看到了這邊,對唐川柏點點頭。

  白雲宗的人發現了易劍臣等人的不敵,大喜過望,調整了放箭的方向,羽箭密密麻麻全部射向薛靖七和司徒念。

  薛靖七若一人應戰,尚遊刃有餘,但此刻還要用力攙扶著司徒念,保護著她,不免吃力許多。眼看兩三支羽箭直逼司徒念而去,薛靖七瞳孔一縮,反手一劍接連斬落三支羽箭,卻無法躲過射向自己的羽箭,摟著司徒念一個驟然轉身,一支羽箭擦身而過,一支羽箭擦破了她摟住司徒念的左臂,一支羽箭被易劍臣一劍劈落,一支羽箭被易劍臣左手空手抓住,箭頭的鋒利與薛靖七的後頸隻有一寸之隔。

  “靖七你受傷了。”易劍臣緊張地看著薛靖七左臂被擦破的一道血痕,急切地問道。

  “小傷,無妨。”薛靖七快速瞥了眼左臂的傷口,冷汗一陣洶湧,剛剛那四箭,如果躲不開,真的要命喪當場了,於是對易劍臣投以感激的目光,感激他在生死一線間幫她攔下了兩箭。

  卓辰見到楚中天已經帶楚子鈺進了室內,於是對楚中天吩咐了一句“保護好他倆!”就閃身出門。

  “把她交給我吧。”卓辰用玄鐵折扇擋著箭雨,也擋住自己的臉,來到薛靖七的麵前,伸出手來。他不方便正麵對敵,而薛靖七帶著司徒念又太受牽製,於是他決定先把司徒念送回屋子。

  薛靖七一點頭,將司徒念交托給卓辰。

  卓辰直接將快要失去意識的司徒念打橫抱起,施展輕功,在箭雨中左躲右閃,輕巧地回到屋中。

  司徒念隻感覺渾身滾燙,五髒內腑都被烈火焚燒似的,神誌也越來越不清醒,隻知道在自己意識消散之際,自己靠在一個溫涼的懷抱中,而麵前模糊的麵孔似乎在對自己笑,而後就昏了過去,再也沒有意識。

  “哇,這麽燙,像是抱了一個小火爐。”卓辰抱著司徒念來到一個櫥櫃的後麵,將她放在地上背靠著牆壁,伸手搭上她的脈門,一挑眉,“焚心烈焰掌……這夥人究竟是什麽來路,竟然各自身懷絕技。”

  過不多時,易劍臣、薛靖七、唐川柏三人也成功撤退回了屋內,緊緊關上大門,一邊揮劍一邊用腳將桌子長凳之類的踢向窗口,用來遮蔽一時。

  還有一個窗口未來得及擋上,忽見一個更大號的雷火彈自遠處飛向窗口,正欲飛入屋內把眾人炸個粉身碎骨。

  “不好!飛進來了!”楚中天大呼一聲,卻手足無措,根本不敢貿然用劍去劈砍,生怕提前引爆了雷火彈,然而用桌凳之類的格擋完全是沒用的。

  “讓開!”唐川柏一咬牙,示意楚中天等人躲開,自己從腰間抽出一根銀針,眼睛盯緊那顆迎麵飛來的雷火彈,雷火彈整個的在他的瞳孔中不斷放大,唐川柏注意力高度集中,在腦海中已經將雷火彈的內部構造全部剖析出來,右手銀針奮力一擲,白晃晃的銀針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從雷火彈的一個細小縫隙中插了進去,雷火彈內部的機關運轉,一個極小的齒輪堪堪被銀針卡住,所有的零件也全部停止了轉動,硫磺粉傾灑,但卻沒有點火。

  雷火彈在銀針的衝擊下,掉在了光禿禿的窗台上,緩緩滾著。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那枚雷火彈,手心裏都捏了一把汗。

  雷火彈終於停了下來,毫無動靜,成為了一枚廢彈。

  唐川柏重重地呼了一口氣,鬢間已被冷汗濕透。他研究各種機關暗器火器圖紙十餘年,了解它們的所有構造,也知道哪裏出問題能導致內部機關停止運轉。此次他也是賭上一把,根據雷火彈的外形、爆破威力和炸開的情形來推測其中的構造。

