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要讓阿衿叫出來？

  傻子？

  誰又是傻子？

  是她嗎？

  她不傻，她一點也不傻，阿衿說過她不是傻子，她隻是腦袋反應慢了一些而已，她真的不傻。

  沈隨歡不知道該怎麽說話才能緩解他們之間的矛盾。

  她也不能就這麽看著阿衿痛苦。

  阿衿對她那麽好，她也要為阿衿做什麽。

  所以沈隨歡她突然就用力掙脫了韓子衿的手，她霍然站起來，眼神直勾勾的看向那位雷厲風行的韓老太爺。

  她呼吸急促，語無倫次，連帶著眼角都有了淚光。

  “不許你欺負……阿衿！”

  “我不許你斷他的腿……”她絞盡腦汁，繼續喘著粗氣，一口氣道：“你是他的爸爸。”

  “如果阿衿做錯了什麽，你打我吧……”

  “你不要打斷他的腿，他隻有一條腿了，我也隻有一個阿衿了。”

  “你要斷就斷我的腿吧……我有兩條腿。”

  沈隨歡說到這裏，眼淚已經忍不住大顆大顆的滾了下來。

  她自言自語的呢喃著，“我有兩條腿……斷我的腿。”

  “可阿衿隻有一個……”

  “隻有一個啊。”

  她的神誌有些混亂，話語也有些顛三倒四的，但這不影響他們聽懂她說話。

  她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聲音是那麽的含糊。

  但就是那麽破碎絕望的語氣，讓韓子衿這個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也忍不住紅了眼圈。

  他的眼角有些酸澀，呼吸有些難受。

  這是很多年不曾有過的感覺了。

  她人傻，但是她的心卻那麽的真誠。

  她有兩條腿。

  她隻有一個阿衿。

  所以，她可以擋在他麵前，讓老太爺斷她的腿。

  他忽然就覺得，心髒好似被一座大山壓著，無法喘息。

  她還在哭，每一滴淚都刺疼了韓子衿的眼睛。

  所以他這一次遵從了內心的想法，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到自己身邊。

  他低聲道：“不要哭，不要說話。”

  “阿衿……”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看著他蒼白的麵龐，她泣不成聲。

  她隻有一個阿衿啊。

  隻有一個啊。

  腿重要還是他重要？

  她腦袋一時轉不過彎，所以她竟然覺得，他更重要。

  韓子衿安撫著她，手指為她拭去眼淚。

  “不會的，我會好好的。”

  “不是讓你不要說話嗎？聽話，好麽？”

  她攥著他的西裝袖子，哭到渾身顫抖。

  但是她一邊哭還一邊點頭。

  那意思，是在告訴他，她聽話。

  她不說話。

  但是，比起腿，他對她更重要。

  “嗬嗬。”韓老太爺冷笑幾聲。

  “這個傻子被你騙得團團轉，假如有一天她清醒過來，假如有一天，她知道——”

  她喜歡的，從頭到尾就是那個給予她一身病痛的慕衍之。

  “住口！”韓子衿板著臉，麵色鐵青。

  “就算有一天她什麽都知道，我也有勇氣給她選擇的自由。”

  他說得斬釘截鐵的，並不想讓韓老太爺看他的笑話。

  所以他的語氣那麽的真誠。

  韓子衿有拿起來的毅力，也有放手的勇氣。

  世間諸事，不過講究一個輪回因果。