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兒這話一出，衛子夫整個人楞在原地一動不動，在清晨寒風的吹拂下，她耳斌的頭發看上去有些淩亂，不時將她的眼睛遮蓋住，她低著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從顧玉兒的方向看過去，她看不清此時衛子夫的表情，剛才說出那番話，也是在自己突然想起了，多次在衛子夫身上聞到的那股氣味隻有，才在一種莫名的情感驅使下，說出了剛才的那番話。

  “嗬嗬···也許正如顧大夫所說，女子從小便是一個非常聽話的孩子，在學好女紅和古琴的同時，偷偷瞞著父母，看了許多的書，在其他的女孩子注重自己的外貌的時候，她關注的，卻是天下大事，特別是每次見到那些窮苦的人們，她都想要幫助他們，對某些事情的見解，甚至優於男子，有時候她甚至還會想，要是自己身為男兒身的話，就可以入朝為官，替那些她曾經想要幫助的人，做一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衛子夫說的話，顧玉兒莫名覺得熟悉，靜靜聽著衛子夫說的話。

  “但是這一個想法，卻在見到那個男人的瞬間改變了，那時他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卻滿腔抱負，心係天下的百姓，女孩深深迷上了他那副認真的樣子，於是第一次開始覺得，身為女兒身也不是一件壞事，於是她想要站在他的背後，幫助他實現兩人共同的夢想。”

  “所以···”顧玉兒說著話的時候，眼眸中透露著淡淡的悲傷。

  “顧大夫是知道了些什麽？”衛子夫雖然麵帶著笑容，但是眼神卻異常的嚴肅。

  “嗬嗬···”顧玉兒搖了搖頭，“我怎麽可能會知道些什麽，隻是以一個女人的角度在揣測而已。”

  “顧大夫可曾想過，輔佐自己的夫君實現他的抱負？”

  “沒有想過，但是···”顧玉兒說著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雖然我長成這樣，但是要成為我的夫君，還是要足夠優秀才行。”

  “顧大夫這話是在貶低自己了，這世間的男子，雖然大多過不了美人這一關，但是也有不在乎女子容貌之人，而通常這些人，才是優於凡人之人，況且現在司徒少棋大人，不是對顧大夫非常的鍾情嗎？”

  “衛夫人，你可不要被他的表象行為多欺騙了，我在吳縣的時候，跟他有點過節，所以他這麽做完全是在拿我尋開心而已。”顧玉兒的這個話題，成功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輕鬆了不少，她邊說邊走到了衛子夫的身邊，兩人很自然地就朝著前方走去。

  “嗬嗬···該不是你想多了？”

  “不會不會，有事實可依。”

  “嗬嗬···也有可能他是認真的，畢竟這麽多年來，長安城的多少千金小姐都想嫁給他呀，皇上也沒少想要次美女給他，可是他完全無動於衷。”

  “也許他有那什麽···”

  “嗬嗬···顧大夫還真是愛開玩笑，司徒大人確實讓人看不透，不過妹妹也不要灰心，我剛才說的例子，身邊就有很多喲。”

  “嗯？”

  “這話你可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了。”衛子夫此時像是一個大姐姐一般，跟顧玉兒說起了八卦。

  “嗯呢。”

  “顧大夫覺得，冀王府的倪夫人和吳夫人長得如何？”

  “當然很美。”

  “那司徒府的二少夫人邵韻溪呢？”

  “那更美了，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那麽美的人。”

  “這皇宮的長公主呢？”

  提到劉媚兒，顧玉兒不禁打了個冷顫，上次的事情還心有餘悸，“長公主自然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那這些人比起司徒慧依來說又如何？”

  “雖然慧依也很美，但是你這麽一說，倒是覺比起剛才的幾位，她稍微遜色了一些。”雖然不想說司徒慧依的壞話，但是她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但是這些人，全部輸給了司徒攸寧。”

  “這是···”要說倪顏和吳悅珊的話，顧玉兒還好理解，但是邵韻溪和劉媚兒怎麽都跟司徒攸寧有關係呀？

  “倪夫人和吳夫人我就不用說了，邵韻溪當時可是被譽為大漢第一美女，見到她美貌之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不得不為之震撼，要不是司徒家早就定了親，肯定是會被選入這宮中的，長公主也是皇家有史以來最美的一位公主。”

  “他們跟顧玉兒有什麽關係嗎？”