  很慶幸,他賭贏了。

  遠處正目睹這一切的震,此刻竟笑了出來。唐正的兒子,果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哎,出師不利,半路殺出個小丫頭,當了那薛靖七的替死鬼,算他命大。”離已經回到了震和巽的身旁,抱著胳膊搖搖頭說道。

  “本來也沒指望你,畢竟連乾都能被他傷過,除非我們幾個人聯手或者玩陰的,不然很難能打敗他。”巽悶悶地說道。

  “不過我相信,他終有一天,會敗在我們手裏。”巽頓了頓繼續說道。

  “你們覺得這一戰,他們誰會勝?”震幽幽地問道。

  “白雲宗?我看罡氣盟那夥人傷殘嚴重,應該撐不了多久了。”離摸摸下巴說道。

  “在我看來,這要看是白雲宗的箭先射完,還是罡氣盟那些人先體力耗盡倒下。這就是一場持久戰,我不相信他們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想出破陣的方法。”巽冷笑道。

  縱使門窗都用桌凳擋住,但也隻擋得住一時,擋不住一天。

  “怎麽辦,我們總不能一直躲在這裏呀,這些破木頭撐不了多久的。而且現在司徒念也受了重傷,我們必須盡快退敵,才好給她療傷。”楚中天頂著四方的木桌阻擋不斷射來的羽箭,憂心地說道。

  “易兄,這個屋子就沒有什麽機關暗道之類可供逃命嗎?”卓辰無奈地笑道。

  “家父生前光明磊落,自是不會去設置什麽逃命的暗道,所以,我們逃不掉了,隻能想方法破陣。”易劍臣苦笑著搖搖頭。

  “念兒她怎麽樣了!”薛靖七詢問卓辰。

  “情況不太好,她中的是焚心烈焰掌,這套掌法已經在江湖上消失多年,沒想到今日竟然重現了。”卓辰解釋道,看著薛靖七自責的神情,急忙安慰道,“不過現在還沒有性命之憂,隻要我們破了陣,就還有時間帶她去治傷。”

  “靖七,我也受了傷,你怎麽就不來關心關心我。”楚子鈺捂著左臂上的羽箭酸溜溜地說道。

  “大哥,你進來這麽久,都沒有拔箭包紮一下嗎?”薛靖七吃驚地看著楚子鈺左臂上還插著的羽箭,不由得咋舌。

  “我不敢,肯定很痛,所以我等你幫我呢。”楚子鈺賠著笑說道。

  “男子漢大丈夫,怎麽可以怕痛!我幫你拔出來!”楚中天看著楚子鈺這副樣子就氣得牙癢癢,說罷就要走過去。

  “不行!我隻讓靖七幫我拔。”楚子鈺起身逃到薛靖七跟前,示威似的對楚中天做了個鬼臉。

  易劍臣有些汗顏,這幾個人完全就沒有生死關頭的危機感,竟然還能嬉笑打鬧,也不知道這楚子鈺究竟在搞什麽名堂。

  薛靖七一挑眉毛,趁楚子鈺沒注意,動作麻利地伸出右手食指中指二指別斷了箭支的尾羽,伸指一點他的軟麻穴,眼都不眨地一把握住箭頭一端用力一拔,同時撕下了楚子鈺衣服的一方布料,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包紮好,然後神情漠然地走開。

  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楚子鈺,待看到自己左臂上已經被包紮好的傷口時,震驚的同時,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剛剛拔箭的痛,痛得哇哇大叫起來。

  “你的傷不用包紮嗎?”易劍臣看到薛靖七壓根沒有管自己的箭傷,於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小七你受傷了?!”楚中天整個人都要跳起來。由於薛靖七的衣衫是墨藍色,所以縱使有鮮血溢出,也看不清楚,也難怪楚中天沒有發現。

