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層層算計誰得逞
作者:簫劍行      更新:2021-03-06 02:30      字數:3980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利器撕破血肉的聲音格外刺耳,同時還伴隨著壓抑的悶吭聲和鮮血滴落的聲音。

  一黑衣蒙麵隻露出雙眼的男子此刻正將手中的短刀狠狠地刺入一渾身是血之人的肩膀,眼中的狠戾讓人不寒而栗。

  而那一身血衣之人看年紀不過三十左右,卻是條硬漢子,無論被施以何種嚴刑,都不曾喊過一聲痛,更別提交代出龍淵劍的下落。

  “別弄死了,不要忘了我們此行的任務。”旁邊另一個同樣黑衣蒙麵的男子似是有些看不下去前者的殘暴手段,皺了皺眉頭,開口說道。

  “不用擔心,他下手雖然狠,但沒有傷及要害,這人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的。”第三個同樣裝束的男子笑嘻嘻說著,眉眼間帶著笑,語氣吊兒郎當,看起來歲數並不大,似乎是個少年。

  第一個殺手不屑地冷笑一聲,將短刀拔了出來,插回了腰間,頓時,傷口處鮮血溢流,將本已浸過一層鮮血的衣衫覆上了新的一層。

  “你們……究竟是什麽人……”穆平笙冷冷地注視著麵前這三個看不真切的黑衣殺手,用盡所有力氣咬牙虛弱地問道。

  那收起短刀的殺手聞言一聲嗤笑,用手輕拍幾下穆平笙的臉頰,挑釁地回道:“滅你試劍山莊滿門的人。”

  穆平笙額上青筋暴起,低低一聲怒吼,奮力掙紮著,卻無奈手腳被鎖,根本無法撲上去與麵前之人拚個你死我活,隻能任由他人戲弄。

  “王八蛋!少主有朝一日……一定會滅你們……白雲宗滿門!”

  “哦?是嗎……歡迎來滅!但這要看你們所謂的少主,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話音剛落,黑衣殺手一記手刀劈落,穆平笙再無知覺,昏死過去,頭也沉沉地低了下去。

  那個少年上前探了一下穆平笙的鼻息,還有氣,輕笑一聲。

  “怎麽,你這是在質疑我下手不知輕重嗎,離?”對穆平笙嚴刑逼供的那個黑衣殺手抱著雙臂,不滿道。

  “巽果然是名副其實的狠辣,喏,就剩一口氣了,你還真有分寸啊。我看將來哪天如果你在這裏混不下去了,可以去當個獄卒,混口飯吃,我覺得你非常非常的合適。”被稱作“離”的少年打趣道。

  “你!”巽作勢便要發作。

  “吵什麽!”一直沒有怎麽作聲的“震”厲聲製止了巽和離二人的內鬥,“離,我們不是出來玩的,不要整天嬉皮笑臉的,小心誤事!巽,你此次可是戴罪立功,穆平笙必須活著交給易劍臣那小子,如果被你一時手重給弄死了,龍淵劍的線索可就全斷了!到時我們怎麽跟宗主交代!”

  巽和離不服氣地點點頭,沒有再爭吵。

  “巽,你輕功最好,並且擅長隱匿行蹤,你去把穆平笙人不知鬼不覺地丟在試劍山莊隨便哪個地方,時刻監視著,但,要保證易劍臣那夥人找到他時,他是活的。我和離去設置埋伏,並將白雲宗那夥傻子給引過來。”

  巽手一揚,“哢哢”兩聲清脆的斷裂聲,穆平笙手腳上的鐵索頓時斷為兩截,巽嫌棄地背上渾身是血的穆平笙,轉瞬間便消失在黑暗中。

  此刻,一身白衣的卓辰正搖著折扇站在遊龍穀的中心位置,目光掃視整個山穀,都沒有找到能夠藏著上古名劍的地方。

  遊龍穀山清水秀,地勢開闊,沒有絲毫人力開鑿過的痕跡,幾個天然的山洞他已進去探過,山洞很淺,根本沒有什麽密道,地麵也是再尋常不過的草木竹石和溪流,整個山穀渾然天成,完全見不到龍淵劍的蹤影。

