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書劍門下山赴會
作者:簫劍行      更新:2021-03-06 02:30      字數:6049
  薛靖七跟隨丫頭明月的指引,來到自己的屋子。

  跟明月道謝後,獨自一人推開屋門,打量著這個屋子。屋子甚是寬闊,各種家具也是一應俱全,卻並不富麗堂皇。其實若仔細考究,裏麵的每一張桌子,凳子,哪怕是臉盆架,都是用上好的紅木製成的,每一處鏤空花紋都是那麽精致。最後,薛靖七將目光投到床上,不由得心中哀歎,果然是隻有一張床,雖然這張床很大,兩個人睡還寬敞得很。

  將行李和佩劍放到桌上後,便坐在了桌旁,解開了纏在右手上的布條,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傷口。當時匆忙,並未好好清理傷口,隻是簡單地撒了止血藥粉纏上撕下的衣衫布條,現在需要好好地處理一下了。

  屋門忽然被推開,司徒念一陣風似的奔進屋來,手中正拿著兩個精致的瓷瓶,還有包紮用的物品。

  這司徒姑娘總是這樣風風火火的,薛靖七抿嘴一笑。

  “薛大哥,我來遲了!我來幫你換藥吧!”司徒念轉身關上屋門,一屁股坐在薛靖七旁邊的凳子上,將瓶瓶罐罐放在桌子上。

  薛靖七的目光瞥到司徒念右臂上已經換過藥了,不由得感歎司徒家連大夫的速度都這麽快。

  “我自己來就好,不好麻煩司徒姑娘了。”薛靖七看到司徒念作勢要親自給自己上藥,意識到自己還是女扮男裝的身份,這才想到男女大防的問題,急忙推辭。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你救了我的命,我給你上上藥,很應該的,畢竟是傷的右手,你自己不方便的。”司徒念沒心沒肺地笑道,“還有,從現在起,我們也是朋友啦,別一口一個司徒姑娘的,太生疏了,你就叫我念兒吧。”

  薛靖七一愣,忽然有種性別顛倒的錯覺,而且,叫念兒,會不會太……畢竟好像隻有司徒延才這麽親昵地稱呼她。

  不容薛靖七拒絕,司徒念已經自顧自抓住她的右手,用細布蘸了清水想要清理中指傷口旁邊的血汙。

  薛靖七啞然失笑,就由著司徒念了。

  然而,司徒念卻捏著細布,停在半空,兩眼死死盯著那猙獰的傷口,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不禁咽了口唾沫。

  “怎麽了?”薛靖七笑道。

  “十指連心,薛大哥你一定很疼吧……”司徒念緊張兮兮地看著薛靖七,“我,我怕我下手沒有輕重,會弄疼你。”

  薛靖七隻是溫暖地笑笑,“沒事,不是很疼的,你別緊張。”

  司徒念堅定地點點頭,於是開始著手擦拭著傷口旁邊的血汙。

  終究是碰觸了傷口,薛靖七心裏一緊,疼痛難忍,但表麵上卻並未表露出來,也沒有提出自己來處理,隻是不願傷到古道熱腸的司徒念。

  司徒念拔掉一個小瓷瓶的瓶塞,將土黃色的藥粉用指肚蘸了,輕輕地在流血處塗抹均勻。

  藥粉和傷口發生反應,自是無比劇痛,但是薛靖七仍是一臉雲淡風輕,一聲沒吭,手指甚至都沒有縮一下,司徒念不由得打心底裏佩服。要知道方才大夫給她換藥包紮傷口時,她可是一路喊著“疼疼疼!輕點輕點!啊!”的。

  薛靖七看到司徒念將瓶塞塞回小瓷瓶,鬆了口氣,以為接下來就是包紮了。誰知,司徒念又打開另一個瓷瓶。

  “嗯?這瓶又是什麽?”

  司徒念眼睛亮亮地對薛靖七說道:“薛大哥,這瓶藥粉更神,用了不會留疤的。”

  “我又不是姑娘家,留疤也無妨的。”薛靖七決定將戲演到底。

  “這怎麽行!”司徒念一本正經地說道,“薛大哥你的手很好看,比姑娘家的都要好看,如果留了疤痕,就不好看了。”

  薛靖七一抖,司徒念該不會發現她的真實身份吧。於是,耳根子一熱,想縮手回來,不讓司徒念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手指上。

  司徒念卻抓得死死的,忽然又發現了什麽。

  “咦,薛大哥你的右手手指怎麽有舊傷?”像是完美的東西忽然出現了瑕疵,司徒念有些心痛,“竟然已經留疤了……沒事!用我的藥粉,一定能祛除以前的疤痕!”說著,將第二瓶藥粉也塗抹在薛靖七右手的傷口和過去的疤痕上。