  “擦傷而已,不必大驚小怪。”薛靖七哭笑不得地對兩人說道,“我們還是商討一下破陣之策吧,時間已經不多了。”

  卓辰沉吟了片刻,終於緩緩開口道:“或許我有方法。”

  “你不早說!”楚中天又好笑又好氣地對卓辰說道。

  卓辰其實有所顧慮,他不是不知道破陣之法,隻是如果真的成功破陣,那白雲宗的兄弟們估計都要葬身此地。

  “需要劍氣,需要默契。”卓辰認真說道,“玄門金甲陣的威力就在於利用金盾對日光的反射讓人看不清放箭的方向,從而束手束腳,隻能防禦,不能反攻。我們隻需要有兩個有默契的人出去,閉上雙眼,用耳朵去感知羽箭的來向,然後雙劍合璧,用劍氣遠距離破掉他們的金盾,沒有了金盾,這陣法就不攻自破。”

  “劍氣,隻有我和靖七有。”易劍臣點頭道。

  “可是你們有默契嗎?畢竟你們才認識幾天啊……”楚中天不放心地看著易劍臣說道。他自詡和小七一起習武練劍多年,默契是有的,但無奈沒有劍氣,做不到卓辰所說的那一點。

  “不管有沒有,總要一試,這是唯一的方法。”薛靖七篤定道。

  “有的。”易劍臣注視著薛靖七笑道,“難道你忘了那日在試劍大會上你憑感覺使出的那幾劍嗎?”

  薛靖七回首對上易劍臣的眸子,波瀾不驚的心湖忽然蕩起了一層漣漪,眼光微動,想起那日比劍時鬼使神差使出的那兩招和易劍臣一模一樣的招式,心中一動,笑著點點頭。

  “男下女上,男左女右,男使雪花蓋頂,女使老樹盤根,八個方位都可顧及,躲掉所有的羽箭後,找準時機,用兩股劍氣雙劍合璧,破陣。”卓辰負手講解,易劍臣和薛靖七認真地聽著。

  “這群罡氣盟的龜孫子,就知道躲在屋子裏當縮頭烏龜,老子看你們能躲到什麽時候。”朱雀堂主忍不住破口大罵。

  誰知話音剛落,屋中竟有兩人破窗而出,定睛一看,正是易劍臣和薛靖七二人。隻見易劍臣右手長劍平舉,左手負於背後;而薛靖七正輕盈地立足於易劍臣的長劍之上,長劍睥睨。

  “終於肯出來送死了是吧,給我射!”朱雀堂主大手一揮,得意地笑道。

  所有的羽箭全部射向易薛二人,兩人竟同時閉上了雙目,身形迅速變換,縱身躍起,在空中相互配合,施展劍法,始終保持一上一下、一左一右,身形變幻莫測,羽箭竟絲毫不能奈他們如何,完全近不了身。劍光繚繞之中,隻見四麵八方皆是二人的身影。

  朱雀堂主大吃一驚,怎麽可能,他們閉著眼睛怎麽可能還能躲過這鋪天蓋地的箭雨。

  易劍臣和薛靖七兩人淩空翻轉落地後,右腿相絆,旋上空中雙劍急速揮舞,劍氣四射,金色藍色兩股劍氣宛若遊龍,忽東忽西,胡聚忽散,咆哮著席卷了漫天的箭雨,驚天地泣鬼神般化作一條咆哮著的巨龍,頃刻間將四麵八方的金盾全部撕裂,所有的人都被巨大的衝擊力掀倒在地。

  朱雀堂主目瞪口呆,回過神後屁滾尿流地逃走了。

  易劍臣和薛靖七收劍落地,看著整個山莊一地的狼藉,還有哀嚎著起不了身的白雲宗弟子,不由得麵麵相覷,沒想到這雙劍合璧竟有如此威力。

  遠處的震、巽、離三人也大吃一驚,沒有想到局勢竟會扭轉,而且是壓倒性的扭轉。

  唐川柏、楚中天、楚子鈺都震驚地說不出話來,而卓辰則若有所思地看著易薛兩人的背影,心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