  “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是長公主的未婚夫，便是司徒府的四公子，當初司徒攸寧掉下懸崖之後，司徒炎羽什麽都不顧，跟著跳了下去，自此便失去了蹤跡。”

  “長公主會變成這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大概吧，但是我總覺得，不隻是這麽簡單。”

  “衛夫人為何會如此覺得？”

  “邵韻溪跟長公主從小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自從兩人三年前祈福回來之後，便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邵韻溪嫁進了司徒府，但是司徒沐淩卻一改之前對她熱情的態度，三年來一直將她拋在一邊，沒給過她好顏色看，所以···”

  “所以你覺得，司徒家的幾兄弟，是察覺到了些什麽，認為司徒攸寧的死，跟···”

  “噓···”衛子夫趕緊製止了顧玉兒，“有些話放在心裏就好。”

  “多謝衛夫人提醒。”顧玉兒趕緊蒙住了自己的嘴巴。

  “哎，也不知道這司徒攸寧有什麽好，除了冀王之外，幾個如此優秀的絕色哥哥們，也將她視為珍寶，而且還不知道有多少其他的王孫貴族被她迷住了，有機會的話，還真想跟她討教討教。”衛子夫不禁開玩笑說道。

  “她身上一定有其他的女人沒有的優點吧。”顧玉兒無奈地歎了口氣。

  “是呀，就連皇上也···”衛子夫沒有將自己的話說完。

  “衛夫人要是有空的話，改天到冀王府去一趟，好好跟慧依聊聊。”

  “顧大夫跟司徒慧依相處了這麽久，可曾發現她身上有什麽特別吸引人的優點嗎？”

  顧玉兒想了想，最終說出了‘溫柔’這兩個字。

  “嗬嗬···”

  “衛夫人笑什麽？”

  “沒什麽，隻是覺得，三年前的司徒攸寧，跟這兩個字完全不搭邊。”

  “可能是因為這幾年吃了不少的苦吧。”

  “也許吧。”

  “母妃！”劉玖兒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顧玉兒趕緊往衛子夫的身後移動了一步。

  “嗬嗬···這孩子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了。”

  “沒有，小公主是我見過最有性格的小女孩了，說不定將來司徒少棋真的會被她征服。”

  “顧大夫說笑了，你就先離開吧，我不為難你了，免得你們見麵了，她又找你麻煩。”

  “多謝衛夫人。”顧玉兒說著一轉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衛子夫的麵前。

  上次齊昊天說的那件事，顧玉兒非常的在意，一直都想進宮查看一下具體的情況，但是卻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今天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在跟衛子夫告別之後，她便來到了椒房殿。

  看著這偌大的宮殿，顧玉兒的腦海中，不禁閃現出了陳阿嬌獨自坐在大殿中，等待著劉徹到來的蠱毒身影，一時同情地搖了搖頭，可是當她走進大殿的那一刻，剛才的遐想全部被否決了。

  陳阿嬌確實跟顧玉兒想象的一樣，孤身一人坐在大殿之中，但是地麵上卻淩亂地擺滿了竹簡，她正專心地在看著書，還不時有些困惑地撓撓頭，一點也看不出孤單的樣子。

  “自從顧大夫出宮之後，皇後就一直是這樣的。”宮女在顧玉兒的耳邊小聲地說著，“不是看書，就是成天朝著要跳樓。”

  “跳樓？”顧玉兒一臉驚訝地看著宮女，自己應該沒給陳阿嬌灌輸什麽奇怪的思想才對呀。

  “總之顧大夫今天能來，真的是太好了，奴婢真是的太累了，天天都提心吊膽的，你說要是哪天我一不留神，皇後真的跳樓了，我可怎麽辦呀？”

  “好了，我知道了，我去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

  “顧大夫，不管怎麽樣，你一定要負責到底，是因為你，皇後才會變成這樣的。”

  “我知道了。”顧玉兒不耐煩地催著宮女趕緊走。

  “草民參見皇後娘娘。”

  聽到顧玉兒的聲音之後，陳阿嬌明明非常的開心，但是卻趕緊將自己的真是情感掩飾了起來。

  “你就不要來這一套了，本宮就不相信你是真的想要給我請安。”

  “難道皇後認為，其他人是真心想給你請安？”

  “你！”陳阿嬌說著就將手中的書卷朝著顧玉兒扔去，“你既然都來了，就陪本宮下一盤棋。”說著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推到了地上，將身邊的棋盤擺了上去。