  薛靖七聞言卻有一絲愣神,這右手上的傷口,是她醒來後就有的,真不知道她的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麽。

  忽然屋門再次被推開,楚中天吹著口哨扛著劍鞘和行李進了屋子,看到司徒念正在給薛靖七上藥包紮,嘴角一揚,打趣道:“哇——司徒姑娘太貼心了,其實這種事情我們自己做就好了。”

  司徒念得意道:“那是。”

  司徒念正用白色的麻布一層一層將薛靖七右手的整個手掌包起來,後者卻急忙阻止。

  “隻包紮這一根手指就好了,不然裹成這樣,連筷子都不能拿了!”薛靖七哭笑不得地連聲阻止。

  “沒事,我喂你。”司徒念語不驚人死不休。

  薛靖七瞪大了眼睛,楚中天直接驚掉了下巴。此刻小七可是男兒,這司徒念就這麽直接粗暴毫不矜持啊,什麽情況!她該不會是喜歡上小七了吧!還是說,小七女扮男裝的身份敗露了!

  楚中天一臉驚悚地看著薛靖七,後者也一臉無辜外加震驚地看著他,兩人麵麵相覷。

  司徒念注意到兩人的神情變化,癟癟嘴打破沉默:“你倆什麽反應啊,本姑娘就開個玩笑,就給你們嚇成那樣。”說著,按照薛靖七的指示幫她包紮好了手指。

  “對了,薛大哥,你是不是也受了內傷,嚴不嚴重啊,要不要我找大夫……”

  薛靖七一臉淡定,燦爛地笑著,“沒事沒事,真的沒事,司徒姑娘有心了。”

  “你還叫我司徒姑娘!”司徒念不滿地癟癟嘴。

  “……!”薛靖七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笑著對司徒念說道,“念兒。”

  楚中天此刻已經震驚成了一座雕塑,一碰就會碎成渣的那種。

  “小姐,老爺叫你去大堂!”明月在門口輕聲扣門喊道。

  “這個時候叫我去大堂幹什麽……”司徒念奇道,“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薛大哥,好好休息,明天念兒還等著你指點功夫呢。”司徒念回首笑靨如花。

  楚中天還沒從上一個震驚裏走出來,又陷入了下一個震驚。

  薛靖七一臉人畜無害地笑著,點點頭,揮揮手。

  將司徒念送出屋子後,薛靖七輕輕關上門,轉過身來的那一刻,鬆了口氣,眉間的笑意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隱忍的痛苦。

  心口又開始隱隱作痛,體內的真氣也失了秩序,四處亂竄,衝撞得整個胸腔翻江倒海,快要炸開似的。於是幾步來到床前,連靴子都未脫下,一撩衣衫下擺翻身上了床,盤膝而坐,催動氣海內的真氣運轉周身去壓製體內橫衝直撞的真氣。

  一直站在窗邊的楚中天此刻幽幽地歎了口氣,悶聲道:“你果然一直都在逞強。”

  過不多久,正在打坐調息的薛靖七額頭已經出了一層薄汗,聽到楚中天的話,隻是無奈地搖搖頭,她其實並未遮掩,這點內傷對於一個常年習武之人來說,真的不算什麽。但是……對她而言,怎麽會這麽難痊愈。

  多年的默契,薛靖七縱使沒有說話,隻是一個動作、一個眼神,楚中天便已會意。他知道薛靖七在疑惑什麽。

  “六年前,你的五髒六腑都受到重創,縱使傷勢痊愈,你的身體也已經大不如從前。尤其是你的髒腑,很脆弱,根本禁不起再受內傷……這也是我當時為什麽如此擔憂的原因。”楚中天說著,又歎了口氣。

  他所言非虛,他自己當時也受了乾一掌,所幸乾並未用十成的功力,再加上天生身體康健,恢複能力很強,所以現在基本已經無礙。

  “歎什麽氣啊,我又不是要死了。”薛靖七閉著眼睛運功,卻能分神笑著打趣楚中天,“我現在還能活著,還能學武,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其他的,也不必多求。”

  “要不要我幫你?”楚中天心疼地看著脆弱的薛靖七,想要運功幫她一起療傷,門外卻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似乎是府中來了很多人。

  “不必了……外麵是發生了什麽?”薛靖七笑著拒絕,聽到屋外的動靜,好奇心大發,於是話鋒一轉。

  “我去瞧瞧。”楚中天打開門,卻又回頭對薛靖七囑咐了一句,“你可別再分神了,專心療傷,萬一一不留神再來個走火入魔,我可救不了你。”說罷,轉身關上屋門,輕手輕腳地往司徒府大堂的方向走去。