  他一直以為當年父親得到線索來搜尋遊龍穀是中了圈套,畢竟當時白雲宗數百弟子將遊龍穀翻了個底朝天,根本沒有找到任何東西。但是近日龍淵劍再傳消息,又回到了試劍山莊和遊龍穀,卓辰不由得開始懷疑,龍淵劍其實就在此地,隻不過藏在一個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

  但此刻他根本不關心龍淵劍的下落,他隻想找到那個試劍山莊幸存的護衛穆平笙,問清楚他父親那一戰究竟是生是死,下落何方。

  卓辰一收折扇,手中一緊,背著手大步流星朝試劍山莊荒廢的莊子走去。

  踏進已經落滿灰塵破敗不已的山莊內,卓辰在屋內打量著有無暗格機關之類的地方,忽聞屋外有一重物落地的聲音,隻依稀看到黑影一閃,急忙衝出屋外,那黑影卻是杳無蹤跡,目光循聲一看,牆角竟然倚著一個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男子,卓辰皺皺眉頭,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來,打量著,心道:此人莫非就是穆平笙?

  卓辰伸手去探鼻息,還有氣,不過很微弱了。

  若真的是穆平笙,那就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卓辰剛想把他喚醒,卻轉念一想,剛剛那個黑影故意把此人放在此地,定有圈套,不可輕舉妄動。試劍山莊有穆平笙的線索,易劍臣一定會來找他。而穆平笙不認識自己,嘴巴一定緊得很,自己也問不出什麽,還是等易劍臣來了,想法取得信任,再問父親的下落吧。

  暗處。

  “真沒想到那易劍臣竟然已經到了,方才就在屋內,要不是我身法快,就要被發現了。”巽找到震和離,說道。

  “已經到了?一個人?”震皺眉問道。

  “對。”巽肯定道。

  “不對,易劍臣不是孤身一人來的,罡氣盟不止派了他一個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震尋思著,還是覺得不合理,若是有人進入試劍山莊,他定會有察覺,怎麽會早就在屋內了。

  除非,那人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經在這裏了。

  “不過我未曾見過易劍臣的樣貌,外麵那人一身白衣,正是線人描述的穿著。”巽遲疑著說道。

  “巽,你是不是傻,穿一樣的衣服就是一個人了?我們仨還都穿著一樣的衣服,你咋不搞混我們仨?”離又好笑又好氣地說道。

  “你先回去監視吧,我和離等你的信號。”震對離使了個眼色,然後對巽說道。

  巽給了離一記眼刀,然後身形再次匿了。

  隱約聽到山莊外有漸近的馬蹄聲和轆轆的車輪聲,卓辰目光一動,猶豫片刻,還是選擇了一動不動留在原地。

  易劍臣和薛靖七翻身下了馬,牽馬到山莊門口的樹下係好,唐川柏將馬車穩穩地停下,跳下馬車,同時楚中天、楚子鈺、司徒念三人也掀了簾子下了馬車。

  易劍臣抬頭注視著久別七年的故宅,心下悵惘,負劍率先走進山莊,其餘人也跟在了後麵。

  目光敏銳的易劍臣率先發現屋外拐角的圍欄處有兩個人影,於是戒備地快步走過去,喝問道:“何人在此?”

  卓辰看到不遠處走過來的易劍臣,臉上掛上一抹友好的微笑,站起身來,對易劍臣抱拳行禮,問道:“閣下是否就是試劍山莊少主易劍臣易少俠?”

  易劍臣點頭,但目光卻仍然緊鎖卓辰。

  “在下卓辰,一江湖閑散遊俠罷了,今日來此也是為尋穆平笙,想問出我的殺父仇人乾秦的生死和下落。不料剛到此地,就見到一個黑影無聲無息地將他扔在了此處,我懷疑他就是穆平笙,於是以防他再遭不測,就一直在這裏守候等你的到來。”

  看著卓辰一臉誠懇,不像在撒謊,易劍臣臉色緩和,對卓辰回了一個充滿謝意的笑容,便急忙上前去查看那昏死過去之人。

  “真的是他……”易劍臣從穆平笙那滿是血汙的臉上仍然辨認出了身份,聲音都有些發顫,看著穆平笙嚴重的傷勢,急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還有氣,終於鬆了一口氣,急忙搖晃著穆平笙的肩膀,“穆叔叔,你怎麽樣了,你醒醒,我是劍臣啊!”