  “皇後，雖然讀書是一件好事，但是你這樣對待書卷，未免太不尊重它們了吧？”顧玉兒說著坐到了陳阿嬌的對麵。

  陳阿嬌不耐煩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書，不屑地說道，“尊重？本宮肯看它們，就已經是抬舉它們了。”

  果然陳阿嬌還是那個陳阿嬌，就算喜歡讀書了，也還是那個高傲不講理的女人。

  “皇後，”兩人下了幾分鍾的棋之後，顧玉兒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聽說你在嚐試跳樓？

  “是呀。”

  “皇後，這是何意？人跳樓自然是會死的，你是有什麽想不開的嗎？”顧玉兒趕緊悉心勸道。

  “誰說我想要尋死呀，本宮不久想跟你一樣會點輕功嗎？”

  “哈？”

  “有什麽覺得驚訝的呀？”

  “你該不會是以為，多跳幾次樓就會輕功了吧？”

  “當然不是！”

  聽到陳阿嬌這樣的回答，顧玉兒心裏才舒緩了一口氣。

  “但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呀，想著多練習幾次，說不定就會了。”

  “你要是真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真的？”

  “那你以後可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既然你肯叫我，那我肯定不會再冒生命危險了。”

  提到危險，顧玉兒想到了齊昊天說的那件事，看了看大殿的周圍，她實在想不到，這裏會無緣無故出現毒蛇，再怎麽想都隻能是人為，太後看不出來是不可能的，她為什麽要隱瞞這件事，想要開口問問陳阿嬌，又找不到自己知道這件事的理由。

  “你在冀王府還過得好嗎？”陳阿嬌一臉不屑地問道，說著看了一眼顧玉兒的右耳。

  “一切都還好。”

  “那你的腳是怎麽回事？”

  “不小心摔的。”

  “我跟倪顏和吳悅珊，已經有很多年的交情了，她們是怎樣的人，本宮清楚得很，看在你救了本宮的份上，要是她們敢欺負你，你一定要跟本宮講。”

  聽到陳阿嬌這話，顧玉兒竟然覺得有些感動，就好像自己最為一個長輩，教導一個壞孩子變好的那種感覺，雖然陳阿嬌的語氣依舊帶著一絲的高傲，但是卻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在關心顧玉兒。

  “既然皇後都這麽說了，到時候我就不客氣了。”

  顧玉兒的話音才剛落，眼看著自己就要輸了的陳阿嬌，一把就掀翻了棋盤，剛才還覺得欣慰的顧玉兒，無語地楞在了原地。

  “本宮是越來越覺得讀書很有趣，所以想著自己身為皇後，應該做些有意義的事情，你說在這宮中，跟本宮以前一樣，天天隻是在等待著皇上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所以我也要讓她們感受到讀書的樂趣。”陳阿嬌說這話的時候，滿腔的熱血，可是下一秒便失落地低下了頭，“可是那些可惡的女人，除了衛子夫之外，其他人一點都不識趣，本宮送過去的書，表麵上接受，結果翻都不翻一下。”

  這種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別人身上的行為，顧玉兒自是不提倡，但是看著車阿嬌如此的熱血，她還是被感染到了，而且要是讓她這樣下去，說不定哪天就又恢複原來的那副樣子了。

  “皇後先不要沮喪，你之前都是把書送給哪些人的？”

  “除了哪些該死的情敵還有誰？”

  “你卻確定不是送的挑戰書？”

  “顧玉兒？”

  “好好，我知道了，皇上的妃子中，怎麽會個個都有皇後的這種覺悟呀。”

  “本宮隻是想做一點分內之事，這樣皇上說不定還會對我刮目相看。”

  “皇上的妃子不能理解皇後的心思，主要還是她們對皇上還有盼頭，但是這後宮之中，有些女人已經對皇上死心了呀，你去拯救她們，比起拯救你的情敵要好得多呀。”

  陳阿嬌想了想之後，皺起了眉頭，“你是說太後？”

  顧玉兒一時無語地看著陳阿嬌，感受到了來自顧玉兒的鄙視，陳阿嬌不服輸地繼續動起了腦袋，最後終於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冷宮！”顧玉兒這才欣慰地笑了笑，“這是個不錯的注意，我們這就去！”

  “我們？”顧玉兒還沒有來得及後悔，就被陳阿嬌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