  此時剛剛入秋,白天還比較長,縱然已經是酉時時分,太陽還未下山,視線也還比較清晰。

  聽牆那邊的腳步聲,明顯是一群人,腳步沉穩,錯落有序,當是練家子,都是學武之人。明目張膽地湊熱鬧不太好,於是楚中天抬頭看看旁邊的那棵高聳入雲的蔥翠大樹,嘴角一勾,腳下發力,身姿輕盈敏捷地竄上了樹,藏身在茂密的樹冠裏,找了處比較牢固的枝椏,伸了個懶腰斜倚其上,嘴裏叼根嫩枝,懶洋洋地打量著前方地麵上的眾人。

  約莫有十幾個人的樣子,為首的長者一襲青衫,手執折扇,後麵的年輕人都身著統一的服裝,皆是月白長袍、月白長靴,腰間和手腕處都被束緊,手持劍鞘,看起來蠻英姿颯爽。

  楚中天咂了咂嘴,這是哪門哪派啊,怎麽在這個時辰集體到訪司徒家。唉?這身打扮有點眼熟啊……可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楚中天撓撓後腦勺,不去顧這個,看到所有人都進了大堂,他也縱身一躍,悄然落地,閃身到大堂外的一個側牆死角方位,繼續湊著熱鬧。

  “父親!”司徒皓看到司徒延後,一個箭步衝出來,一撩下擺在司徒延麵前跪下,彎腰磕下一個頭來。

  時隔十二年父子重聚,司徒延也激動地紅了眼眶,看著已經長大成人豐神俊朗的兒子,忙不迭地將兒子扶起,情深義重地在司徒皓肩膀上重重拍了拍。“我的皓兒,回來了。”

  白小生在心中感慨,難怪司徒皓平時那麽高傲、目中無人,原來他家竟然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司徒家。

  司徒延對楊牧成一抱拳,笑道:“楊掌門這十二年來教導犬子,辛苦了,司徒延再次道謝。”

  楊牧成溫和一笑,“份內之事,司徒兄無需客氣。”

  “哈哈哈哈,眼看十年一度的試劍大會將至,我就想著楊兄定會帶著書劍門弟子們下山赴會,而我也八成有機會見上皓兒一麵了。”

  “早就猜到你思子心切,所以一下山就馬不停蹄先來你這裏了,把兒子拱手奉上,哈哈哈。”

  “聽聞此次試劍大會奪得榜首者,可贈好劍一把!楊兄門下俱是英才,可有奪得榜首的信心啊?哈哈哈!”

  “司徒兄說笑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這優秀的江湖後輩有的是,我此番帶他們下山,便是見識見識外麵的世界,外麵的高手。”

  在門外偷聽的楚中天越聽越感興趣,書劍門?司徒念的哥哥?試劍大會?好劍?!楚中天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自己早就嫌棄這普普通通的鐵劍了,他想要一把屬於自己的絕世好劍。試劍大會,是個機會!一定把小七拉上。

  司徒延的目光忽然悲痛起來,“哎,上一屆的試劍大會,還是由試劍山莊主持的,如今易兄卻……也不知那孩子現在如何了。”

  司徒延隻知易家少主逃了出去,卻並不知曉他已拜師於楊牧成。

  楊牧成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朝身後說道:“劍臣,出來拜見司徒伯父。”

  司徒延一驚,而後看到自楊牧成的身後走出一個氣質清雅、氣度不凡的青年。

  易劍臣對司徒延一抱拳,彎腰行禮,道:“晚輩易劍臣,見過司徒伯父。”

  司徒延又是激動又是感慨,這孩子拜在楊牧成門下,易初雲在天之靈,也當安息了。

  此時司徒延又注意到書劍門眾男子中,還有一個容貌清麗的姑娘,方才就和易劍臣站在一起,不由得嘴角一揚,指著陸夕顏對楊牧成笑道:“這是令愛嗎?小時候見她的時候,才這麽小,如今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啊!”

  話音一落,書劍門眾人卻集體變了臉色,一時之間,沉默無盡地蔓延。

  看到眾人的反應,司徒延卻不知是說錯了什麽話,一臉疑惑地看著楊牧成。

  楊牧成眼睛中的光有些黯淡,抬起眼看著司徒延,苦笑道:“小女……多年前已經離世。夕顏是楚盟主救下的孤兒,也是書言,生前的摯友。”

