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愛你嗎？”薑赫的聲音明明這麽近，可是卻不真實地像是天上猝然消失的煙火，方夢瑤愣神了好幾秒，才意識過來薑赫已經抱住了她。

  可是腦海裏卻想起剛剛看見的那個模糊的人影。

  那個身影是那麽熟悉，她幾乎不可能認錯，但是她怎麽也想不出來那個人有可能來到這個地方的可能性。

  也許，是她神思恍惚的幻覺吧，方夢瑤按下心頭的不安，薑赫還在輕輕抱著她，江上的風有些大，但是她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冷。

  方夢瑤，也許這才是最適合你的愛情，也許你早就應該放棄執念，也許你從一開始就選擇錯了。

  她心裏所有理智的聲音都告訴她：同意吧，讓這個男人守護你。

  可是開口，她的聲音卻有些飄渺：“再給我點時間好嗎，我，我還沒有準備好。”

  她看不見薑赫的表情，但是從短暫的幾秒呼吸的沉默裏，她知道薑赫是有些黯然的。

  “嗯，不急，我等你。”薑赫的聲音溫柔得讓人幾乎要產生負罪感。

  齊安抓緊了背包，臉色一陣青白。

  剛剛她為什麽轉頭了，她是不是看見他了？

  和方夢瑤的眼神在短暫的對視中，他有那麽一瞬間希望方夢瑤能夠流露出情緒，這樣也許可以代表她還沒有忘記他，但是不知道怎麽的，他落荒而逃了，他一下子隱入人潮中，避開了方夢瑤的視線。

  這還是他，第一次逃避方夢瑤。

  這不是他齊安的做事風格。

  那兩個好像天生絕配的男女，依靠在江岸邊，欣賞著漫天絢爛的煙火，而他，卻連打擾的勇氣和資格都沒有，就這麽落荒而逃。

  驕傲如他，卻並不覺得丟人，隻是覺得無奈而空茫。

  心隱隱鈍痛起來。

  回到酒店，他呆呆坐在床上，拿著手機，良久，打開微信，和方夢瑤說了一句：“你在哪？”

  他知道她在哪，為什麽還要傻問這麽一句？

  是因為那一眼對視嗎？他想要喚起自己在她心中的一絲舊情嗎？

  方夢瑤很久都沒有回他，他如坐針氈地起來轉了好幾圈，看著窗下，想要等到那兩人回來的身影，他一下子又有些痛恨自己，為什麽要一個人先回來，有什麽不敢看的？

  不就是前妻和別的男人好上了嗎？

  齊安，你什麽時候這麽沒出息小心眼了？

  看了幾遍手機，方夢瑤一直也沒回消息，半晌，他恨不得自己給自己兩拳——你之前發的消息她哪條回你了？

  焦躁不安之下，倒是看見了任雪倩的消息，是問他這兩天為什麽都不回來。

  任雪倩可能是因為看見了方靜怡，平生便多出了幾分危機感，看見齊安這兩天都不回去，心裏便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雖然她知道齊安喜歡的自始至終都是她，但是網上也爆出來了齊安還有那麽多女人，平心而論，沒有哪個女人看見了這樣的情況還對自己無比自信的。

  齊安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見任雪倩的消息竟然沒有什麽感覺，也並不想回答。

  明明是他把任雪倩接回來的，也是他對任雪倩執念了這麽多年，為什麽如今，看見任雪倩卻並沒有什麽感覺了？

  他很努力地去對任雪倩好，想要彌補這些年虧欠她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但是卻也僅僅好像隻是彌補而已。

  隻有在方夢瑤的麵前，他仍是習慣性表現出對任雪倩愛意深沉的樣子，這好像讓他自己都當真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他對任雪倩的感覺早就不複當初了。

  有些煩惱地揉了揉頭發，齊安把手機甩到一邊：“方夢瑤，愛回不回！”

  衝了個澡出來，時候已經不早了，他打電話去前台，正是那個接待小姐接的電話。

  他報上名號之後，對方的語氣有幾分恭敬又有幾分謹慎害怕。

  他問方夢瑤和薑赫回來沒有，接待小姐忙不迭應道：“回來了。”

  接待小姐很是慶幸這三個人能相安無事地回來，她還生怕齊安會去找方夢瑤和薑赫的麻煩。

  齊安憤怒地掛掉了電話。

  直到深夜，齊安的手機忽然“滴滴”響了起來，方夢瑤竟然回他了。

  “什麽事”，就三個字，連標點符號都沒有，唯恐不夠省事冷漠。

  齊安氣得一下子都想把手機扔窗子外麵去了，忍了忍，還是把手放了回來。

  “爺爺問的。”他總不能說自己跑來她旅遊的地方找她了吧，隻好這樣撒謊道。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回複了消息，“出來玩了。”

  齊安看見兩個人竟然能好好說話，心裏的怒氣稍微緩了緩，雖然方夢瑤這應該是看在爺爺的麵子上才回他的。

  “一個人？”他本來想直接質問方夢瑤和誰一起出來的，但是又感覺這樣語氣太衝了，沒準方夢瑤直接就不回他了，便換了個稍微緩和一些的措辭。

  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漸漸開始在說話語氣上都計較起來了，他以前說話從來都是不會考慮第二遍的，直接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和朋友。”方夢瑤倒是沒有不理他，正正經經地回複了。

  雖然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聽到方夢瑤這麽說，他還是感覺心裏微微一悶。

  他沒有繼續問方夢瑤是和男的還是和女的一起去的，一來他本來就是找個話頭和方夢瑤聊天，沒必要問得那麽緊，二來他就在倆人樓上住著，做賊的倒是他。

  方夢瑤說完，似是不想再和他繼續墨跡下去了，直接便說：“也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他看著那幾個相當於“再見”的字眼，愣了好一會兒，才疲憊地把手機扔到了床的另一邊。

  “齊安，你他媽到底在幹什麽啊！”

  方夢瑤和齊安說完最後一句話，也沒有多想，關上手機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的時候心緒也是很寧靜的。

  雖然在人群中看見那個和他很相似的眼神的時候，她心裏微微顫動了一下，但是這樣和他正常交流，她反而沒有什麽情緒波動。

  也許，真正地放棄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