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玉兒喊出‘三哥’的那一瞬間，屋子裏的人表情不一，但是大部分還是沉浸在悲傷和擔憂之中，無法轉換情緒。

  此時薛和出現在了門口，還沒有等張麗華來上前哀求，顧玉兒就已經整理好情緒，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走到了薛和的麵前。

  “師父，已經沒有了脈搏，但是頸部還有微弱的跳動。”

  看著眼神堅定無比冷靜的顧玉兒，薛和想要說些什麽，卻沒有說出口，趕緊上前查看司徒少棋的情況。

  “皇上，恕臣無禮，現在房間裏除了老臣，顧大夫和瀟大夫之外，其餘的人最好全部離開。”

  “無妨。”劉徹說著帶頭走了出去，其他人也都跟著出去了。

  在薛和為司徒少棋做檢查的同時，顧玉兒也在一旁不停搓著司徒少棋冰涼的雙手。

  “他在不久前服用過續命丹。”

  薛和的話讓兩人的視線轉移到了瀟玉菁的身上。

  瀟玉菁趕緊搖了搖頭，“雖然爹提起過，但是我從未親眼見過，一般隻有師兄和師姐身上才有這種藥。”

  “聽說這續命丹，可以為將死之人延續數個時辰的生命。”

  顧玉兒腦海中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但是她還是看不清說話人的長相，就連聲音的辨識度也不是很清楚。

  “玉兒？你怎麽了？”

  “沒事，”顧玉兒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被腦海中的場景所左右，“我曾經在師父的筆跡之中見過一種救治將死之人的方法，就是將···”

  “玉兒，你不要說了，你知道那種方法的代價是什麽嗎？”

  “師父也知道？”

  “那個人醫書中所記載的東西，有哪樣是我不知道的？”

  “薛太醫認識家父？”

  “你就是他的女兒？”薛和仔細打量著瀟玉菁，眼神中有些閃爍。

  瀟玉菁點了點頭，“原來家父與薛太醫竟是舊識，他老人家倒是從來沒有提起過。”

  “不過是一些陳年舊事罷了，不提也罷。”薛和說著看向了顧玉兒，“玉兒，我知道你很想救司徒大人，可是你知道那種方法···”

  “師父不必擔心，我之前跟司徒少棋接觸過，我知道他的情況，我能救他！”

  “玉兒？”

  “師父，拜托你了。”

  之後司徒少棋被送往了太醫院，五個時辰之後，司徒家收到了司徒少棋平安的消息，隻是因為考慮到司徒少棋的身體，半月之內，不允許任何人的探望，由瀟玉菁和顧玉兒輪流護理。

  一切頓時恢複了平靜，這一夜的長安城，比起以往安靜了許多。

  昨日司徒慧依趕到司徒府的時候，司徒少棋已經被送往了皇宮，沒能見到自己三哥一麵，讓司徒慧依有些遺憾，再加上擔心司徒少棋的情況，她一夜都沒怎麽睡好，鳳羽墨也不知道為何，到現在都還沒有回府。

  “上次時間匆忙，沒有來得及認真觀察，現在看來，我與妹妹還真是長得一模一樣呢，要是穿著打扮一樣的話，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分出來吧。”

  看著眼前這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司徒慧依第一反應，將她視為了司徒攸寧，有些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

  “看來妹妹也是這麽覺得的。”程語夢說著自顧自地坐在了石凳上。

  “你是···程夫人？”司徒慧依對自己剛才的反應，感到非常的厭惡，明明自己才是司徒攸寧。

  “上次隨皇上一起造訪過冀王府，與妹妹有過一麵之緣。”

  “慧依失禮了，請程夫人恕罪。”

  “妹妹不必多禮，趕快坐下。”

  麵對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司徒慧依可做不到，像程語夢這般的自然冷靜，始終不敢直視程語夢。

  程語夢則是無視司徒慧依的不自在，開始打量起她來，最後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

  “雖然長得相像，可是氣質始終是不一樣呀，跟妹妹比起來，我可就要遜色多了。”

  “姐姐說的哪裏話？”

  “要是妹妹沒有找人喜歡的特質，怎麽會同時讓皇上和冀王傾心呢？而且聽說還不隻是這樣，長安城不少王孫貴族，都被妹妹的魅力所征服呢。”

  “程夫人，這話不敢當。”劉徹喜歡司徒攸寧這件事，司徒慧依還不曾聽說過，不過那次在街上的相遇，讓她多少猜出了一些。

  程語夢拿起桌上的糕點，輕咬了一口，“說不定，我也隻是妹妹的替代品而已。”

  “程夫人，是您多慮了。”司徒慧依著實被程語夢的話嚇了一跳，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

  “妹妹無需如此驚慌，我今日也不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程語夢說著站起身，將手中的糕點扔到了池塘中，“隻是有一些話傳到了我的耳中，覺得有些好奇，所以過來問問妹妹罷了。”

  程語夢的話音剛落，那晚的情形再次出現在司徒慧依的腦海之中。

  “聽聞冀王曾經在就寢之時，拋下妹妹獨自離開了王府？”程語夢說這話時，目光一直在湖麵上泛起的漣漪上，並沒有打算看司徒慧依的反應。

  司徒慧依平時再怎麽能忍，麵對這件事，還是露出了憤怒的神情。

  “那隻是王府的小事，姐姐也是知道的，謠言傳久了，就會變味的。”

  “喔？”程語夢笑著轉過了身，看向了一臉冷漠的司徒慧依，這笑聲在司徒慧依看來，無疑是帶著嘲笑的意味的，“難道妹妹願意將這件事視為謠言？”

  “程夫人這是什麽意思？”司徒慧依眼中露出了，身為詩茜時幾次麵對屍體時的冷漠。

  “嗬嗬···看來是惹怒妹妹了，我就不多打擾了，不過，在走之前，我想問妹妹一個問題，”司徒慧依並沒有抬頭看程語夢，也沒有打算回她的話，程語夢倒也不在意她的表情，接著說道，“妹妹是如何看待替身這件事情的？”

  在程語夢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司徒慧依不知為何握緊了雙拳，似乎一直故意被自己鎖在腦海深處的想法，一瞬間浮現了出來。

  見司徒慧依的表情有了變化，程語夢得意地再次開口說道，“不過話說回來，司徒大人能夠度過難關，我打從心底為你們司徒家感到開心，這顧神醫的醫術，還真是出神入化，怪不得在宮中的時候，冀王總是去找她，”說完這話，程語夢轉過身，“那就不打擾妹妹了。”

  “程夫人。”

  在程語夢踏出兩步之後，司徒慧依抬起了頭，鬆開了握緊的雙手，叫住了她，雪比起剛才大了不少，兩人對視的身影，漸漸被湮沒在大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