  司徒延大為震驚,差點向後趔趄了一步,怎麽會發生這種事……但自己終究是一個外人,也不好多問,隻是很愧疚提起了楊牧成的傷心事,動了動唇卻不知道改說些什麽來緩和氣氛。

  陸夕顏心裏咯噔一聲,有些難受,也有些……尷尬。

  白小生心裏一酸,抬頭向易劍臣的方向看去,隻見後者神情平靜如水,並無波動,但那不自覺攥緊的拳頭,暴露了他的痛苦和心傷。

  “父親,天色已晚,府中可有足夠的房間,讓師父和師兄弟們在此休息?”最後還是司徒皓打破了尷尬,低聲問道。

  “當然有,當然有,我現在就去找人安排房間。”司徒延也回過神來,急忙答道。

  楊牧成本是要帶弟子們住客棧的,此行也隻是讓司徒父子團聚一下的,並不過意讓這麽多人住在司徒府內。但在司徒延的盛情邀請下,也就答應了。

  薛靖七調息完後,內傷好了大半,正欲下床,趕上楚中天也推門歸來。

  看到神情複雜的楚中天,薛靖七好奇地問道:“小天,怎麽了?你這是什麽表情,又像哭又想笑的。”

  楚中天來到桌旁坐下,倒了一壺茶,痛飲一杯,而後緩緩道:“哎,有激動人心的好事,也有讓人心酸的壞事。”

  薛靖七一挑眉。

  “好事是,過幾天便會有十年一度的試劍大會在此舉行,聽聞奪得榜首者能得到一把上好的寶劍!小七,我們也去參加吧!爭取把那把好劍奪到手。”

  薛靖七啞然失笑,“可是我的右手受了傷,不知道那時候能不能痊愈呢。”

  “別急,你的手一定能在大會開始前痊愈的!”

  “對了,你知道嗎,司徒念還有一個哥哥,叫司徒皓,自小拜在書劍門門下習武。今天來的那幫人,就是書劍門的掌門和弟子們。”

  薛靖七點點頭。

  “有一個叫易劍臣的,似乎是試劍山莊少莊主,可惜……”

  薛靖七忽然想起了白日裏司徒延說起過的,關於試劍山莊易家的往事,不由得萌生出一股,想要認識認識易劍臣的衝動。

  “哎……壞事呢,就是……這個楊掌門的女兒竟然英年早逝,而司徒前輩不知情,愣把一個女弟子認成了楊掌門的女兒,然後鬧得十分尷尬。英年早逝……太慘了。”楚中天說著,又心煩意亂地喝了一杯茶。

  “那這個楊掌門,一定很思念他的女兒吧。”薛靖七感同身受地說道,忽然覺得世上的可憐之人,竟是如此之多。

  “那肯定的,如果我哪天出了事,我想老爹一定也會悲痛欲絕的。”

  “喂,哪兒有咒自己死的啊!”

  忽然門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正是書劍門的弟子們。家丁正在給他們安排房間住宿。

  楚中天走到窗前,側身張望著外麵的景象,正看到,那個叫易劍臣的,還有一個長相白淨的弟子,走進了他們隔壁屋子。

  “喂,小七,那個易劍臣住我們隔壁啊。”楚中天低聲喚道。

  薛靖七眉毛一揚,下床走到窗前的位置向外一看,隔壁屋子卻剛好關上門,沒有看到那個易劍臣。

  “困死了,睡覺啦睡覺啦。”楚中天伸了一個懶腰,卻發現這個屋子隻有一張床。“哇,我莫不是今晚要睡地上吧。”

  薛靖七雙臂在胸前一抱,“你可以睡床。”

  楚中天一震,“真的麽!”想想和小七同床睡,忽然一陣緊張。

  “你睡床,我睡地上。”薛靖七道。

  “我去,別!小七還是你睡床,我睡凳子吧。不然老爹能打斷我的腿。”楚中天抱著一床被子,鋪在三條長凳上,當做被褥,往上一躺。

  速度這麽快?!

  薛靖七也並未換衣物,直接仰麵躺在床上。

  不知為何,心好亂,一絲困意都沒有。

  也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罷。

  於是將雙臂枕在腦後,閉目養神,希望自己能早點睡過去。

  朦朧中不知過了多久,是什麽時辰了,忽然聽到有簫聲。簫聲嗚咽,胡聚忽散,忽遠忽近,用心聆聽,竟有思念的味道在其中。薛靖七聽過薛遠吹簫思念故人,所以在聽到外麵簫聲時,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其中。

  難道是那個楊掌門在吹簫思念亡女?

  薛靖七反正橫豎睡不著,便起身穿了靴子,打開門走了出去。

  楚中天還是一如既往地睡得很香。

  循著簫聲找去,薛靖七抬頭向屋簷看去,看到一個一身月白長袍的男子,正坐在屋頂上,奏著長簫。

  不是楊掌門。

  月光涼如水,那男子的月白長袍幾乎與月色融為一體。雖然隻能看到他的側顏,但薛靖七已經愣住,她從未見過有如此氣質之人。雖然看不清相貌,但就是給人一種,清冷,溫暖,哀傷,甚至是……安心的感覺。

  月光流瀉,風聲蕭蕭,樹葉沙沙作響。

  簫聲婉轉悲鳴,屋上有一人,樹下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