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閃爍著冷厲的寒光，不怒自威。

  這一刻真的到了。

  他還是要放棄他心裏最愛的人，迎娶一個他根本就不喜歡的人。

  沈隨歡。

  你呢？

  你在做什麽？

  你今天應該沒有來吧。

  那樣也好。

  我希望韓子衿已經帶著你離開了，這樣你就不會看到我娶其他人的場景了。

  沈隨歡。

  不要等我了。

  他慢慢地閉上眼睛，吐出了一口濁氣。

  陸明燁也被打斷了思緒，推他的輪椅出門。

  “走吧，婚禮開始了。”

  “我知道你不想娶她，但是現在逃避也沒用了。”

  陸明燁清晰而理智的戳破了慕衍之的思緒。

  自從慕夫人敲門說婚禮馬上開始之後，此後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於慕衍之都是那麽的漫長。

  漫長到，這從電梯口鋪到舞台之處的紅地毯，都成了一條走向地獄的不歸路。

  是啊。

  今時今日盛大的婚禮，對他來說，不是通往婚姻殿堂的路，而是去向地獄的路。

  他腳下走過的紅地毯，紅得刺目，紅得觸目心驚。

  婚禮早就布置好了，極盡美輪美奐，入眼之處都是紅綢飄帶飛舞，宴會廳的水晶燈光線太明亮了，刺得他睜不開眼。

  周圍很嘈雜，喜慶的樂聲回蕩在宴會廳裏，慕衍之的心卻很寧靜，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他自己推著輪椅上舞台，麵對向他投射來的異樣目光，他依舊處變不驚，平靜如水。

  因為不是他娶他心愛的人。

  所以哪怕他隻能坐輪椅，他也覺得無所謂。

  因為不是在他最喜歡的人麵前以這個模樣出現，他不會覺得自卑而敏感。

  更像是那種……破罐子破摔的無力感。

  倘若今時今日的人是沈隨歡，他一定不會坐在輪椅上去舉行婚禮。

  他就是咬著牙，也會站起來。

  司儀請他上台之後，說了些什麽，其實他也不太聽得進去，一隻耳朵進去，一隻耳朵出去。

  他的麵容很淡冷，像是自己成了一具提線木偶，臉上連一絲笑容都沒有。

  仿佛，這個婚禮隻是他的一次公事，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的意義。

  直到。

  司儀說：“接下來，請我們將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舞台的盡頭處。”

  “那裏——”

  “便是我們的新娘！”

  司儀話音一落，舞台的燈光瞬間暗了下去，然後下一個瞬間，就全部都打向了一襲紅嫁衣的沈隨歡身上。

  頓時間，沈隨歡成了全場的焦點。

  燈光照耀在她的嫁衣上，那隻金黃色的鳳凰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展翅高飛！

  璀璨的流光點亮了她的嫁衣，哪怕麵紗之下，別人看不到臉，隻是看那窈窕的身段，便也覺得這人很美。

  背影殺手，便是如此。

  別人都在看新娘，隻有慕衍之麵無表情。

  仿佛，站在那裏的新娘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

  這一刻，宴會廳裏是前所未有的冷寂。

  也是此時，司儀趁機宣布讓伴娘扶著新娘上台。

  因為慕衍之的輪椅不方便，自然就省去了單膝下跪的流程。

  大家都心領神會。

  隻是啊，也不知道那新娘子是不是太緊張了，上台階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過長的裙擺。

  她一個趔趄，頭上的紅紗飄起了一角，露出了麵紗之下的半張側臉——

  盡管盛如歌的動作很快，把紅紗重新戴了上去。

  但是，這一幕也還是被慕衍之捕捉到了。

  慕衍之僵坐在輪椅上，全身的血液極速的往頭頂衝去，瞳孔劇烈的收縮著。

  他看著舞台的盡頭，心口突然瘋狂地跳動。

  是……

  他看錯了嗎？

  還是……他產生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