  穆平笙傷太重了,他需要給他療傷。

  易劍臣抬頭對旁邊的卓辰說道:“卓兄,可否搭把手?”

  卓辰點點頭,上前和易劍臣一起把昏迷不醒的穆平笙架了起來,送到屋內的一張已經燒得隻剩了烏黑的木板的床上。

  眾人麵麵相覷,沒有料到如此輕易就找到了穆平笙,但也說不出哪裏奇怪,就跟著進了屋。

  “聽聞那日賊人放火燒莊,沒想到這屋內的木製家具有些卻能殘留下來,沒有被焚毀。”唐川柏用手拂過一張四方木桌上厚厚的灰塵,看著旁邊看起來沒有什麽損壞的長凳,唏噓道。

  易劍臣笑道:“唐兄有所不知,那夜估計是蒼天都不忍,下了一場暴雨,澆滅了大火。並且由於火是賊人於屋外點燃的,所以屋內的東西反倒損毀得不是很嚴重。”

  說罷,易劍臣扶著穆平笙坐起,自己在後麵盤膝坐下,開始給他運功療傷。

  眾人都在一旁靜靜地等著,唐川柏走到屋外,四處察看。他總覺得一切太過順利,就像有人刻意安排好似的,卓辰口中說的那個黑影,究竟是誰,有何目的?

  楚中天生性好動,看著大家都一動不動站在那裏等著易劍臣療傷完畢,不禁有些站不住,索性俯身吹了吹長凳上的黑灰,也不嫌髒,就一屁股坐下。

  “轟”的一聲,那長凳竟被他一屁股坐斷為兩截,楚中天整個人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摔了個眼冒金星。

  一聲巨響把眾人都嚇了一大跳,數道目光都投向了坐在地上塵土飛揚的楚中天身上。

  “什麽個情況!”楚中天用手扇著飛揚的灰塵,一邊咳著一邊扶著自己的老腰站起身來,伸手在自己的屁股後用力拍打著灰塵。

  薛靖七見狀先是一汗,後忍俊不禁地看著楚中天。

  “楚中天,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功力,將來你可以自創一招泰山壓頂了,絕對能把那些小毛賊壓個半死。”司徒念忍著笑意,打趣道。

  “呸呸呸!”楚中天回敬道。

  “楚兄,這凳子這麽髒,塵土這麽厚,你都坐得下去,佩服,佩服。”楚子鈺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心中慶幸剛剛閃得快,沒有被掀一身土。

  “我楚中天自在慣了,平時都能以天為被地為席,並不像你們這樣的公子哥兒那樣金貴,所以對我而言,才不算什麽。”楚中天聽出了楚子鈺話中隱隱藏著的嘲諷之意,心裏不爽,理直氣壯地頂了回去。

  楚子鈺聽著楚中天的話很不舒服,眸子一暗。

  “不過真是見鬼了,我根本沒用力,還沒坐上去這就斷了,不是說屋內的東西都沒怎麽損壞嗎?”楚中天撓著後腦勺自言自語道。

  “你看那長凳外表漆黑,定是被火燒過,而後又被雨水澆滅,這一冷一熱之下,又經曆了七年的風化,木頭早已脆掉了,哪裏經得起你一人的重量。”薛靖七雙臂交叉抱劍笑道。

  “那為什麽那個漆黑的床板,還能承受得住兩個成年男子的重量?”楚中天不服氣地叉腰說道,同時往床板那裏走去,似乎是想試試床板的結實程度。

  卓辰見狀忍住笑意,這楚中天果然和試劍大會時一個樣子,天真有趣得很。

  忽然楚中天耳朵一痛,齜牙咧嘴地被薛靖七扯了回來,後者威脅道:“別去添亂。”

  “果然隻有薛大哥能治得了楚中天你這個活寶。”司徒念拍手笑道。

  “喂喂喂,你怎麽跟老爹一副德性啊,一言不合就揪我耳朵,再被你們這樣揪下去我都要變成招風耳了!”楚中天氣鼓鼓地說道。

  薛靖七一聳肩膀表示無辜。

  一旁的楚子鈺看著這一幕,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不是說不喜歡楚中天嗎,為何卻與他在言行間如此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