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衿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

  但他的心，也因為她此時的痛苦而在備受煎熬。

  她流的每一滴淚，不是落在他的手背上，而是落到了他的心裏。

  他此生冷漠淡然，任何事物都不能停駐於他的心間。

  當他知道不是風動，而是心動的時候，他想留住些什麽。

  可他一顆心都是無力的虛弱感，他覺得，不管做什麽，都沒辦法讓沈隨歡把慕衍之忘掉。

  就算沈隨歡忘記了慕衍之這個人，但是她對他的愛沒有忘掉。

  是的。

  愛是存在於沈隨歡的腦海裏的，隻要沈隨歡沒死，還有一口氣在。

  她對慕衍之的愛，又如何會枯竭？如何會消失？

  不記得了，不代表那些愛和感覺就不存在了。

  那些都存在。

  “不要哭了，你要是想見他，我帶你去見他。”

  韓子衿淡淡地說道，眼中所有的情緒和波瀾都被狠狠的壓製。

  仿佛，世事都和他無關。

  他的聲音裏，也不含著絲毫的溫度和感情。

  沈隨歡猛地抬起頭，淚流滿麵的臉，便再次映入他的視線裏。

  韓子衿麵上沒什麽情緒，胸腔裏卻湧起了一陣尖銳的刺疼。

  她。

  始終不是他的。

  他的貪戀，他的心動，他的歡喜，好像隨著慕衍之的蘇醒。

  所有的一切，都要離他而去了。

  他還能做些什麽嗎？現在的他有心無力，即便是他想做什麽，他也做不了。

  而且，他覺得也沒有必要的。

  是他的，就是他的，就算放手了，屬於他的也還是會回到他身邊來。

  當如果沒回來。

  那就證明，那從來就不屬於他。

  他怕沈隨歡不相信，又低柔地安撫她。

  “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想要做什麽，我陪你去做，你想要見的人，我帶你去見。就算你想要離開我這裏，我也放你走。”

  “要去找慕衍之嗎？是不是？想見他？”

  他的語氣溫柔而低沉，眼底暈染開一抹迷離的光。

  沈隨歡在他的誘導下，紅著眼睛，輕輕地點頭。

  “我想見他。”

  “我想告訴他一句話。”

  我信你。

  你不要死。

  你要活著。

  不然，我就……等不到你了。

  這些話，她沒說出來，隻是全部都放在了她的心裏。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居然會有這種意識。

  她覺得，說出來，好像難過的就不止是她一個人。

  阿衿，他也會難過。

  但是……

  她不能騙人啊。

  比起和阿衿在一起，她現在更想遵從自己內心的想法。

  她更想知道的是屬於沈隨歡和慕衍之過去的故事。

  她想做一件事。

  想等一個人。

  所以，不希望他死，希望他活著。

  韓子衿緊鎖的眉頭舒展開，因為她的態度而釋然了。

  他如釋重負一般。

  “好。”

  “那就和我回去吧，我們也立刻啟程去京城。”

  他忍不住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

  她感受到了他的動作，身體一僵。

  “阿衿。”

  “你會不會怪我。”

  “怪你什麽呢？”韓子衿輕笑，眼中沒有一點笑意。

  “怪我。”

  怪我，沒有早一點和你遇見。

  怪我，殘廢之軀。

  怪我，貪戀不屬於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